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使者独身一人赶到冥都时,正是血月刚过完的第一个晴天。这一代的血灵女皇是个满满恶趣味的家伙,她将青丘来的使者单独安放在一个挤满了“血灵土特产”的恶魂小屋,并放之不管不问了一个月。一个月后血灵女皇突然想起这茬,便随意盘问了监视那个小屋的官员,得到的答案是青丘使者在里面没心没肺整整睡了一个月。
女皇大人一听便来了兴趣,在暗中记下细节后便吩咐属下去调查这个使者的身份,答案却是令她吃了一惊。
“史官?!”女皇面部微微抽搐,但桌旁的外交大臣可以明显感觉到女皇正努力隐瞒自己的情感外露。
那一刹那桌子上的暗影雕塑都因为女皇的气息而微微上浮,就像是空气被抽空了一般。
“传他来皇宫。”女皇的声音陡然高了八斗。
被女皇大人“吼”出去的外交大臣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走出了皇帝办公室,本就苍白的帅气脸庞被汗水淋湿。等候在外面的外交部属臣并没有在意顶头上司的失态,他们也听到了女皇的叫声,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怔着干啥?还不快去!”外交大臣没好气地说。
......
不到十分钟,青丘使者在众多人的簇拥下迷茫地走进血灵帝国的宫殿。血灵的两个公爵一左一右夹着他,血族特有的冰凉的皮肤冻得他很不舒服,那感觉就好像是在押送犯人。
血灵的大殿被层层厚岩覆盖着,大门关上以后空旷的岩石空间里只剩下篝火的光。阴影是属臣的领地,唯一的光亮属于宝座上的女皇。
在大殿上,他终于看见了一个月以来一直求而不见的血灵帝国女皇“舒服蕾一世”。
有见过的人都说女皇大人威仪天下,虽是女子却有男人一般的尊严感,自己在下面都不敢往女皇身上看一眼,就怕只是一目之间自己就已经人头落地。
这些人其中大多是各国的使臣,身为使臣他们代表着各自国家的面子,却在血灵女皇面前丢尽了脸。于是有关“舒芙蕾一世”各种各样的说法都传了出来,有人赞扬她为“玫瑰女皇”,因为她知晓风情,相比于其它的皇帝更注重外面世界的变化;也有人骂她“冰冷之鬼”,抛开吸血鬼的含义上来说,她在许多方面都比其他的皇帝要暴虐的多。
而青丘来的使者抬头看着女皇,眼睛一眨不眨。
他非常惊讶地发现传言中帝临天下,冷血似蛇的女皇竟是一个个子矮小,坐在皇座上腿都够不着地的女孩。很奇怪为什么这么鲜明的特点却没有传到外界。
别国的使臣眼都瞎了嘛。
女皇抬抬眉毛,开门见山:“听说你是青丘的史官。”
“是。”使者回答。
“作为来血灵的使者,你的胆子倒是挺大。你平时都这么盯着人看吗?”
“工作习惯,我会尽量把此次的情况写在书上,包括血灵女皇的长相。”
“大胆!女皇陛下的尊容岂是你配写的!”左边的公爵大声斥责道,“亡国使者,你以为你是什么?就凭你这一句话,就足够人头落地!”
话音既落,大殿里重新变得一片寂静,几刻后,一丝低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挥散开。
“这位血灵臣吏,你刚刚说我是亡国使者。”使者平静地说:“那我来细数一下血灵对青丘的战果吧。你们总共吞并了青丘九土之中的八土,屠杀青丘百姓八百万,两百万沦为血奴,青丘剩余在未失国土的百姓不足百万,皇室已经名存实亡。事实上,我是青丘最后一个大臣,其他人早就化鸟兽散了。”
“你们的野蛮征服了青丘。我受青丘皇帝命令前来出使血灵,实际上身后已经没有支持。青丘对血灵已经一无所有,那青丘又怕失去什么呢?”
