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们且先牢记话头，接下来几章我们将把焦点放在别的角色之上。）
德维尔城是伏尔加河流经的第一座比较大的城市，与首都岑特之间的距离也不过100多公里。
从城门外面看过去，民兵组织的人早已把这个地方管得妥妥贴贴，随时等候娜杰日达一世的正式登基。民众们也十分镇定，该干活的干活，养家糊口照常不误。
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
城门外，一个赶着马车的妇人与卫兵吵了起来。她化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妆，这引起了卫兵们的警觉。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长官们！这玩意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水果刀！你看看我车上的货，也全是新鲜的水果！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是这个问题，女士……”
“那是什么？！问题是什么？！”
“你稍微冷静点……”
“好啦！好老爷！快点放我进城吧，再不走，可就没好位置摆摊啦。”
“好啦！我就直说了吧：正常的水果刀上面会刻有我们总司令的名字吗？！”
“啊……啊咧？”
“没错啊！你看：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波扎宁！三个词，还用的是非世俗文字，一个字母都不差！”
（注：十字教东方分教会书写时有自己独有的字母，与现在普遍使用的伊鲁西亚字母体系不大相同。）
“字体什么的无所谓吧！这是我的舅舅斯捷潘·弗拉基米罗维奇送我的！他是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麾下得力干将，这是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赐给他的！”
“嗯？斯捷潘·弗拉基米罗维奇……你是他的亲戚啊……那你过去吧，别乱生事。”
“嗨呀……可算放我走了！行了，好老爷，祝您长命百岁！我走了！”
妇人赶着载满水果的马车，进入德维尔城。
她把马车停好，找了间厕所躲在里面，把脸上那夸张的妆容洗得一干二净——除了用来掩盖左眼下方的那个小伤痕的粉。
单马尾披在肩上的安娜·维亚切斯拉沃夫娜·米尔斯卡娅，到这里来，是有秘密任务在身。
……………………
几天前，在首都郊外。
民兵组织首领尼古拉·波扎宁正在盯着地图思考着事情。解放首都之后，他不敢留宿皇宫，令所有人在城外扎营。
现在，就差斯莫棱斯科夫附近还有一点点波利沙军队的残余了，只要再往西一点点，就可以将敌人彻底打出边界线外。
总体来看，现在大势已定，但敌人的头领至今仍藏身于某处，天知道她哪天又会蹦出来搞暴动。波扎宁正为此苦恼。
“她会到哪里去呢？”
“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
波扎宁抬头一望：皇弟阿列克谢急匆匆向自己的营帐跑来。他现在按自己姐姐的命令，在民兵组织里“锻炼自身”——说白了就是君主安插在这里的眼线。
真是再巧不过，前面已经说过，阿列克谢的法术能力能够定位自己见过的人并与其通信，一旦这边有什么动静，他可以随时告知娜佳，反之亦然。
“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
“阿廖沙，怎么这么慌张？好的，让我猜猜，陛下碰到麻烦了？”
“对，娜佳……娜佳还有米沙他们刚刚跟我说，需要您的帮忙。”
“哈哈哈哈！！我这人也许不是个当官的料，但解决麻烦可是不在话下的。说吧，需要我解决什么？”
“你说的‘解决’，指的是前天让瓦西里·叶尔马科维奇用能力清理旱厕……”
“闭嘴，阿妮娅。”
“呃……”阿列克谢不安地四周观望。
“什么事……哦。”波扎宁懂了，向周围的护卫挥了挥手。“你们都回避一下。”
左右回避后，阿廖沙将（米沙代为转达的）娜佳知道的情报，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波扎宁。
“原来如此，那家伙的藏身之处找到了……啊，所以说为什么波利沙的王储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他们也很迷惑。”
“吼……有意思。”
波扎宁似乎想到了什么。
“科利亚，你有主意了吗？”
“嗯……要不阿妮娅你去一趟德维尔？”
“我？去那里干嘛？”
“侦察。如果可以的话……直接干掉。”
“不不不！之前王公不是说了吗，那个老太婆单纯用武器打不死的。”
“但你能反弹伤害啊，单纯用武器的话你也打不死。理论上，你是最安全可靠的。”
“诶~”
“诶什么诶。行啦！就交给你了。”
“我拒绝。”
“这是命令。”
“我完不成。”
«Чего?»
“我很菜。”
“你都快把陛下按在地上打了还弱？”
“瓦西里·叶尔马科维奇呢？”
“他要负责后勤跟操练骑兵，没空。”
“你呢？”
“我要去打斯莫棱斯科夫。就差这一个大城市啦，而且市民们还在那里坚守，没让城市本身沦陷到人家手里，他们很辛苦的。”
“那……斯捷沙和安东尼达？”
“逗我？普通人去简直就等于白送。”
阿妮娅实在没招了，于是直接转向阿廖沙。
“阿廖沙！亲爱的，你去一趟好吗？”
“我拒绝。”
“这是命令。”
“我完不成。”
«Чего?»
