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契尔解放后第三天,在王国军的主导下所有编制下的军人都注射了一种特殊的血清。据说是根据米契尔幸存者们给出的情报,分析出了芬里尔之子中有可能出现了会产生大范围群体幻觉的特化型,而这个血清便是对抗幻觉的特效药。
“真的会有人相信这种可笑的说辞吗?”
对于察觉了事情真相的乔夫来说,这借口就像小孩子开的玩笑一样没有说服力,甚至连前后的逻辑都有着明显的矛盾。
“就算不相信又能怎么样。”
一旁的格尼巴淡然的说到,他的话里充满了无奈之情。
“难道还要去向上级质问血清的实际来历吗?不可能吧。就算心中存在疑惑,只要没有人敢发问,那问题就相当于不存在。比起解决问题人们更喜欢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反之亦然,这可以称得上人类这个物种的本能天性之一了。”
我们是在聊这么宏大的话题吗?
“回到正题,你觉得这些注射的血清是用来干什么的?”
“?”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乔夫的大脑瞬间宕机。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医药之类的,虽然在狩猎的过程中偶尔会用草药进行止血和消肿,但是像治病或者预防相关的知识和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应该都是用斯瓦迪尔的血稀释后的产物。”
“斯瓦迪尔的血?注射这个有什么用。”
“用来逼迫他人服从命令,这虽然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贪虐者之戎的能力是将沾染斯瓦迪尔体液的事象转化为刀剑,但是在这说明里却没有标定距离和时间的限制。所以,将祝福之力当作潜伏在人体内的毒物来强行使对方服从自己的命令这种事也并非不可能。”
这再怎么说也太过度解释了...虽然想这么说,但就我所知斯瓦迪尔这人还真做的出来。
“所以,我已经提前将米契尔驻留军的血清换成了其他的。”
“不愧是你。”
............
“...格尼巴,你真的认为斯瓦迪尔在欺骗我们吗?”
回想起昨晚会议上的格尼巴的所说的,乔夫不自觉的咬紧了后牙。
“当然了。”格尼巴撇了一眼乔夫的表情,然后又立刻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天空“斯瓦迪尔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在暗地里谋杀了米契尔的将领法尔斯,而且他还隐藏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你是说那个所谓的预言吗?”
托尔斯坦将被芬里尔之子毁灭,然后在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将死绝。
“这也太荒唐了,凭什么毁灭的要是托尔斯坦?而且为什么国家毁灭了国民就都要死绝啊。”
这再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真的,可是格尼巴对此却不这么认为。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斯瓦迪尔已经来了。而且他还选择了这个边境之地米契尔,你觉得他是为了保护人民所以才来的吗?”
这不可能,斯瓦迪尔他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像老好人一样的事。
“而且那个男人在来到这里的当晚,芬里尔之子就来夜袭了,这是陪同他们来到米契尔的我可以保证的。”
确实,这一切如果说是偶然那也太巧了。
“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说他是我们的敌人吧?而且就算他真的是敌人,我们也没有可以对抗他的方法。”
没错,我们根本就没有对抗斯瓦迪尔的力量,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就只有以赫尔莫德为要挟令他就范,可乔夫真的无法想象那个男人因为这种原因而束手就擒的画面。
“关于这一点...”
“你们两偷偷摸摸的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突然,一个熟悉但又稍显陌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紧随其后的是肩膀上传来的重量。
声音的主人是身穿防护服的斯瓦迪尔,黑色的套头长袍和鲜红的发丝光是组合在一起就有一种莫名的魄力,他那眯细了的竖瞳更是如同冷血动物一般让人无法猜透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算上我一个好不好啊?”
食道传来了一阵逆流的热量,这可能是在压力下胃开始收缩导致内容物开始向上涌出的前兆。脑海里闪过了芬里尔之子化作肉泥的画面和在基地与斯瓦迪尔初见时的画面,这两种画面在我的脑子里交融膨胀让我渐渐的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还真是不巧,斯瓦迪尔先生。我们刚刚在说有关心仪女性的话题,对于有过结婚经验的您来说一定是没有什么意思的话题吧。”
“心仪女性?搞对象?”
