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离开达沃里尼村30分钟后。
“柳达。”
“有什么吩咐？”
“拜托你一件事。”
“陛下直接说就好，无需如此拘谨。”
“……行吧，有精神比什么都好。我想让你去察列岑一趟。”
“啊？不是……娜佳，且不论你这么做有什么企图，你让她一个人去那里？”
“我是想着分开走不一样的线路，可以迷惑敌人。”
“你会不会太过谨慎了啊喂。”
“对啊，陛下，有我在起码还能在战斗时给你们治疗。再说了……人生地不熟的，我……有点害怕，我除了沃罗涅什几乎就没去过其他城市。”
“柳达，亲爱的，这个你尽管放心！你的能力应该可以用在自己身上吧？”
“嗯。”
“那就没什么好怕了。再说，我正是要你这样的生人帮我去察列岑办点事，才不会过于声张。”
“办点事？什么事？”
“其实……我已经知道那人在哪里了。”
“谁？”
“我父亲。”
“ЧТОООООООО???!!!达尼尔·亚历山德罗维奇？！你在村子里不是说不知道吗？”
“确实不知道——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在出大门的时候，我听到了某种声音，顺便……也知道了阿廖沙的能力。”
“阿廖沙……的能力？！”
“冷静点，米哈伊尔，你下巴要脱臼了。”
“没错，他的能力很复杂……好像是能够定位他见过的人并跟他们隔空对话什么的……总之十分厉害！我亲爱的弟弟长大了能帮姐姐收集情报了呜呜呜呜呜——”娜佳说到后面突然激动得跟母亲一样，差点没哭出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总之，阿廖沙是‘亲眼’看到我岳父在察列岑对吧？”
“对。所以我想让柳达帮忙接他出来。”
“可是……绝对会有守卫的吧？我一个普通医生要怎么对付那些波利沙人和利塔尼亚人啊？”
“放心，那个老狐狸早就自己跑出来了，现在就躲在城外某个小仓库里。我把具体地址告诉你，你直接去那里就好，小心一点便是。”
“少了一只腿还能脱离如此险境……不愧是你，达尼尔·亚历山德罗维奇……”
“好了，快去吧，柳达。”
“是！”
“小心一点啊！”
……………………
在娜佳和米沙到达阿斯特拉哈前三天，柳达到达了察列岑附近。跟南方的绝大多数城市一样，座落在伏尔加河岸边的察列岑也是个相对年轻的城市。（此时没人知道，在三百多年后，她将以一种悲壮的方式变得更加有名、更加令人尊敬。）
“陛下好像是说过她父亲藏在城外一个小仓库里……但是我在城外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仓库啊？”
就在柳达困惑不解时，一个脸上长着麻子的小男孩跑了出来。他一身的灰色麻布服饰，看起来十分质朴。
“你是谁？”
“啊……我是来找一位叫费拉廖特的……”
“啊！‘大胡子爷爷’是吧？他有跟我说过有人会来接他。跟我来！”
说完，小孩就往回跑去，引着柳达往东边跑去。
过了十来分钟，柳达欣喜地看到阿廖沙经娜佳的口间接描述出的小仓库。
“前几天晚上他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又累又饿，还少了一只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幸亏我爸爸及时相救，不然……”
“谢谢。你们帮了大忙。”
柳达打开仓库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仓库里很暗，有一大堆给圈养的牛羊度过冬天的干草（看来去年的情况还好，过了一个冬天都还剩这么多）使得屋内更加昏暗。
那位著名的波雅林贵族、先皇伊凡五世皇后的侄子、（前）全伊鲁西亚大牧首、当今大沙尔的父亲达尼尔·亚历山德罗维奇·梅德维杰夫，就靠在这堆干草上睡着。现在他只是感到累了想睡而已，但仓库里的破败环境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和遭遇（尤其是他那只早已截掉的腿），使得这番景象极其凄凉，让人心中不免感到悲痛。
老达尼尔现在衣衫褴褛，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尊贵之处，但柳达知道，这就是娜佳的父亲。她不顾脏乱，跑过去用力拥抱住了老人——出于对受尽苦难者的同情和悲痛，也出于对从炼狱中顺利逃出的人的赞许和欣慰。
