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种族灭绝

作者:熊猫Panger 更新时间:2021/2/4 18:39:46 字数:5546

人类在追逐着野兽,人类在杀戮着野兽,人类在毁灭野兽。

本应理所当然的光景,在这座狼人都市里却发生了扭曲的变化。拥有利齿和智慧的芬里尔之子们却在疯狂的逃离着人类,他们不惧怕屠刀利箭,更不可能惧怕人类本身具备的力量,他们真正惧怕的是那令生命为之颤动的‘恶意’!比刀刃更加锋利的恶意,令这些野兽们抛弃了作为强者的尊严单方面的逃离了战场。

这不代表它们不想反击,只是它们根本就不具备反击这群化作死士的米契尔义勇军的能力。

没错,在追杀这群强大的芬里尔之子的并不是有与芬里尔之子实战经验的米契尔驻守军,也不是有着精良装备和充分练度的放国军,而是在最开始被所有人都当作包袱的米契尔义勇军。

这群只为了宣泄仇恨而到来的复仇者们。

*

在夜幕落下绀紫色的帷幕的时候,营帐中所有的人都在为第二天的行程做好休息的准备的那一刻。

‘找到了。’

一个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深处响起并回荡了起来,紧接着无数不曾见识到的光景映入了他们大脑深处的海马体。

‘你看,敌人就在那里。’

大气在短暂的晃动后,世界的形态出现了变化。

一个又一个的人在‘门’的连接下,被抛进了这座狼人都市。当两者都将对方映入眼帘,双方陷入短暂的沉默过后,野兽开始奔向人类的士兵挥舞利爪亮出了尖牙。

“嗷嗷嗷嗷哦嗷嗷嗷啊!!!!!!!!!!!!!!!!!!!!!!!!!!!!”

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他们自然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就算不能理解也不妨碍他们行使作为野兽具备的清除危险的野性本能。

不过,即便是芬里尔之子具备着压倒于人类士兵的体能,可在协同作战能力上两者却又是天壤之别,这两者之间维持着极其微妙的平衡双方一时间变得难解难分。不过,这个平衡没过多久就出现了破绽。

一个米契尔义勇军的大叔被芬里尔之子推到在地,周围的芬里尔之子很快就凑上前去打算终结这个男人的性命,可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男人接下来做出的事。

“兄弟们!在瓦尔哈拉再会吧!!!!!!”

男人拿出了一把没有剑身的剑柄,那是斯瓦迪尔曾在米契尔夺还战中使用的【神森星部】。

紧接着橘红色瞬间胀大,吞噬了周遭的所有事物,随后而来的便是令耳膜颤抖的巨响。

黑色的烟雾掩盖了这片惨状,参战的人与野兽双方都在这一刻看呆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要为了战胜对手而献出这样...生命代价!这无论是以生物来说还是以理性来说,都是不合乎道理的行为。

“在瓦尔哈拉再会吧!”“瓦尔哈拉的门啊!”“死吧!都给我死吧!!!”

紧接着其他的义勇兵也向着芬里尔之子们发起了自杀式的攻击,火光和爆风开始席卷这座城市,芬里尔之子们也不得已全力逃离人类。

战即是死,不战亦是死。

为什么之前的芬里尔之子会不惧生死的袭击人类?那是因为瓦利的诅咒本身就是为了杀死自己亲兄弟而诞生的,贪求亲缘相近同族的血肉是它们的本能。

被强制转化的芬里尔之子这方面的本能会被大幅度的提升,其结果就是对于血肉的渴望和源自于强行转化产生的侵蚀灵魂的饥饿感,这些强烈的渴望压过了生物的求生本能,甚至为了让他能够顺利的活下去求生本能也会协助他们忘却死亡的恐惧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斯瓦迪尔选择了用‘教育’这个方法来对抗芬里尔之子的无畏。他要让芬里尔之子们彻底记住‘吃人’的代价,要让他们在本能中将人类和其他物种区分开来,要让他们彻底记住反抗人类的恐怖。

失去了利齿的狼,只得逃向远处可就在他们准备逃离这里时,湛蓝色的雷光却恰巧落在了他们的逃跑方向上。

他们甚至还没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雷光中化作了灰烬。这当然不是斯瓦迪尔事先预测好的,而仅仅只是被上方惊为天人的战斗余波所波及到的细微结果罢了。但这个行为最终导致了人类方的进一步暴走,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意味着默认甚至可以说是象征自己的恶行被神灵认为无罪。恶意的本质并不是贪婪、嫉妒、怠惰、甚至也不是所谓的傲慢和愤怒这些一目了然的象征性感情。恶意的本质往往来自于意识主体所处的社会关系,对人类来说危害人类的存在就是恶,对生物来说危害大多数生命安全的就是恶,对国家来说危害国家存续的存在就是恶,对于一个人来说只要涉及了个人权益的存在那便是恶。

换句话说,恶意本身不需要理由,真正需要理由的仅仅只是行使恶意的人罢了。

而如今这个理由已经被斯瓦迪尔的行为(攻击)给予了,这对于在场的人来说也就意味着屠杀芬里尔之子并不意味着‘恶’!

