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在漂浮着,就像是在河流里的蒲公英一般,悠悠荡荡但是却漂不了太远,好像被什么东西拴着一样。
这里令人心安,温暖又宁静的氛围让人浑然忘我。享受着享受着,享受呆在这安详之地。
离开这里似乎就会是苦难的开始,不愿离开。
首先感受到的是刺目的光线,不像那个温暖的安栖之地,周遭突然变得寒冷,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开始颤抖。
肌肤开始感到刺骨的疼痛,周围的空气不再湿润,干燥的让肌肤萎缩。
过于突如其来,被已知但是却又未知的感觉袭扰,情感一时间陷入迷茫。
感觉不到空气,呼吸不到氧气,有什么被堵住了一样,像堵在心头。像被百米深的海水碾压,痛苦的窒息感。
开始挣扎,手舞足蹈。
全身心渴望着,每一个细胞都渴望着,渴望呼吸。
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本能满溢而出,堤坝泄洪般的哭声响起。
哭声从断断续续变成了不断连续,清甜的空气沁入烧灼的心肺。
哭着一直哭着,未知的恐惧与环境,意识混乱而无法压抑的本能,使得本性毫无遮掩的爆发。
不再压抑,开始嚎啕大哭。
远远的,远远的地方有着慌乱的脚步。感觉有着好多的人。
“陛下,陛下,母子平安,是个公主。”
“公主,我终于有自己的小公主了吗。”
“太好了,陛下,我国也可期盼国泰民安了。”
“给我......给我看看。”
“呜,老夫准备的名字也终于可以用上了。”
“哈哈哈!是妹妹,我有妹妹了。”
“是妹妹吗,妹妹呢。”
“终于,啊,我有妹妹了。”
“抱歉,父王,儿臣没能阻止哥哥和弟弟们。”
“哈哈哈,没事......”
“......”
声音嘈杂错乱,耳边嗡嗡作响。
刺目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逐渐适应了周遭的光亮。
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被在许多个怀抱里传来传去。
眼睛还是睁不开,最后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堆软绵绵的布匹里,布匹柔软而又温暖,轻柔地包裹着自己。
眼睛费力,很费力,透过睁开的一条缝隙,一片带着金色淡光,绘有五彩斑斓图案的天花板模糊的映入眼帘。
看不太清,那些画。
还是太勉强了吗。
浓重的困意接连袭来,如同连绵不绝的潮水。终于,还是无法自觉地睡了过去。
……
过了六年,应该说是客观时间上过了六年,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处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发出这道话语的声音悦耳而动听,像是清晨天微微亮时小鸟稚嫩的啼鸣。
他抱着镜子不禁开始哀嚎。
眼前边框鎏金有着繁复的四叶草与小猎刀、小猎弓和藤蔓共同缠绕组成的花纹,铜制镜面光洁明亮的巨大立式穿衣镜里映出了一只小小的身影。
身影有着一头柔顺如同高级丝绸缎带般的美丽金发,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光线中散发着奇妙的光芒。
皮肤白皙宛如羊脂玉般细腻嫩滑,脸庞精致仿佛白瓷制成的精雕细琢的人偶。眼睛是浅蓝色的,像是沉寂在与精灵为伍的古老森林中深处的宁静湖泊般澄澈。
腰肢纤细身着西洋公主裙式样的服饰,裙子使用了大量蕾丝和缎带制成的精美花边,面料细致穿在身上感觉清凉丝滑。
一只小小的可爱萝莉。
“死老头,把我变成这样是要闹哪样!”呜,虽然真的挺可爱的。
“变成这样自有主的考虑,话说这点破事值得消沉吗。”
穿衣镜旁一张镶嵌金边,边缘有着和一旁镜子同样繁复的四叶草与小猎刀、小猎弓和藤蔓缠绕而成的花纹的原木大床上围了粉色的蕾丝帐幔,床上的丝绸棉被随意堆放着,软绵绵的被子散发着丝滑的流光,那里头一个裹在被子里一半的黑球漫不经心地接腔。
黑球的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像是古典爵士乐唱片里的男低音。
黑球的黑色是宛然能吞噬一切光芒的漆黑,但同时它又呈现着完美的镜面质地,晶莹地反射着四散与直射的各色光线。
“拉普拉斯,我并不是指我对成为了小孩子而不满,这可能也是必要的平衡,但性别搞错了啊!我本来可是个男的。”
从记事起这个奇怪的黑球就呆在她的身边,而别人却都看不见它。黑球本身看起来就可疑至极,甚至有点恐怖,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它毫无恶意还让她感觉很是亲近。
从小不断对身边的人提起自己周遭有这样一个黑球,但都被当成小孩子的幼稚幻想。父亲倒是担心的不得了,又是请医生,又是请巫师,搞得她自己最后只好闭口不语。
直到最近自己的记忆逐渐恢复,她才想起来它叫拉普拉斯,就是自己选择带来的那个转生特典,本质是个具有智慧的AI超级计算机。
“主自有考虑,我等是无法揣测主的深意与奥秘的。”
“奥个鬼啊,我从小就是接受无神论与马列主义熏陶教育的,而且他不是也没直说自己就是神吗,在我看来就是一帮好事的高科技外星人罢了。”
“你们世界不是有句话,科技的尽头是神学吗。所谓神不是一个定义而是一个境界。”
“随你怎么说,那你有办法联系上他吗,我可是有相当多的疑问,要——问——他——呢。”
她咬着自己樱桃小嘴里的贝齿吐出最后几个字。
“我不能直接联系,我作为个体携带的信息量过于庞大,直接连接祂会造成不小的信息扰动,会发生什么灾难我可不能预测哦。”
“那怎么办,好歹要交流吧,不然我怎么完成任务,难道要我去教堂天天唱圣歌,做弥撒,听神谕不成。”
“你难道忘了,吾主根本就没有教堂吗。”
“可恶,我给忘了。”
她开始抓着自己的头,挠起自己的金发来。
“不用担心,可见的未来中马上就能和主取得联系,稍安勿躁。”
名叫拉普拉斯的黑球依旧慢悠悠地晃了晃,懒散地紧了紧被子。
“话说,你都没有手,你怎么能动被子,平常还能拿东西。”
她看向窝在被子里表面光溜溜的拉普拉斯,感到十分困惑。
“我只是改变了分子的运动,详细点说就是我能通过微观上控制分子间的磁场,互斥力,吸引力,热运动等等来达到干涉宏观物质运动的程度,形象简单点你就把我当成是个大磁铁就好了。”
“行,我明白了,那未来老爷子要怎么联系我,以什么形式的?”
