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深重。
苏羨有些愧疚，因为突然发现，有些东西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变成了本能这种东西存在。
比肌肉记忆还要深刻。
说出来的话，他真的没有事先想过什么，也没有提前演练。
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少女幽怨而渴求答案的眼神中，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可以说是相当完美的回答。
重申自己失去记忆的事实，并且模棱两可的回答：就算现在是失忆了，也不代表当时的话与承诺并非真心实意。
就像是一对情侣分手。
女生质问男生，当时的海誓山盟全都是假的么？从结果来看似乎是假的，但是其实当时的男生何尝不是真的想要白头偕老呢？
简直是……完美的谎言啊。
于是苏羨就看到了少女的笑容开始柔和起来。
她的眼神明媚，全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讨喜的气息。
她离开了危险的围栏，走向了自己。
“果然是你说话的风格，看来就算失去了记忆，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没有消失呢。”
苏羨没有退后，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同时平静的回应：“骨子里的东西……我又是什么风格？”
少女走的很近了，只有两步之遥，她放缓了脚步：“要说风格嘛，怎么形容呢。你是一堆平凡的星星里头，最叛逆的那一颗。你是宇宙中所有星座里，最怪异的图案。”
奇怪的评价。
苏羨的视线偏移，从她形状美好，规模可观的胸前艰难的转移到了她白皙的脖颈处。稍微穿过发梢到达她身后一望无际的天空。
摒弃杂念，保持冷静。
“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好的评价。”
“哒……”
少女脚步清晰，踏出下一步。
“你觉得会有什么好评价么？虽然失去记忆，但是应该能听到不少人称呼你为苏渣男吧？”
苏羨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幽香，好闻且迷人。
说出的话，随着她一张一翕的诱人嘴唇，热气好像都扑面而来了。
“听是听到了，但是……没有什么印象。或许这是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呵……”顾惜这一步没有迈出来，苏羨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这可能不是一个好答案，所以她没有走出这一步。这是什么奇怪而偏执的仪式感？
还是说根本就是强迫症？
“如果说所有的坏人都能通过失忆这样的方式获得救赎，那么被伤害的人呢？”
果然不是一个好答案，对方的眼神如水波一样的荡漾，像是可以溺死人的深潭。
“的确，犯过的错并不能因为忘却而消失，但是可以通过行动来弥补。”
“弥补这种话说出来太没意思了，你若是这样，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逃兵呢。”
逃兵……裴含烟似乎也说过相似的词汇，但是这个逃兵的真实含义又是什么？无从得知。
苏羨没有退后，两个人只不过一步的距离。
这一步很关键，以至于苏羨的视线正对着对方的眼神。
似乎是暧昧的，沉溺的，交替的，在这现实的空气里绞杀着的。
“逃走也不过是为了活下来而已，难道一切的行动都为了去送死么？”
“可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不如去死不是吗？”
少女的笑容消失了，好像是在认真的与苏羨开始讨论。
苏羨摇摇头，已经不是很在乎答案对于对方的好感度了，一味的顺从真的是好事么？
不过是顺着对方往一条不归路上走的更远罢了。
苏羨在寻找跟有用的线索。
“为什么一定要去死，好好活着不好吗？”
顾惜眼神开始冰冷，她看这个的确陌生起来的少年，感受到的是被抛弃的痛感。
“因为惧怕死去而卑微的活着，人生是有价值的么？”
苏羨发现对方真的是病得不轻，对于生死的观念似乎已经到了一个相当扭曲的地步，苏羨也知道，用这样的理念去说服对方，毫无用处，因为这类人的意识之中，死亡显然不是终结，而是解脱。
于是苏羨叹了口气。
眼神主动的温柔下来。
“这么年轻的年纪，所有的未来都没有实现就去死，人生会变得有价值么？不要高看了自己，我们都不是艺术家，不是梵高，不是海子，我们的死，除了让更多人在背后肆无忌惮的评论，没有任何价值，什么都没有实现，什么都没有得到，只不过是不断的失去之后，选择一无所有罢了。”
顾惜似乎有些动容，她的身形有些显而易见的摇晃，眼波开始动荡不安。
但是很快，顾惜想起了什么。
“你不过是连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都忘了吧？现在又是根据什么心情说出这些呢……在我看来，这些话不过就是换任何一个人也能坦然说出来的标准模板吧？那与我而言，又有什么特别的呢。苏羨，你的确是渣男，不过没关系，两个悲剧的相遇，也是命中注定的。”
似乎这句话里能得到的信息量很多。
但是苏羨没有针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他只是稍微的低头，目光中闪过了什么东西。
于是他相当果断的伸出手来，下一刻便是握住了顾惜的手掌。
少女的手掌是细嫩的，带着微微的湿滑。
好像这样的相对，她也没有想象中的平静，手里是沁出来的汗水，亦或者是本身能滴出水的柔嫩，苏羨无暇顾及。
他只是握住这只手，缓缓牵起来。
顾惜的脸庞浮现一抹嫣红，眼中的水雾，渐渐弥漫。
看着苏羨极其柔和的动作，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
直到他的指尖划过自己的掌心，带来痒的感觉。
然后准确的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与顾惜此时的感觉不同，苏羨的眼中，是触目惊心。
因为顾惜白皙的手腕上，有着清晰的一道痕迹。
是伤痕，不是胎记。
从这狭长的伤痕上，能感觉得到，这个少女曾经对她自己做过怎样的选择。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同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绝望到这个份上。
不知道对方的过去，苏羨并不能冷冰冰的说一句这都是年少的不懂事，因为根本就不知道对方身上发生过什么。
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是温柔的抚&摸顾惜的皓腕。
眼波轻柔的注视对方。
“是不是很疼。”
顾惜笑了，天台上，阳光下的少女笑的很灿烂。
这笑容仿佛能融化一切，也好像能迷惑面前的苏羨。
就在这个笑容的瞬间，她翻过手来，紧紧握住苏羨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用力将苏羨往后一推。
“砰！”
苏羨被推在了门上，**是少女那纤细而修长的大白腿————距离自己的要害只有一步之遥。
另外一只手准确的撑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笑容还是那般甜美。
“明明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说话的时候你就注意到了它的存在，现在终于说出口了。我是否该感谢你这样的失忆呢？”
苏羨的表情相当无奈。
他很想义正言辞的质问，为什么失忆后……你们这些妹子总是要壁咚我呢？
难道我是壁画吗？
附：掉收藏了，我好惨啊，嘤嘤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