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眼下灰蒙蒙一片的场景,法尔斯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在斯瓦迪尔战胜了特化型使城墙上的士兵陷入了莫名的狂热没多久,一只芬里尔之子成功的越过了城墙来到了士兵的面前,利齿和爪牙让热血沸腾的士兵们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意识到了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必须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敌兵有一万五千,虽然没有装备武器和护甲,但却有着与人类不同的天然武器。
“这下子可真的有点难办了。”
守城的将领法尔斯在得到消息后立刻按排起了周围的二十位士兵前去驱逐这只野兽,并在那个位置倒油引火来防止更多的侵入者。
“按照北美大型灰狼的数据来进行换算的话,在这里面随便找两只就有能够狩猎一只棕熊的战斗力。仅凭着全副武装的成年骑士不可能做到一换一...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Mr.法尔斯。”
年幼的女声从一旁响起,赫尔莫德无声无息的来到了法尔斯的身边,这个神出鬼没的少女对于迫近而来的危险就没有任何感觉吗?
“赫尔莫德小姐,敢问您有什么打破现在这个危机的高见吗?”
“非常遗憾的是我的主人并没有向我灌输兵法相关的知识,况且这还是在压倒性的数量差距完全不在乎损失和死亡的弱智军团的前提下,就算是稀世的大军师也只能束手无策了吧。”
“嗯...这确实。”
人类的战略和武器,说到底都是以人类作为假想敌制作出来的,面对从生态习性到生理机能都完全不同的野兽身上自然会变得难以奏效。
“那么赫尔莫德小姐,您的主人斯瓦迪尔大人何时能够再度回归前线。”
赫尔莫德咪细了金黄色的眼睛,这是以她的方式表现出的鄙视。她明白英灵战士的力量非常强大,但在这之上他们也只是个战士罢了,如果敌人只有几千几百人他们自然可以轻松简单的解决,可在数以万计的战场上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
以一人之力解决战争,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事。
“Mr.斯瓦迪尔不会再回来继续战斗,我们的目的已经在特化型的讨伐完成的同时达成了。”
“...请不要在这时候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好吗。”
“我没在和您开玩笑。”
头脑在缓慢的理解着这段对话的意义,法尔斯脸上的肌肉也随着逐渐扭曲到了恨不得想要把自己的臼齿直接咬碎的程度。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你们竟然想要丢下这一摊子不管!你们以为这到底是为了谁而守的城门!你们以为自己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与逐渐升温的感情成反比的是从胸口涌出的冰冷杀意,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应该能够理解在这种情况对他们出手只会造成最糟糕的结局,但是法尔斯却被一股无法自控的冲动所袭卷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这种感觉和恋爱很像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却能够获得魔法般的充实感,这种大脑仿佛被甜美的热量所融化一般的激情在驱使着男人静静的向着少女走去。
“...呼~请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赫尔莫德小姐。”
仅存的理性在竭尽全力的阻止着我的行动,我感觉自己就好像驾驶着一辆暴走的马车一样,虽然尽可能的在阻止它向着错误的方向使劲但却不能阻止它继续前进。
“Mr.法尔斯,是您先越过了我的底线。”
我的主人,斯瓦迪尔是一朵盛开在战场上的鲜花,而我则是为了衬托它的艳丽而存在的枝叶。
他是不幸的,我爱着这样的他,但这不代表我爱着他的不幸。
“区区一介凡俗蝼蚁竟然也敢把我的主人看作道具来利用,你的这份罪孽万死难恕!”
少女的话音刚落,法尔斯便非常自然的...对非常自然的将手伸向了少女那纤细洁白的脖颈,耳朵里回荡着的虚无的热量这是否意味着我的头颅彻底失去了理性的制约,陷入了无尽的疯狂?手上传来的触感却十分的异常,掌心传来的不是属于少女柔嫩肌肤的触感而是钢铁般的肌肉和火炉般的热量。而手中的‘少女’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声。
“嗷嗷嗷嗷嗷嗷呜呜呜!!!!!!!!!!!!!!!”
那是撕碎一切温度的雷鸣,暧昧的疯狂在一瞬间坠入了冰冷的恐惧之海,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现实!
野兽带着体臭的灼热气息打在了他的脸上,法尔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急忙向着外界脱离但在这时脚下传来的火热麻木感却让法尔斯倒在了地上,他拼命的抓着地面想要前进然而一股强大的力量却让他不断的向后退去。
法尔斯回头看向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三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那是三只巨大的灰狼其中一只在拖拽着我的右脚另一只则是叼着我的裙甲再玩而最后一只便是最初被我抓住了脖子的那只。
“这是什么?”
我是在做梦吗?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芬里尔之子?不可能,明明城墙还没有被攻陷从哪里跑出来这么多!