她急忙打断拉普拉斯,免得他开始给自己上冗长的物理学原理。
“目前不能透露,但结果是必然的,所有线路都可以抵达应许之地。就算歪了我也能正回来。”
“这个也不能详细吗。”
“不能,就只能透露这么多,再多造成扰动结果可能会被扭曲,出于安全考虑不予告知。”
她感觉自己似乎选错了外挂。这家伙虽然能预测一定程度的未来,但是每次都会出于信息节点提前可能造成扰动的理由而大部分都只给十分模糊的提示。
虽然结果都是预料正确了,但在结果出来前根本做不了太多什么,只能按照拉普拉斯模糊的指示去做。
她从拉普拉斯口中了解到,要从发生前改变一定程度的未来条件十分严格,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产生可怕的蝴蝶效应,直接毁掉未来,从而触发世界自愈修正,到时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都有可能,只要因果能合理,一切能正常运行,世界才不会管别的。
世界线的选择变动就像是在锋利的琴弦上跳舞,一不留神就会血花四溅,被切成一片一片的。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神谕总是模糊不堪又或是断章取义一样的一堆东西了,也许是这样才能避免一些更加严重的后果。
所以自己得到的所谓的外挂能力,仅仅是能在安全的情况下诱导世界从未来存在的世界线中选择一条自己最希望的世界线。
听上去是不是很厉害。但是这个能力有诸多限制和缺点。
首先,只能从存在的未来世界线中选取,不能凭空创造未来。这样选项就被限制住了,会碰到所有选项都烂的一批的情况,
还有,只能诱导并不能决定,诱导失败也是会发生的,世界千变万化。
前一秒成立的条件后一秒可能就会失效,在诱导过程中如果数据亢余过大溢出导致无法计算归路时,只能马上停止诱导恢复原样。
也有按流程做了一遍,结果世界并不鸟你,这种结果就是诱导的变量被世界杂沓犄角随机产生的杂物直接抹平了。
以及只能计算一定程度的未来,模糊的大概最多预测30年,详细的就只能预测一个月了。
这个被自己命名为拉普拉斯的黑色球体终究其实只是一个超级文明的计算AI而已,不过是高了无数个量级,终究并不是真正的拉普拉斯恶魔,只是个伪神。
不过诱导成功率还算可以,十次里有八次能成功。
“早知道还是用无敌的外挂了,你这个外挂用着好累,还有失败几率。”
她靠在床边把手伸向拉普拉斯就开始揉.捏起来。
“你已经选了我,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你没得选。”
拉普拉斯动了动身体像是在无奈的摇晃。
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非常规律的敲门声。
“芙蕾雅殿下,芙蕾雅殿下您起来了吗?”
“蒂安娜!我,我起来了。”
她赶忙把拉普拉斯从床上赶下来,开始脱下身上穿着的昨天没来得及换就躺床上睡着了的裙子,准备换上睡衣。
绝不能被蒂安娜发现,不然又要被说教一段时间。
“那我去通知膳房准备殿下您的早餐,殿下您要先吃点点心吗。”
“不,不用了,饭前吃点心对身体不好,蒂安娜你去帮我准备早饭就行。”
芙蕾雅还在和这装饰了大量精美蕾丝与缎带的公主裙搏斗,手忙脚乱。
“好的,殿下。”
门外的声音和脚步声都渐渐远去了。
芙蕾雅终于与裙子搏斗完了,开始换上简洁的只有一点点蕾丝边装饰的蓝色丝绸睡衣。
“你还真是怕蒂安娜呢。”
拉普拉斯在镶嵌了金丝,编织有华丽花木图案的粉色毛绒地毯上滚来滚去。
“都被整了快三年能不怕吗,我干什么她好像都能料到的,她才是拉普拉斯妖吧。”
芙蕾雅叹了口气。
蒂安娜是她记事起就服侍在自己身边的贴身女仆,和自己形影不离。据说蒂安娜在自己两岁时就来了,当时蒂安娜才十四岁。
蒂安娜本人好像也是贵族,还是伯爵级别的,是家里排行不知道第几的末尾次女。
芙蕾雅看向窗外初升的朝阳,下面庭院里的鸟儿已经早起多时,叽叽喳喳地开始在初春繁盛的枝头间起起落落。
“真的,来到异世界了啊。”
芙蕾雅用手挡在额头前,半遮着眼睛望向太阳,天空中除了耀眼的太阳,还有淡淡的一颗几乎占据了天空一半的巨大星体。
星体在白天耀眼的阳光照射下整体泛着淡淡的蓝光,与蓝色的天空完美的融为一体,很淡只能看到浅白的轮廓与表面大大小小的星斑。
看起来彷佛像是木星这类的巨大气态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