第七章 献祭(二)

作者:左山的灰烬 更新时间:2015/6/24 13:18:45 字数:2098

挡下了男人一击的珐琅瓷人偶有着柔顺如丝绸的长发。

可称为纤细的身材,披着单薄的的白色长巾,四肢上还缠着漆黑屋乌亮的锁链,黑色的没有光亮的瞳孔就像是未曾经过打磨的黑曜石,在那黑色的瞳孔中央闪烁着一丝红色的伽马术的光亮,男人被傀儡的力量弹开了以后,傀儡球状关节的手掌落了下来,身子以一个古怪的姿态弓着,就像是没有脊柱一般。

在唯神教的传说中,这具名为科佩莉亚的珐琅瓷人偶是被锁在地下第三阶世界的中央,被施过祝福的锁链永远封印的强大魔偶。传说在人偶的人造心脏里,藏着一只恶魔和一个圣人的灵魂,根据命运的指示,这位圣人要和恶魔争斗,直到他在这具永恒败坏的身躯里将恶魔、或是将自己杀死为止。

此时受到了纳格尔的献祭而出现的人偶,事实上只不过是被锁在地下第三阶世界魔偶的无数残片之一,而地下第三阶世界,就是所谓的荒墟,是颓败和毁灭的领土。

但仅仅是残片的力量,就已经足够格挡掉大骑士的一击了。

本来没有根源的黑色锁链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蜿蜒着,然后直接刺入了纳格尔的身躯。

手的锁链刺入手心,脚的锁链刺入了脚掌,然后傀儡脑后的锁链也刺入了根本不能移动的纳格尔的精神海。

首先是钻心的疼痛,想要御使恶魔与圣人灵魂的残片,怎么可能一点痛苦都不付出,事实上,操纵科佩莉亚的人就如同被诸神诅咒,魔偶能够成为极大的助力,但是要驱使就得用自己的珐琅核喂养它。

“可恶,这是什么东西?”

红巾男人的刺击被珐琅质人偶的双手接住,不,是被它双手之中的力场所吸住。

即使是同样名为科佩莉亚的人偶,但是因为残片的不同,所以能力也并不相同。此处受年轻魔法师召唤的人偶,拥有着将魔力转化为扭曲力场的能力。当然,身体轻巧内部空洞的科佩莉亚并没有储存着魔力,这魔力是直接由它的宿主所提供的。

像是在没有声音的笑着,人偶精致的嘴缓缓咧开。

黑色的眼睛里红光更甚,然后展开了自己的双手,长刀的刃在力场从她手中爆开的瞬间裂开变成碎片。

这个时候红巾男人才察觉到了不对,但是珀尔普斯身后仍然存活的十数个人已经冲来,数把长刀劈落了下来,但是都被人偶展开的力场锁住。然后,人偶纤细的脚将珀尔普斯长刀的碎片踢了起来,那不是一个人类能够做出的动作。

「你想,」人偶转过了头,虽然它的瞳孔并没有神采,但是纳格尔知道它在看着他,满头是汗的少年刚从精神海的震荡中醒来,「让我做什么?」

精神有些虚弱的纳格尔捂着自己的额头跪了下来,仿佛傀儡才是他的主人。

傀儡并没有开口,它所有的精神波动顺着脑后已经消失了的锁链传入了纳格尔的大脑。锁链是捆缚住傀儡的强大束缚,也是操纵傀儡的人和傀儡之间永世的契约,既无法用魔力斩断,也无法以精神断绝。

传来的声音仿佛是同时交迭的两个人所说的,一个属于声音清冽而温和的女子,一个属于暴虐而冲动的男人,人偶说的每个字,两个声音都在互不相让,互相碰撞。产生的交杂更甚于话语本身。

这让此刻虚弱的纳格尔更加头痛,瞥了一眼仍然跪坐在地上的赫克托耳和撑着手中的法杖、仅仅是站立都已经十分吃力的米谢蕾提拉。

“杀了他们,”

少年的虚弱让这个时期一直压抑着,本能的黑暗面展露了出来,“杀了他们!”

而蚕食着宿主珐琅核的魔偶,人造心脏里属于恶魔的那部分欣然雀跃,像是感受到了纳格尔快要陷入黑暗面的情绪,球状关节的手开始扭动,手指猛然张开。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这一句话只有属于男人的声音如此说道。

原本洁白如雪的珐琅瓷上,突然绽放开了一朵黑色花蕾般的图案。从她的背心之处,绽放成花。

美丽的属于罪恶的刻印。

被科佩莉亚踢起病悬浮在了空中的长刃的碎片瞬间被弹了出去。

激射而出的碎片直接隔断了他们的咽喉,长刀碎裂而后退的珀尔普斯也没有能够逃离,最尖锐的碎片射向了他的脑后,将他射落到了马下。

这场小型的交锋终于以这样的形式结束。

即使是强弩之末一般的两位魔法师,也足够将一个小的部曲消灭。

在土墙完全崩塌了之后,纳格尔才真正看见了献祭魔法所造就的惨烈场景。

绿色的草原几乎被粘稠的红色液体大片大片的覆盖,有些下半身已经被三角割裂,身体却没有被百目异鬼杀死的幸存者们仍然苟延残喘着在地上蠕动,但是他们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关于生的希望了。

从他人的身上剥夺生命,是多么残酷而傲慢的事情,这点纳格尔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白了。他强忍住闻到空气中内脏的气味而泛起的恶心感,甚至没有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杀了他们吧,科佩莉亚。”

但是人偶并没有动。

快要隐匿的看不见的锁链被一只手抓住,原则上来说,本来只属于契约者和被契约者之间的锁链,旁人应该看不到也触摸不到才对。

但是米谢蕾提拉抓住了科佩莉亚连接纳格尔珐琅核的锁链,然后毫不费力地拔了出来。

看到了少年惊异的眼神,大魔法师勉强地笑了,看来仅仅是这个行为也造成了十分之多的消耗。

“以你现在的珐琅核,是没有办法支撑魔偶的。”

她将锁链,刺入了自己的珐琅核之中,“还有别忘了,我是这一场祭祀的主祭人。”

像是重新得到了活力,珐琅瓷人偶的全身上下都战栗了一下。

“将还活着的人杀死。”

长公主并没有用自己的双唇去说,但是意识的波动通过科佩莉亚传达到了少年的脑海。

魔偶手腕旋转,弹出了藏在身躯之内的利刃来。

而刚刚恢复了一点的珐琅核也被抽走,精神十分疲劳的长公主再也支撑不住,握着她的蛇眼法杖。

倒在了纳格尔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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