老人家倒是毫不在意，慢条斯理地睁开朦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道：
“呃……春天到了吗……？”
“春天确实到了，达尼尔·桑尼奇（父称“亚历山德罗维奇”的简单版）……春天到了……好极了……”柳达再次泣不成声。
老达尼尔听到了柳达的回答，久违地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
“是吗……是我的女儿——陛下叫您过来接我的……太好了。”
“嗯。陛下和王公现在正前往阿斯特拉哈，我们一会就出发与他们会合。”
“姑娘，这可有点难办啊。现在就算我两条腿都在，我也没办法骑马啊……我太老了。”
“那就把我们家的车子拿去吧。”
两人转身一看，原来是这家农户的主人，手里拉着一辆半旧的马车。
“不不不……我怎敢这么麻烦你们呢……而且我有预感，这一借就很有可能还不了了。”
“您说哪里的话！我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制作马车的，哪用愁什么借不借还不还的？况且，现在您明显需要车子吧？需要就给您罢，至于钱嘛……我相信您一定会还的。”
“真的？那就谢谢您了。”
“快甭谢我了，要不是我看出来您相貌异于常人，打死我也不做这风险如此高的买卖。”
“……好吧。不过，我这个样子要怎么上车……唉，姑娘，您能不能帮我，呃，就那个……”
“没问题。”
一道光芒射进来。回过神来，老达尼尔完整的两条腿出现在众人面前。
“好的，请上车吧，大人。”
5秒的沉默之后。
“欸欸欸——？？？！！！”
（不愧是最强奶妈。）
……………………
老达尼尔和柳达转过身去，向帮助过他们的父子俩挥手致意。
柳达的马拉着车子，沿着伏尔加河向南，往阿斯特拉哈方向赶去与大家回合。
“那个……姑娘，请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跟娜……陛下在一起？”
“啊……那是她要求的，毕竟您也看到了，我这能力特别便利，什么医生都不需要，虽然我其实就是医生的女儿。”
“陛下对您还好吗？”
“嗯……说实话我跟她的交流不是很多，不过她人确实挺好的，就是对她丈夫的态度有些……怎么说呢……让人捉摸不透，看不出他们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嗨，他们俩从认识到现在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他们俩就在这样的谈话中，度过了从察列岑到阿斯特拉哈的三天路程。一路上平平安安，只是随着距离的接近，雾气越来越重。
“我快看不清了啊……该死！这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雾？”柳达表面上很平静，但内心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气温回暖，河边肯定会起雾的，不用那么疑神疑鬼的啦。”老达尼尔安慰道。
“不，达尼尔·桑尼奇，我总感觉这雾……不太对劲，倒像是什么法术能力之类的……啊，好像到了。”
柳达的马差点撞到城墙。
守卫阿斯特拉哈城门的卫兵根本就没怎么检查马车——他们显然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就这样沿着主干道行走应该就可以了。也不知道陛下他们现在在哪里……嗯？雾怎么一下子散了？”
“喂！姑娘，快看前面！”
老达尼尔直至前方的市政广场，此时娜佳已经第二次砍倒了别鲁霍夫。
“啊，陛下好像正在忙欸，待会再过去吧……嗯？那个被砍倒的人怎么又站起来了？”
“啥？让我看看……啊？娜佳……娜佳倒地了？等一下，那小子躺在那里干嘛呢？敌人还活着就在那里卿卿我我啊……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姑娘，赶紧过去帮帮忙！”
“嗯！”
柳达拿起马鞭，正准备驱使马向前走，突然此时有一只老鼠从马前经过，把它吓了一跳。
可怜的小马带着马车，疯狂地向前奔跑着。
“冷静！快想办法让你的马安静下来！”
“怎么可能做到啊啊啊啊！！！！！Сторонитесь!!!!! Сторонитесь!!!!!”
