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干完了……”
这是打完工的某一天,燥热的天气不断削弱我的体力,汗水早就将我的衬衣全部浸湿,我一把抛下手中的铁锹直接坐在烫的吓人的水泥堆上喘起气来。
“辛苦了啊……”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走到了我的面前将一瓶还冒着冷气的矿泉水送到我的面前。
“主任,谢谢”我没有做过多的感谢只因我现在快渴死了,我一把抓过那瓶矿泉水拧开就喝,冰凉的流入我身体的一瞬间便唤醒我全身细胞的活力。
“时间过得真快啊,长君……”主任也没有介意他坐在我的身边用轻松的语气对我说“转眼三年过去了,想当初你刚来这里应聘的时候,你的眼神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啊,不过看起来你现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啊。”
“谢谢主任……”我两口喝干矿泉水抬头看着已经几乎崩坏到极致的天空思绪逐渐飘远。
从结弦哥死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我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不,与其说是变了不如说是成长了吧?失去结弦哥的那一刻可能永远都会给我带来痛苦,但我必须承受这些,为那些活着的人去寻找未来。
“看来你今天要早点下班了……长君”
“哎?”
“你往那边看……”我顺着主任手指的方向看向工地的出口,在那一秒后我的嘴脸就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朝着工地出口的方向走去。
我看到阳光下的奏姐白皙的肌肤搭配上一件纯白的连衣裙就像天使一般纯洁,宽边草帽下的奏姐带着温暖的微笑,小心的用双手呵护着她下方的生命,小心的不让他跌倒,那个小生命看到我之后明显的兴奋起来,虽然速度很慢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但他还是向我跑了过来。
继承了奏姐红宝石般的美丽眼瞳与结弦哥火焰般热情的红色头发,那个孩子在距离我一米左右的时候就跳朝我跳了过来伸出小小的双手。
“爸爸!”
“结缘酱,我说了多少次要叫我叔叔么?”
“不要!爸爸就是爸爸。”
我一边搂着那幼小且柔软的身躯抚摸着这孩子顺滑的头发安慰着她一边露出苦笑,我知道这孩子并不重但我每次抱她的时候总是有一股重量压的我喘不过来气,我明白这是我当初摆脱那一天痛苦与奏姐原谅我的代价。
音无结缘,音无结弦为就在这个世界的奏姐留下的遗产,也是我的救赎与生存下去的动力,看着这孩子散发着清澈光芒的纯真眼神,我就会下意识的觉得对不起结弦哥。
这种感觉从结缘酱出生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开始了,当还在襁褓中的结缘酱用玲珑的小手握住我手指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恐惧就笼罩住了我,我必须代替结弦哥对这个孩子负责,想到这个孩子未来多变的可能性,那种恐惧就更加强烈了。
“没问题的哦……高天”躺在产床上的奏姐两手环抱着结缘酱,她用苍白的脸颊幸福的蹭着结缘酱的胎毛,奏姐用我从未见过的虚弱表情与动人微笑说着。
嗯……我想一定会没问题的。无论是在产房陪伴奏姐的我而不是结弦哥,还是这孩子对我的感情高于她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也好这些都没问题的,我会告诉这个孩子她的父亲是个平凡且伟大的人,能对一无所有可疑至极的陌生人伸出援手也能为自己的信念献出生命……
“那……主任,我先走了啊”
“慢走……路上小心点啊,长君”
“叔叔,拜拜!”
“高天受您照顾了,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
告别了主任离开工地之后,我和结缘酱还有奏姐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已经接近春天,万物开始从新舒展生机活力,一阵阵温暖的风吹散冬日的严寒并唤醒绿色妖精对世界的渲染。
残阳西下染红了半边苍穹,堆积起来的云块就像一座座此起彼伏的云城一般宏伟且壮观,结缘酱从没有见过这种景色,小小的身躯高兴的一蹦一蹦的,我没办法拒绝小孩子闪光般的瞳孔和天真的乐趣,就让她骑在我的肩膀上,这样就能让结缘酱离云朵更近一些。本来奏姐是想阻止我这样溺爱结缘酱的,但是看到她兴奋的表情和可爱的笑容,奏姐也就只能苦笑沉默了。
“爸爸……为什么其他人家的樱花树全开花了,只有咱们家的没有啊?”