就像是打算阻止我继续思考一样,狼慢慢的走向了我的头颅,用它那湿热的口腔抵在了法尔斯的咽喉上一点一点的用力咬了下去......
*
在距离法尔斯的房间不远的一个地方,少女赫尔莫德来到了自己主人的身边。
“Mr.斯瓦迪尔。”
“有什么问题吗?我亲爱的赫尔莫德。”
异形的骑士正在温柔的抚摸着一把有着黑色细长刀身的弯刀,赫尔莫德非常清楚在这个厚重的铁盔之下主人一定正开朗的笑着。
“为何要在这时谋杀Mr.法尔斯?这样难道不会影响前线的指挥让战线崩坏吗?”
所以,赫尔莫德才会趁现在向他发问。
“赫尔莫德,我们从猎友会那里得到了很多情报...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都知道了这么多潜在的威胁,这座城市的防卫还是如此的松懈?”
“您是想说Mr.法尔斯一直在隐瞒军情吗?”
“理由的话一时之间能想出两个。一是他害怕中央一旦重视起来就会派遣正规军进行镇压,到时自己干的一些坏事有可能会败露。二则是想要借此来向中央不断的勒索军费之类的...啊,也有可能是被那些野兽拿金钱贿赂了。”
“您说的这些不都只是个人的猜想吗?仅仅为了这种事就夺去了战友的性命...”
“如果他不是有这些见不得人的打算,那他就只是个无能的废物罢了,小人和废物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能称作战友的东西。在能解决的时候不好好的解决掉的话,事后只会给所有人惹更多的麻烦。”
对于斯瓦迪尔来说战场既是地狱,在这里道义也好伦理也好都只是奢侈品罢了,忠诚、信仰、历史、友情、努力、财富、爱情、憎恨、老、少、幼、残、男人、女人...这都不过是在这个地狱的调味品罢了。
“在战场上追求什么正义啊、爱情啊之类的就和一个人跑到餐厅里去买衣服一样,如果不是脑子出了毛病那就是纯粹的来找别人麻烦的。”
“您的这番说辞可以说是打了所有吟游诗人的脸。”
“这总好过那些将国仇家恨当作玩笑的故事要好吧。”
就算是在这短暂的沉默中斯瓦迪尔也没有将视线离开刀刃,用手指勾勒剑身上的浮雕让身体记录着这无情钢铁的每一寸细节。
“......”
赫尔莫德对此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她没有征求主人的许可从背后用右手抱住了斯瓦迪尔的脖子用左手轻轻的抚摸着光滑的头盔。
“怎么了?”
“没什么,就只是突然想这样做罢了。”
“吃醋了?”
“...可能吧。”
自己的主人对着其他的道具如此着迷,这对于同为道具的赫尔莫德来说是非常难以忍受的场景。
“难受吗?”
“怎么可能,很温暖。”
在得到了主人的许可后,赫尔莫德的表情变的柔和了一点,她用一如既往的声音问道
“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孤兽剑 磊身匹件】”
“...奇怪的名字,它有什么样的祝福?”
“控制自身密度的祝福。所以它才能在地底游动,在空中飞舞。”
“真是个无聊的祝福。”
“是啊。”
一个连向天空伸手都做不到的野兽,竟然向往着通向天的道路,这还真是个既可笑又滑稽的祝福(诅咒)。
“好了,中场休息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赫尔莫德你去把格尼巴叫来让他负责军团的指挥,至于我就去再减少一下前线的负担杀几只狗崽子玩,有什么情况发生的时候记得第一时间与我联系。”
“是,Mr.斯瓦迪尔。”
整场夜战持续了五个小时,在这场战争中米契尔驻留军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惨遭芬里尔之子的毒牙所害,街区的近半数的建筑受到驻留军的焦土战略所影响。不幸中的万幸是在平民中并没有出现伤亡者,可也只是没有伤亡罢了,这次的事件在所有人的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名为死亡的阴影。
*
在米契尔夜间歼灭战两周后的米契尔城主府,以英灵战士斯瓦迪尔、托尔斯坦的皇家骑士格尼巴、猎友会的猎长乔夫为首的三大势力开始了激烈的辩论。
“应该趁敌方消耗了大量兵力的现在立刻反攻芬里尔的森林。”
提出这个意见的是斯瓦迪尔,他的这番说辞让在私下里多少与他有些联系的乔夫等人感到了意外。
“我方也消耗了大量的兵力和资源,特别是弓箭的数量因为无法在森林里进行补充,在经过那场歼灭战的现在我们已经所剩无几了,在这种情况下带着军队抛下城市只会落得全灭的下场!”
而这个充分考虑了人民现状的说辞是皇家骑士格尼巴的主张,在场的大多数将领也赞同格尼巴的说法。
“......”
