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故人来
游荡了多久?一分钟?一小时?
时间观念已经模糊，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只是单纯的想做些什么事让自己忙起来没功夫思考的时候。
但是即便如此，W依然没有哭，倒不如说已经忘了哭该动用哪些肌肉了。
"拒降者会被其他佣兵追猎的。下一次，你就是猎物了。"
废墟之间，响起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随即，一男一女自废墟中显形。
"是你们——"W神情一振，"我以为你们早就离开卡兹戴尔了……很久不见。"
一直攀爬在W肩头的骷颅头乌龟战车咔咔作响，落到了地面上——不经意间对准了前方的赫德雷和伊内斯。
"……比起这场漫长的战争，我们也没有太长时间不见，你的成长速度还真是惊人。"眉宇间，仿佛丧失了以往自信感和精气神的赫德雷率先发言。
他在迷茫，他在否定自己。
W当然察觉到了这一点，有点不留情地点破了。
"好像是呢，你的手在抖哦。"
"我只是有些生疏。"赫德雷的精神状态令人担忧。
"虽然有情报指出你在这附近独自活动——"为了照顾赫德雷此时的状况，伊内斯接过话题，"但这里距离西西里亚都有两百公里，你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想去哪里?"
随即伊内斯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身上的那些明显是保持最低限度处理的伤口绝对不是一个活着的医生能容忍的，而她的精神状态甚至连初次见面时都不如，除非……
"你在那之后一边独自行动一边转移持续了数月——一个人?"
伊内斯注意到了W腰间的苏黎世玩偶挂件，这愈发让她确定了那个可能性。
"呵……也没有很辛苦，只不过一个人做很多事情不太方便……和以前也差不多。"耸了耸肩，W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虚伪，虚伪得能被直接看穿。
"比如你现在一身草草处理的伤势，随时有感染加剧的风险?"伊内斯皱了皱眉。
"没死就行，我可没那么容易倒下。"出于什么莫名的执念，W并不打算在和伊内斯的斗嘴中落于下风。
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她那时候加入他们的地方，这个地点很能说明一些事情，很多事情都有可以挽回的地步，指生者。
"我知道你们来找我做什么，像上次一样，咱们直接开门见山吧。"W的笑容淡了下去。
"……摄政王已经整合了卡兹戴尔的所有武装力量，残存的雇佣兵也会被团结起来组成军队被派遣到各处。"赫德雷开始陈述事实，但不可否认的是，此刻的他就如同初次投简历的新人一般，气势全无。
"真是着急呢。"W莞尔一笑，像是在提醒赫德雷。
"可以理解。除非维多利亚和拉特兰的权贵都是些脑子里塞满黄油的废物，否则没人会坐视卡兹戴尔在统一后还有喘息的机会。"赫德雷的分析有理有据，但他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将浅显的道理重新讲述分析一遍的人。
"那也许我们可以借助某些人的手再度挑起内乱。"W的表情有些危险，但也仅限于此。
"即使你想复仇，这也不是一个好选择。"赫德雷摇了摇头。
"别忘了，现在跟着我们的人有许多都曾与特蕾西娅并肩作战。"
这话一说出，W就知道这注定是徒劳的。
并不是所有雇佣兵都有时间有脑子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萨卡兹雇佣兵从来没有明确立场，大部分麻木的人只需要一个方向。所以全体萨卡兹都会听命于摄政王，他已经赢了。"伊内斯不客气地撒了把盐。
"——伊内斯，你把你的角打磨成萨卡兹的形状的时候，会疼吗，会流血吗？"W半眯着眼睛反问道，语气森然。
"……不会。"伊内斯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去安慰W。
"你的这份面目根本就没有钉入血肉，太肤浅了，继续装作一个萨卡兹，你～会～死～的。"W的笑容十分恶劣。
"真是谢谢你那扭曲到令人咂舌的好意。"伊内斯又挖苦了一句。
"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还听见你自诩"萨卡兹"罢了。"W讽刺了回去。
想让一个傲娇道歉和安慰别人是不可能的，极大概率是安慰不成反倒吵起来，而且吵着吵着又没有了道歉的想法，吵到后来干脆动手。
很不巧，这里刚好有两个傲娇。
再让伊内斯和W吵下去会坏事。
非常了解傲娇女性的赫德雷及时打断了两女的争吵。
"W，自特蕾西娅殿下失踪后，卡兹戴尔就已经变了，天翻地覆。"赫德雷扭转了话题，但这种修饰词后缀单独断句的语势显然已经和伊内斯有了夫妻相。
"大多数萨卡兹别无选择，更何况其实诱惑十足。"
"……所以，你们也接受了那个凶手的提议?"W歪了歪头。
"否则我们只会是冰凉的尸体。"赫德雷的手和上次一样，从一开始就没有移开剑柄，颤抖，犹豫，但是依旧有着那个决心。
"嘛，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们放弃了。"W轻轻叹了口气。
骷髅头乌龟战车从一开始就锁定了赫德雷，现在也一样，在近身战已然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保持一定距离时唯一的办法。
"我可不会像赫德雷当时那么坏心眼，既然都是老相识了……就直接动手吧。"W自嘲了一下，但仅仅只是拿着发射装置，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或许是在等待着对方出招，亦或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究竟是否会出招，双方齐齐陷入了沉默，虽然剑拔弩张，却完全没有开打的意思。
"还有的谈不是吗？或许你会对接下来的事情感兴趣。"赫德雷率先发话给了个台阶，"我们不会回到卡兹戴尔，我们会去乌萨斯。"
"这可真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啊……"W笑着收起发射装置，骷髅头乌龟战车也撤了回去，借势下坡，"早点说啊，我差点就动手了。说说看呗，赫德雷队长。"
"在卡兹戴尔之外的大地上，有一批……感染者势力正在崛起。他们向雇佣兵提出了丰厚的价格，同时摄政王也希望操纵一些感染者为他的计划所用。他们的核心力量目前尚且停留在乌萨斯的冻土之上——整合运动，正适合摆放在下一个被需要的位置上。"赫德雷说出了大致方向。
"所以说加入那个什么整活运动而远离卡兹戴尔，不会有人因此起疑。"W心领神会，脸上完全没有笑容，"然后呢？"
"然后走一步看一步，W。"赫德雷望着完全没有笑容的W接着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这串项链和它的说明书在这里——如果你想那么做，你必须去找齐贝林的一位老友，他现在身处整合运动。"赫德雷拿出了那串当时苏黎世给他们的骨质项链，"他的名字是恩雅*阿布德尔*齐贝林，是一位占卜师，擅长缝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