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的家中午从视野中逐渐出现,说来也奇怪,我顺着结缘酱手指的方向看去,明明周围房子中种的樱花全部灿烂盛开着,唯独我们家的樱花依旧只是含苞待放,我可不想让小孩子失望,只能编造理由混过去了。
“等到你长大的时候樱花树自然就开了哦,还有结缘酱,叫我叔叔别叫我爸爸……”
“那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嗯?”结缘酱用手一边玩弄着我的耳朵一边说着,一边用稚嫩的语气奇怪的问我。
“谁知道呢?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明天后天或者是明年……”
“妈妈!爸爸欺负我!”结缘酱好像发现我在戏弄她了,红宝石般的大眼睛瞬间就挤满了泪珠,用小手连续不断揪着我的头发。
“结缘……别胡闹了哦,你看高天叔叔的额头都皱起来了……”
喂喂,我看着奏姐用手遮住嘴角身体微微颤抖一副愉悦的样子,不过奏姐很会就止住了笑意温柔的用修长白皙的双手接下了我脖子上的结缘酱。
奏姐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结缘酱的头发,她用充满母性光辉的眼神注视着结缘酱轻声的说“别闹了好吗?回家之后高天叔叔给你做好吃的哦”
“嗯!”
小孩子的心情就是调整的快,刚才还是阴云密布转眼就挂上灿烂笑容的结缘酱听到有好吃的立刻就拉着奏姐欢快的跑了起来,我望着走在前方的两人苦笑起来,就在这时我听见后方仿佛有什么声音传出——
“咔嚓咔嚓……”
没错,那声音是从天空传出来的,我扭头朝天空看去,出现的那一幕令我头皮发麻,被密密麻麻的裂纹覆盖的天空竟然开始解体了,一块块像镜子碎片般的东西从天空不断剥落,失去那些碎片的位置被漆黑的黑洞所替代,在那漆黑的空间中有无数双猩红的瞳孔俯视着这座城市。
“高天……快一点,我们要不等你先走了哦”
“爸爸,快一点呀“
“……哦,我马上跟上去!”
发现我没有移动的奏姐和结缘酱在前方奇怪的看着我,我被她们的话语换回了神智,先是随便回复了她们一句,当我再次看向天空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那些碎片并没有掉下来,它们一如既往的安置在苍穹中。
难道刚才的只是我的错觉么?我一边向着前方的二人走去一边思索着,答案是否定的我并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三年前那一夜的恐惧从地狱深处重新爬了回来再一次支配了我。
————
“结缘酱生日快乐!”我和奏姐一人一边坐在餐桌的旁边为坐在中间的结缘酱端出生日蛋糕的那一刻,结缘酱高兴的涨红着脸,她不可思议般的用双手捂住嘴接受这一份惊喜。
嗯,虽然做保密工作有点辛苦,不过能看到这孩子的眼神如星星般闪烁着愉快的光芒,那些辛苦也就随风飘散了。
“好开心!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都说了我不是你爸爸了……嘛,算了”在奏姐安抚这极其兴奋的结缘酱的同时,我将室内的灯关掉并点亮蛋糕上插着的蜡烛,微小的火苗摇曳出光芒映照在结缘酱的脸上,看着这一幕我的内心也流过一丝温暖的感觉。
“结缘酱许个愿吧……”
“嗯……我希望……”
“等一下哦结缘,愿望如果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哦”奏姐虽然一如既往面带笑容,但在烛光忽明忽暗的影响下我却从她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丝悲伤的神色。
就在我准备询问的时候,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了一阵诡异的风没等结缘酱许完愿直接将蜡烛吹灭。
我的心中咯噔一声,下午的那股恐惧又一次涌了上来,并不是因为黑暗的缘故,而是那奇怪的声响又一次响起。
这次的响声并非只有我才能听见,奏姐和结缘酱一起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其实在察觉只有我能看见天空裂纹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深处就有一股莫名的急躁与烦躁感,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不安分的感觉愈发强烈就像是我的直觉在告诉我我必须快点逃走才行,但为了奏姐和结缘酱我无数次的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高天……那是什么?”
“爸爸?”
奏姐和结缘酱用不安的声音询问着我,我用手势示意奏姐不要靠近窗户,我摸了摸结缘酱的脑袋一步步缓缓朝窗户走去,等到我看到窗外景象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绝望离我们竟然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