马车向娜佳和米沙躺着的地方疾驰。
……………………
那么，时间回到上一章末尾……呃，我的意思是现在。
“停下！快停下！”柳达根本无能为力。
“跳吧，孩子！总之快跳！”老达尼尔只好出此下策。
路边的一个干草堆正好救了他们俩一命。（话说回来城里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这种东西？）马与车则继续冲向市政广场。
“好痛。”
“那就治一下呗，反正你的能力那么方便。”
此时，在广场上，别鲁霍夫正被薇拉掐着脖子。薇拉见状，急忙松开手。
“你好好享受一下马车的滋味吧。”
还没等别鲁霍夫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打飞了他，正好砸到了市政楼的大门，硬是将其冲破了。
“话说回来，这辆车再往旁边一点点，陛下可就遭殃了啊……果然好运气也是成为王者的条件么……”
“是啊，她运气真好。”
“嗯……嗯？你什么时候醒……哦。”
复习：柳达的「百万玫瑰」可以消除药物等因素引起的昏睡状态，但射程不算太远。
“春天到了吗……？”娜佳缓慢站起身来。“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我梦见薇拉脱离了我的身体出去怼人，而父亲就在旁边看着……”
“那不是梦哦。”
娜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转过头去，父女俩顿时间相视无语。
她不敢相信，这个就算在自己的妻子去世时也没有完全失去活力的老人家，已经被波利沙侵略者折磨得如此憔悴。
她一时竟犹豫起来要不要过去拥抱自己的老父亲。
米沙用双手把父女俩拉向彼此。
“好——啦！你们还在那里看啥呢？比谁干瞪眼时间长吗？”三个人终于高兴地紧密相拥。
“欢迎回来……爸爸……”
“嗯，我回来了，娜佳。”
“欢迎您回来啊！”
“滚。”异口同声。
“你们……为什么……”别鲁霍夫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从市政厅里面缓缓走出来。
“啊咧？他难道跟那个……是一样的吗？不死之人？”
“对。你护着他和柳达，让我来送他回老家吧。”
娜佳走上前去，面对着别鲁霍夫。
“你……我要杀死你……”
“或许吧。”
市政厅上空的云朵不动如山。这是标准的“比谁出手更快”的桥段。
“「迷雾之后」！！”
“「漆黑灵魂」！”
薇拉一拳，穿透了占据着别鲁霍夫身体的灵魂的“腹部”。
恶灵随着一道光消逝于空气之中，别鲁霍夫手中的裁纸刀随之落地。现在，在众人面前的，不过是倒入尘埃的一具空壳。
“一切都结束了，回地狱反省吧——不管你是下级恶魔还是撒旦本人。”
她为他阖上了双眼。
……………………
“这座城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人来阻挠我们了吧。”
“嗯。不过……那个躺在那里的老头怎么办？”
“唔……外表上没什么伤口，你就说他是在工作中猝死的算了，反正史书什么的也是你下面那些人帮忙写的。”
“都说了我不是那种人……算了。”
“阿~门。既然到这里来了，要不要到市政厅里面看看？我们今天可以在这里过夜，没人会阻止我们。”
四人越过已经损坏的大门，进入市政厅内部。市政厅是一座三层的白色石砖楼房，并不是很华丽，但已经能够满足行政所需。
“嚯，条件还挺不错嘛。那家伙生前应该也是个好市长。”
“嗯。哦，你们现在这里看着，我去上个厕所。”
“呃，我……一起去。”
娜佳和米沙找个借口开溜了。
“米沙。”
“什么？”
“第一颗红宝石……你收到哪里去了？我记得好像是交给你来……”
“哦！它就藏在我的秘密口袋里，看。”
米沙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宝石。“力量”之红宝石仍然色泽艳丽，完好如初，还闪着光。
“呃？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有那么……亮吗？”
“应该只是阳光照的……啊，飞起来了。”
红宝石自己飞起来，沿着楼梯上去了。
“愣着干什么？快追！”
娜佳和米沙急忙
“娜佳，我觉得现在无非就是两种情况：要么是有人要夺走它；要么……”
“快说！”
“我曾听说过，神奇的人或事物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就比如说我和你。”
（替身使者之间是会……对不起走错片场了。）
“啊……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
二层并没有人，估计是被伪别鲁霍夫叫回去，好让他们不碍事吧。（无缘无故放假了，好耶！）
宝石穿过没有锁上的门，进入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
“啊，停下来了。”
宝石在一个柜子面前停了下来。
娜佳和米沙打开了柜子。
“这……这是……‘互相吸引’……原来如此。”
“智慧”之蓝宝石，就在柜子里。底下还垫着一张纸条。
“如果您有幸得到此宝物，请慎之又慎，不要伤到自己——就像那位孩子一样。不管他是生是死，请您告诉他，是我没有注意城市附近道路的翻修，他才会一不小心踩到这个不祥之物，是我的责任，我对不起他。”
以上是纸条上的原话。
“这是别鲁霍夫的字迹……话说回来，那个孩子指的该不会是……娜佳？娜佳？！”
米沙发现娜佳突然眼泪汪汪。
“我突然好想哭啊，米沙。”
“呃？为啥？”
“不知道……不知道是因为别鲁霍夫生前是个挺善良的人居然被恶灵占据了身体，还是……”
“因为村长最终能活着真是万幸？”
“不，是因为……那个老糊涂的暴君埋宝藏埋得好草率啊……修路修得也不行啊我快气哭了……科利亚、阿妮娅也是踩到，瓦西里·叶尔马科维奇亦是如此……他居然胆敢给他老婆的侄孙女留了那么大一个烂摊子……”
“啊……这样啊。”
“决定了！等我正式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修路！要是路上敢有哪怕一颗石头，我都要把负责人斩首示众！”
（基建狂魔表示内行。）
“啊……嗯……哦……好。”
……………………
就这样，娜佳含着热泪，获得了第二颗宝石。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话说回来，是不是忘了什么？算了，轻易就忘了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Продолжение следуе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