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站队
"你是说……巴别塔?"赫德雷不由得握紧了剑柄。
"对。"信使如是回应。
"那么……"
赫德雷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心情,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很灰的天,很弱的火,很脏的地,很美的女人,很骚的牛仔,很坏的情况。
"伊内斯,你应该呆在军账里,而不是在这里望着篝火发呆。"赫德雷的话语一如既往地朝气十足而沉稳自如,随即向一边的苏黎世道,"另外你和她处理完事情了?"
"喂喂,要喜糖也是得你先给我。"苏黎世的发言也是一如既往地欠揍,只不过换了一顶宽檐牛仔帽的他好像画风都有所变化。
"哼!"伊内斯剜了眼苏黎世,随后又朝向赫德雷,"看来从卡兹戴尔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猜到了。"赫德雷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实际上在伊内斯面前真的很难藏住什么——除非他根本就不是普通生物。
"我能感受到信使回来后的不安,他都快被吓疯了——还有你的表情,你别说自认为隐藏得很好。有什么新麻烦?"伊内斯除了傲娇和嘴毒外,真的很善解人意。
"嗯,虽然我还活着,但我们的中介人死了,在卡兹戴尔的工业区。貌似是感染了王都那里正肆虐的疫病——但是他身上有明显的伤口。"赫德雷陈述着事实。
"是个耍刀的,削铁如泥的那种。"
顺便一提,人家除了耍刀厉害还善射,百步穿杨的那种。
苏黎世脸上带着不变的笑容,暗暗笑道。
"想要死守自己在卡兹戴尔的温床又不愿受人摆布,下场迟早会如此可笑。"赫德雷难得的话里有话地如此明显。
"可付钱的人没了,这一点也不可笑。"伊内斯迎面就是一盆冷水。
"只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更不可笑——我们的信使在撤退途中接触……不,是被一些兔子谍报人员拦截了……信使接到了一道命令,我们别无选择。"
"命令?对我们?谁?我们可不是什么听命行事的奴隶,大可先下手为强……"伊内斯露出了认真起来的表情。
"这是我的判断,你听我说完。我们……要去保护一支运输队伍。"赫德雷的神情有些复杂。
"不会那么简单吧?"伊内斯皱了皱眉,这种古典的佣兵任务,运输护卫更像是陷阱。
"……我不知道。"
"什么?
"很抱歉,这一次已经超出了我能掌握的范畴——但我相信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机会,在这场大战落幕之前,局势在变化,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件事,你和W负责。另外,你……"赫德雷将目光移向了一边的苏黎世,他的一只手从未离开过他的剑柄。
伊内斯心领神会,默不作声地抓住了自己的武器。
"只有少数人有必要知道真实的信息,并承担这份风险——当然我并不是你们真正的自己人,从来不是。"苏黎世终于敛起了笑容,但依然仿佛面瘫一般似笑非笑着。
"现在,说出你此行的目的——否则还请你离开,这是最后通牒,医生。"赫德雷面不改色。
"雇佣兵没有立场,没有归属——也自然没有结果。你们不可能等到尘埃落定——赫德雷,你不甘心,所以我在这,我在等你做决定。"苏黎世双手抬起示意无敌意。
"你代表谁?"赫德雷握紧了剑柄。
"你以为,你的信使是为什么被人拦截的?他一向是个潜行的好手,不过也有点顽疾。"苏黎世歪了歪头,"我能治很多顽疾,包括……"
"够了,我知道了,你随意吧。"赫德雷打断了苏黎世的发言,手离开了剑柄,眼睛却死死盯着苏黎世,"你可真是个合格的医生。"
"你们都清楚,那并非我本业——放轻松,至少我身为医生在医人方面我不会动任何手脚,只不过我的药有独特的气味罢了,对人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副作用。"苏黎世像是解释什么而可以解释了一番并掏出了一颗药丸,"药吃多了自然闻不出,但是百里香的气味在普通人群之中,还是很好辨认的,仅此而已。"
"当然,吃不吃药一直都是你的自由。两位还请自由交流,告退。"苏黎世带着浅浅的笑容地战术平移后退离开了,如同花三十万做出来的泥偶画面般行动着。