使者说的很沉重,这是血淋淋的事实。但在血灵的臣僚看来,这是个笑话。
“说的很对。”女皇突然鼓起了掌。这巴掌一拍,把下面的大臣们都给拍愣了。
“女...女皇陛下?”
“但有一点你说的不对。”女皇峰回路转,又说道:“既然你们已经不怕失去什么,那来见我要来干嘛呢?”
使者摇了摇头:“也许青丘皇帝不那么想,他想让我来确认血灵帝国最后对青丘狐一族的态度。”
“赶尽杀绝。”
“我想也是......”
“但并非没有考虑的余地。”
虽然是留有余地的语言却是冰冷的语气,仿佛脖子被人咬了一口,风吹进了身体,骤然变成狂风暴雨。
“那又有什么条件呢?”他正直面血灵的威压。
“你们的圣女,她人呢?”
“这没有商量,哪怕青丘绝灭,也不会让圣女出现差错。”使者断然拒绝。
“我们迟早会打到青都,到时候你们还不是为我们所擒。”女皇冷冷回道。
使者沉默。
“哦,我知道了。”女皇的语气又转为温和,寒风又变为柔和的春风:“你们把她藏起来了吧。”
这骗不过她,使者知道。这个世界只要稍微了解青丘的人都会明白圣女对青丘的重要性。在很久以前,青丘的祖先早就已经为圣女准备好了退路。
“没关系,我知道她逃到哪,虽然找起来可能会费点劲。”女皇吟吟笑道:“你还有问题吗?”
“没了。”
“那就轮到我问问题了。”女皇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悠悠飘向使者,饶有兴趣地绕着他转了两圈:“我记得,青丘的史官可是不一般呢。”
“史官记载的是历史,每一个史官都区别于一般的官员。”
“不是呢。”女皇在使者的脖颈旁嗅了一气,那是一种非常甜美的芳香,对于女皇这种口味挑剔的血灵而言绝对是上好的美味。
“青丘的味道,这是青丘狐族的香气。知道吗,其实我是挺喜欢狐狸的,但我喜欢的是清高的青丘狐,可不是那些下贱的平民哦。每每看你们那种洁身自傲的样子,真是令人怜惜,就怕捧在手心里化了,上哪都没处找呢。”
使者心头一惊,脸色不变:“青丘帝国的子民皆是青丘狐族。”
“你的心加速了。”女皇善意地提醒道,悄悄按下使者挡在胸前的手。
“青丘,延续了三千年的谎言。你们与其它狐族,赤狐,龚狐,莫刃狐,根本不是同类。”
“你!”使者脸色变了。
“啊啊啊!就是这样!我就喜欢青丘狐这种惊慌失措的模样。”女皇激动地按着自己的心脏,脸上都是潮红。
四周的大臣不知何时已经散了,使者突然发现这一点。他眼前只有“危险的”女皇,就好像一个奴隶被赶进笼子里面与兽搏斗。
“圣女在不在我手上不重要。”女皇的声音在宽阔的大殿里回荡,“你跟圣女没有区别——若不是一些条件,你也是圣女。”
“你从哪知道的!”使者质问。
“就凭你的姓!洛白!洛雨尘!洛先霜!洛冥......”
每一个名字仿佛有千钧之重,使者眼中怒火中烧。这片火曾烧死过南方的蛮夷,也曾令北极狐族俯首称臣。他身后影射出一个巨型的兽像,这是青丘狐族一直隐藏的技能。
“兽灵!”女皇赞叹。
“你知道这些,就应当知道,圣女的背后站着的是怎样的一个种族。”
“绒绒球种族?”
“呵,小吸血鬼。”
在这话刚说出去的当口,女皇已经近上身前。使者下意识凭手格挡,不料女皇抓住手臂顺势绕到了他的背上。
“几千年没打过架了吧,你们早就退化成吉祥物了。”
女皇张开樱桃小嘴,一囗咬住使者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