血红的眸子向我看来,我努力的在不让冷汗滑落的前提下拼命的点头。
“嗯...原来如此,虽说是精灵族但到底也是个精壮的小伙子。在战场上呆久了难免也会想找个女人发泄一下。”
“...你把别人当成什么人了?话说你原来结婚了啊。”
完全想象不出这人在家里和老婆过日子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猛女能够驾驭这种奇葩啊。
“那是当然,毕竟我今年...呃,先问一下,阿尔海斯帝国是多少年前毁灭的?”
“阿尔海斯?”
我这个活了一百多年的精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过一旁的格尼巴貌似有头绪。
“阿尔海斯...你该不会是指阿萨克斯联邦的前身吧?这个名字我只在宫廷图书馆里看到过几次是距今三百多年前存在过的国家。”
阿萨克斯联邦好像是那个西方的岛国来着?差不多是在托尔斯坦的西北方向横跨数个大国和诺尔德海的地方。
“好远!”
话说斯瓦迪尔原来比我要大吗!对于一直以来在心中默认自己才是年长者的我来说,这个事实可能才是最打击我自信心的。
“不,你那本书记录的大概率是法尔纳斯特属国时代的阿尔海斯。我说的是更久之前,玻璃花王朝时的阿尔海斯。”
“...该不会是圣裁战争之前的时代吧?”
“大概。”
““......””
也就是说这货可能比托尔斯坦建国还要早的时代就出生了,哪怕按精灵族的基准来说也是能算作老害级别的长寿。
“有点跑题了,关于我老婆虽然我已经忘了她的名字和长相,但是我记得她是一个比我大二十岁左右的人类女性。”
“比你还大二十岁的人类!”
“那时候我还是个普通的灵族,别那么大惊小怪的行吗。”
“就因为你是普通的灵族才这么吃惊的好吧!”
我记得灵族的成长速度和寿命应该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假设斯瓦迪尔是在二十岁结婚,那么他的妻子满打满算也得将近四十岁!这可是母子级别的年龄差啊!
“你原来不是特殊性取向啊。”
格尼巴淡淡的说到,虽然我觉得这个年龄差已经相当特殊了,这货难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天然吗。
“你是想死在这吗?格尼巴。”
还是老样子,夹在这两个人之间的我默默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
“我们希望加入军团。”
米契尔解放后第四天,在幸存者中出现了想要参军的声音契机是斯瓦迪尔的那场演讲。
“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乔夫隔着眼皮捏了捏开始发麻的眼球,这几天的失眠反倒是令大脑变得越发清醒,甚至就连五感都清晰到了有些可怕的地步,也正因如此疲劳这种原本的危险信号反倒是边的迟钝了起来。
“总不能让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就这么直接上战场吧。”
“这不是挺好吗,大家都做好了觉悟。”
斯瓦迪尔事不关己的说到,而在他一旁的赫尔莫德则默默的指挥着搬运工作。
“做好个屁觉悟!连战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上战场能干什么!”
虽然猎友会也是半路出家,可猎友会本身就是有着狩猎经验的专业猎人们组成的团队,有着比其他军人更好的环境掌握能力而且也经受住了大自然的考验。虽然和战场相比大自然要温和不少但至少我们是经历了这个过渡的,可那些平民百姓却连这个‘过渡’都没经历过就想被直接扔到战场上,这和让他们去死有什么区别吗!
“他们大概也没想干什么吧。”
“那他们为什么要加入军团。”
“谁知道呢。”
这回答还真不像斯瓦迪尔的风格,是吃了什么怪东西吗?
“不过,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意义放在自己以外的地方。”
比方说父母将孩子视为自己的意义。
比方说商人将钱财视为自己的意义。
比方说工匠将技术视为自己的意义。
比方说信徒将神灵视为自己的意义。
“对于失去意义的人来说,危险可能是一种独特的诱惑力。虽然我是无法理解这种思想,但我也不打算否定抱有这种思想的人。”
“你不打算阻止他们吗?这可不是在战场上带小孩子这种级别的事。而是一群想死的家伙要来我们家里混吃混喝,这些人的态度会破坏军团最最基础的秩序,扰乱部队间的作战连携。”
“但在这里和他们纠缠不清的话,就必定会继续拖在这里延误战机不是吗?”