"……我暂且,按下别的疑问。"伊内斯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至少现在,苏黎世依然不是他们的敌人----他尊重赫德雷的决定。
但是赫德雷这般犹豫不决的样子真的很令她不爽。
非常不爽。
"首先,我拒绝和W同行,她的名声已经不小了,但我觉得她还没有准备好。"伊内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此时此刻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人,什么都可以说。
"但她做的很出色,而且她……"赫德雷试图劝说。
"我相信自己的源石技艺……她是个过于"合格"的雇佣兵了,我看不出她的深浅,更不想腹背受敌,更不觉得她能担任护卫工作……或者说你有别的什么理由?"伊内斯的双眼中充满了质疑。
"我……我只能利用起该利用的一切。事情发展到今天,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了。我们只有一次活着的机会——苏黎世说的对,我不甘心这样……也不该这样,仅此而已。"赫德雷的神情有些沉重,但没有一丝懊悔或是悔恨的意味,"我们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找到我们的位置,不再随波逐流。苏黎世是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们的呢?真是不知不觉就入他的套了……"
"……他明明有更多的机会,更早的时机……"伊内斯的神情也有些沉重。
"所以,他确实是真正地需要我们的力量——那支队伍自雷姆比拓进入卡兹戴尔后必定会遭受阻击,营地里反对的声音也有,队伍也会因此发生一些变动,但是无关紧要,这里能团结的一切他早已展现在我们面前了,他已经搭理好了一切。这份合同很烫手,非常值得冒这个风险,这是我们最后相对较容易的机会。我们,至少你……"赫德雷目光深沉地看着伊内斯,语调越来越奇怪。
"先等等。"伊内斯直接打断了赫德雷的话,傲娇的她试图道歉——当然没那么容易。
傲娇的道歉往往没那么容易,可一旦道了歉,就是从傲到娇的转变的开始。
"……我刚才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只是……"
"唉,算了。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听你的,一直都是。"
把脸转回来的伊内斯的眼神再度锐利了起来:"但是你必须先冷静一点,看着自己的脚下。"
"……嗯?你在说我的影子?我怎么了嘛?"赫德雷确实有些不安了。
"影子在晃动。"
"……有风,篝火在闪烁。"赫德雷难得嘴硬一回。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们总是这样,萨卡兹都是。"伊内斯嗔怪道,"别总是想那么远,你我都只是一个雇佣兵罢了。"
"……我会注意的。"赫德雷有些不适宜伊内斯的温柔。
"但是——"伊内斯突然脸色一变,话锋一转生起来气,"你信不过其他队伍,至少该信任自己人。"
"我没有在刻意隐瞒,只是……"赫德雷有些尴尬。
"那就如实告诉我!"伊内斯向赫德雷走近一步,俏脸带着三分怒意,凤眼颤鸾,甚是好看。
"告诉我,我!"伊内斯几乎要和赫德雷贴上。
"我们的信使,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
"……"
"……"
四目相对,并不打算舌吻道歉的赫德雷悄悄地后退一小步,开口道。
"……巴别塔。"
"苏黎世应该就是巴别塔留在我们这里的暗桩。"
"哦对了,你……"赫德雷忽然想起来另外的什么。
"他的药丸确实有股淡淡的百里香的味道——但至少要十颗放在一起那味道才会浓郁。"伊内斯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唔……或许?"赫德雷有些意动。
"我不相信他,一直都是。他的所谓医德,就和他让我们得知的性格一样,没有相信的理由。没有一个萨卡兹会傻到无条件相信自己雇的佣兵,他们留的后手,不会比你我的岁数小。"伊内斯直接嘲讽了回去。
"……"赫德雷松开剑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可是或许真的可以试试看不是吗?你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