而我乔夫代表的猎友会成员则是代表墙头草,那边说的好就衬上两句也不多说别的。
这也没办法,毕竟在这里地位最低的就是我们这批猎友会。斯瓦迪尔是宗教信仰上的众神使者英灵战士在米契特的战后复兴上也给予了很大程度的帮助,能够自由的将其他物质转换成刀剑的祝福被他应用在了制造钉子还有剥皮用的短剑以及各种生活用品上。除了这些民间的声望他在军团内部也有着不少粉丝,为人风趣幽默开的起玩笑而且处世老道还喜欢听别人发牢骚,这些特质让他在军团的士兵之间也有着压倒性的人气。而格尼巴则更是托尔斯坦王权的象征,俊美的外表和正道的性格让米契特将领和内政的文官们都对其颇有好感,在民间也赢得了无数少女的钦慕。
然后,夹在这两个人气王之间的我乔夫,一个长相一般的精灵族...唉!
“猎友会的人可是单独去过芬里尔之森好几次了,你的意思是你们的士兵还没猎户有用吗?”
面对斯瓦迪尔的嘲讽在座的军官开始嘈杂起来。
“军人和猎户不同,猎户们都是以探索为主的轻装备上阵,如果让士兵这样上战场只会白白的浪费他们宝贵的生命。”
格尼巴先生回答了斯瓦迪尔的问题,而周遭的军官们都对他的这个答案回以赞许的目光。
“想要从这个米契尔带着千人左右的军团去往芬里尔之森至少需要花费两天时间,这一来一回不计算交战时间就需要四天,这就意味着要米契尔的居民要在毫无防备的危险状态下生活四天!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听到这里军官们更是兴奋了起来,他们有些人敲起了桌子有些人则是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斯瓦迪尔质问道,而作为当事人的斯瓦迪尔当然也没有沉默。
“你们的借口就只有这些?那么就该轮到我了吧?往返需要四天?把你们吃洗尘宴的时间去掉我觉得只要有两天就够了!事到如今你们该不会还真以为自己的能养尊处优的等着士兵们把军功给你们叼回来吧?啊!归根到底,现在这个米契尔受到了两万只芬里尔之子蹂躏的现状难道不就是你们怠慢的象征吗!你们该不会还没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吧?你们该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那么一座森林能养活两万只小牛犊一样大的巨狼吧!在你们现在还用各种借口磨洋工的时候人家那边可还在不停的下着崽呢!不趁现在把握住主动权你是想要在这里生活着的所有人去和你们的啤酒肚一起去殉情吗!!!啊!!!!”
斯瓦迪尔那如同雷霆般的怒吼让在场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毕竟他们包括我在内每一个人都是见过这个男人在战场上杀敌的模样,如果他愿意在场的所有人在下一秒都会上下分离或者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血水。
不过,在这种威压下格尼巴还是勇敢的向斯瓦迪尔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们的马匹需要搬运武器和粮食,总不能期待和芬里尔之子玩以战养战吧?况且你也不会让一千名士兵在森林里打猎为生吧?而且还有后勤部队至少也需要两千人这些都是必要的负担,在怀抱着这些负担的情况下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做到一天...”
“又一个借口。”
到这里就连我都开始觉得斯瓦迪尔是在强人所难,周遭的军官里那些血气方刚的人物更是攥紧了拳头,但是格尼巴却显得很冷静没有对斯瓦迪尔唐突的打断了他的话而感到烦躁。
“武器?我可以自己造,一千人左右的武器我只要五分钟就能造完。然后呢?你还说了什么食物运输的问题?这一点我也已经委托了在那边的猎友会猎长乔夫的妹妹做好了准备...再然后呢?格尼巴你该不会还打算让这些士兵在晚上好好睡上一觉再去打仗吧?”
“...让疲劳匮乏的士兵上战场无异于谋杀。”
格尼巴说的是对的,战争的本质就是士兵的数量、装备和士气的优劣,数量和装备基本上都是先天性的条件,所以才体现出了士气这种后天性条件的重要性。
“......你小子是白痴吗?”
但是,斯瓦迪尔却用鄙夷的语气说到
“我们现在是在玩人类的过家家吗?我们现在的敌人可是野兽!对面本来就有着夜袭的优势你还要在没有城墙的地方让士兵们脱光了躺在地上等着对方来光临吗!!!”
“那你想要怎么办!就这样让士兵们不眠不休的一直打下去吗!!!”
会议已经彻底变成两人的骂战,说实话如果可以我是真的想要立刻从这里逃走。
“那个...”
在场的两人停止了无言的对视,所有人的视线都向着坐在房间一角的我的方向投来。
“实在不行...用我和比约格一直住着的森林作为营地你们觉得怎么样?姑且在那一片还有比约格以前设下的扰乱感知能力的结界。”
就这样,在一小段追问之后我们最终决定了向芬里尔之森的反攻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