听到这里乔夫对因为斯瓦迪尔无情发言而觉得安心的自己感到悲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这样无情的解释感到理所当然。
“我会和将军说说让他把那些参军的幸存者安排在我的旗下,本来我就没有加入军队的指挥系统所以自然也不会影响你们那边的作战,这样就可以了吧。”
“...随你便。”
反正我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也就只能随波逐流了。
“真是个讨厌的习惯。”
这时清蓝色的女武神,赫尔莫德拿着物资的清单走了过来。
“稍微打扰两位的谈话,Mr.斯瓦迪尔有一样需要您检查的物件。”
“终于来了,我都快等不及了。”
斯瓦迪尔异常兴奋的说到,活像一个收到了生日礼物的小孩子。
“乔夫,我突然来了点急事先失陪了。”
“是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秘~密~”
*
那是一个圆形的水晶球体,淡紫色的半透明结晶里隐隐显示出几个卢恩字符的光辉。
意沙(Isa,控制、限制领域、终止多余),哈格尔(Haball,冰、限制、延迟、终结),奥吉兹(Algiz,防卫、迷路、命运(保护))
“将意沙放在开头的结界水晶?这还真是少见,而且品质还都不错。”
起始,划定范围;过程,停止运动;结果,防御。
这是一个极富创造性但却又有着异常安定性的卢恩结界魔法。与大型的城邦和对建筑物的结界不同,这只是个人级别的低层次魔法,所以也不需要参考地脉与星辰配置,不过威力也相应的下降了不少。
“这种程度的水晶,对于俗世来说也都是有价无市的至宝。Mr.斯瓦迪尔。”
“毕竟,能够制作魔法道具的只有魔女,对吧。”
“而且这些还都是齿轮都市的优质产品。”
“那个恶心的地方!”
“毕竟是那位‘黄金齿轮’的游乐场,但是质量都有保证。”
斯瓦迪尔叹了一口气,对他来说五大魔女中最最恐怖的存在就是黄金齿轮,即使只是间接的沾上点关系都会让他觉得毛骨悚然。虽是人类但却又不是人类的存在,没有灵魂的躯壳却有着人类的感情和智慧。名副其实的非人类,并不是说人外这种类人的怪物,而是无法定义的虚无之物,也就是未知。
“再换一批吧。”
“请不要胡闹。”
“这个真的不行啊!”
“您刚刚不是还说品质很不错吗。”
赫尔莫德总是喜欢在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上态度坚决,看来是没办法了。
“好吧好吧,我做还不行吗。”
斯瓦迪尔说罢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体之上,他的手指尖和水晶球之间拉出了一根细长的血丝,卢恩字符的光辉开始闪耀一个蓝白色直径两米的球体从大气中浮现。
“【斩山剑 灵台倾攻】”
蓝白色的球体瞬间胀大了数倍,在球体的内部浮现出了如同利刃般的光辉,这是利用贪虐者之戎的特性将防御性质的结界转换成攻击性质的用法。
光芒散去,地面被挖去了表层的泥土,空气中掺杂着独特的臭氧和灰尘的气味。
“弹药,确认完毕。请您记好托尔斯坦为您准备的弹药除去刚刚的那一发还有30发,也就是5个弹夹的数量。”
“这就足够了。”
说罢,斯瓦迪尔从赫尔莫德的手中接过了最后的卢恩符石。
尼德(Nied,压迫、拘束、潜在力量)、苏里塞兹(Thurisaz,雷神之锤、防御、意念投射)、菲胡(Fehu,原始、奔放狂野的火焰)
“扳机和弹药都已经凑齐了。”
那么,双方的布局阶段都已经结束了。
就让我们开始这最后一局的对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