“我很菜。”
«Долой!!! Долой с глаз!!!» 波扎宁终于忍不住了。
……………………
时间回到现在。
最终心不甘情不愿来到敌方首领藏身之处的阿妮娅，把马尾塞进了头巾，掩得十分严实。
“该死的科利亚……我要是真这么厉害，脸上也不会留疤啊喂。到时候要带特产回去的话，绝不会有你那一份。”
（更何况那边根本就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特产。）
阿妮娅将披在装满水果的车上的麻布掀开。里面是清一色的苹果。
“嗯？我带来的水果有那么多吗？”阿妮娅发现苹果堆的形状有些不对。
她把上边的苹果逐个拿了下来，第一眼看见了一件衣服。
“衣服？我没在下面垫什么东西啊……等等，这件衣服感觉好眼熟？”
她不断向下“挖掘”，那件东方样式的长袍逐渐显露出来。
“呃……瓦西里·叶尔马科维奇……是您吗？”
他一动不动——偷偷跟着阿妮娅三天三夜，早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一把马刀。
“该不会是科利亚还是不太放心我，叫他放下工作过来看着我的吧……算了，那样也好，我还能放心点……”阿妮娅有些无语。“好啦！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大叔？起来啦，早市都快结束了！”
“什么！不好！我要去采购……哦，我没在村子里啊。”不愧是您，勤劳的阿塔曼诺夫村长。“早上好啊，安娜·维亚切斯拉沃夫娜。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叫我来的，他不放心您。”
“……叫我阿妮娅就好啦，您比我年长嘛。”
“好的，阿妮娅，不过……你是不是不太会挑果子啊？我闻到有些果子的味儿不太对。”
“我又不是专门搞这个！我家里是卖肉的！别揭穿我呀真是的……”
“噗。”
“不准笑！”
……………………
阿妮娅和阿塔曼诺夫在德维尔的大街上观察了几个小时。然而，那个人并没有出现。两个人开始不耐烦地用脚“拍打”地面。
“啊咧……？难道那家伙不用吃饭的吗？”
“兴许是在城外呢？”
“我也不知道啊！他们说是在德维尔附近……哦，不过也有可能是在城外……那就有点尴尬了呢。”
“算了，再等等看。”
又是一阵等待。
“够了！总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样：你呆在这里，我去城外吧，那些卫兵们跟我比较熟，我去的话，即使到点了城门关了，也好说话。”
“确定？我陪你去吧？”
“不用啦！科利亚都说了，我可是打不死的。”
“那你可小心点哦，阿妮娅！有情况还请通过阿廖沙告诉我一声！”
“放心吧！瓦西里·叶尔马科维奇！我会平安返回的。”
阿妮娅向城外跑去，与阿塔曼诺夫兵分两路。
转眼间，一个下午过去了。阿妮娅仍然没有找到波尼亚托夫斯卡娅和弗拉季斯拉夫的踪影。
“她会跑到哪里去呢？”阿妮娅心急如焚。“阿廖沙！瓦西里·叶尔马科维奇有什么消息过来吗？”
“没有。他也没有发现什么。”
（阿廖沙老工具人了。信息中转做得如此熟练。）
«Чёрт…»
阿妮娅继续搜寻，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片树林里。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走到树林深处了。更糟的是，太阳开始靠近西边的地平线。
“真见鬼……太阳都快下山了可还行！瓦西里·叶尔马科维奇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到第二天天明的！”阿妮娅不禁冒出几滴冷汗。“算了，今天先到这里吧。幸亏我认得路。”
阿妮娅正打算原路返回城内与阿塔曼诺夫会合，突然，她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声音。
“多么漂亮的宝石啊……”
是人说话的声音。而且是波利沙语，阿妮娅听不懂。
“敌人？！”阿妮娅默默掏出了怀里的“水果刀”——哦，我的意思是，匕首。
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小心翼翼地靠近。
一艘停在林间小河岸边的小木船渐渐出现在她视野内，越来越清晰。小河上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木船漂在上面，十分稳当。
从船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她一头棕色的长发，奇怪的是，她足足扎了四个马尾，两个在身前，两个在身后。虽然强打精神，但很明显两眼无光，看起来十分疲惫。身着波利沙军队样式的铠甲，带着一把佩剑。
然后从旁边冒出来一个青年。他的头发十分整齐地打理过，中等偏瘦身材，神采奕奕，与那个女人颇为不同。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十分特殊的气息，与平民百姓颇为不同。
“现在还不能放松啊，殿下。斯塔尔哥罗德那边还剩一颗呢。”
“我对于你办的事一直都很放心，娜塔莉娅。很快四颗宝石就凑齐了，这是非常好的消息！”
躲在树后面的阿妮娅瞬间明白：她找到了。她确确实实找到了。
现在，她是要等阿塔曼诺夫呢，还是冒个险直接上呢？
Продолжение следуе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