*

被刀剑贯穿的血肉之膜开始慢慢分解,凶咎和格尼巴虽然全身皆被刀尖刺入,但所幸的是这些攻击并没有伤及他们的要害。

他们俯首微视看到了已然化作血海的城市,无数裸露在空气的剑身如同墓碑一般**在地面以及化作黏在墙壁和地面上的血泥。

孩童们哭泣的声音就像是从远方传来一般遥远,在这次攻击中到底有多少人死了?又有多少人记住了仇恨的滋味?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在和他们所设想的一切未来渐行渐远。

“......可恶!”

凶咎双手紧紧的握拳,这一切都要怪狗屁金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杀死那个英灵战士,哪怕是陛下亲自下达了不杀的命令,凶咎也应该负起责任当场把这个恶魔给杀了!现在也不晚,在出现新的牺牲者之前我应该做的就是弥补之前的错误,杀死这个怪物!

终于格尼巴将凶咎的肉体利用维穆尔之血给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并且他还通过在对体内转化出了类似于子宫的生殖器官进而在体内创造了内气的补给装置。他将这内气转交给了恢复原样的凶咎,他相信这位稀世的侠客一定可以继续为了芬里尔之子的族群开辟出新时代的路标。

斯瓦迪尔在这时故技重施,又一次撒下了无序的剑雨,可这一次凶咎却没有闪躲而是通过少阴(爆气)的加持踩踏着飞来的利刃向着斯瓦迪尔高速拉近了和斯瓦迪尔的距离,斯瓦迪尔立刻顺时针回转身体但这次他并不是进行攻击而是接住离心力进行高速移动,一旦这次再被他拉开距离那安凯就要继续付出无辜市民的牺牲,想到这里凶咎开始进一步加速。

如同那日的自己一般化作逐云的疾风!

“【怨红】”

阴与阳在此刻相交,灵枢的真正力量也在此得到了解放。

先是利用老阳之气(御气)加速心脏跳动的速度,再通过少阳之气(凝气)来强化以血管为首的内部组织承受压力的能力,也就是如同猎豹一般通过燃烧自身寿命的形式在短时间内获得最大限制体能强化的爻术(武学)。

化作一团鲜红火焰的凶咎用如同闪电般的速度闪现到了正打算逃离此处的斯瓦迪尔。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啦!!!!!!!!!!!!”一击右正拳将凶咎身上的火焰抖碎,火星如同光圈一般照亮了两者紧接着承载在烈拳上的巨力便将斯瓦迪尔与地面的距离瞬间压缩,凶咎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利用这一击的反作力后空翻一圈后降落在了一柄斯瓦迪尔造出的利剑上,并以此作为踏足点向高空跳跃,再从天顶以重力加速度的形式进一步增强了自身的攻击力。

红色的惊雷落于地面,其巨大的威力掀起的气浪直接吹飞了附近房屋的砖瓦,整个安凯都在这一击余威下颤动了起来,可...

“什么!”

这震天撼地的一击却被一只鲜红的手轻而易举的给挡下,这只手腕和斯瓦迪尔的右肩处相连是属于这个男人的‘第三只手’!

三目三腕的鬼神并没有就此停下,即使是在这一刻他依然处在变化的过程之中,他的左肩也慢慢的新生出了和右腕如出一辙的‘左手’。斯瓦迪尔用‘那只’右手反扣住了凶咎的右手并将他像一条长鞭一样不断的、狠狠的捶打在地面上并在左手生成的同时,将因为捶打的反作力腾空的凶咎一拳击飞到了安凯的另一端。

“不够...”

血也好,肉也好!

我还要!我还需要更多!

让我继续成长的苦痛(战争),让我继续进化的悲伤(惨剧)!

为了那个娇小的少女(赫尔莫德),我还需要更多!更多!更多!

为此...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为了荣耀而死,为了正义而死,为了欲望而死,为了毫无意义之物而死,为了除意义之外毫无必要之物而死,为了活下去而死,为了死去而死,为了不被遗忘而死,为了被记住而死,为了获得希望而死,为了深陷绝望而死,为了家人而死,为了自己而死...为了即将诞生的某种事物而死吧!!!我亲爱的羔羊们(祭品)!!!

*

城市在此刻化作了乱市的街道,芬里尔之子们在拼命的逃离着人类的屠杀,沾满鲜血的士兵正在狂笑着屠戮无罪之人。

而这些深陷疯狂的士兵也会被躲藏在城市阴影中的芬里尔之子给伏击进而杀死,可还没等这个杀死人类的芬里尔之子逃离现场从另一边跑来的人类便抱住了他的身体还没等对面将他甩下橘红色的火焰便将这些人化作了一块块焦烂的碎肉。

“哥...哥哥!”

在这场混乱之中,乔夫拉着比约格的手强行穿越了一个又一个化作悲剧现场的房屋,看着从室内溅出的大片血迹将道路染红,踏着这群牺牲者的生命汇聚而成的鲜血之路乔夫一言不发的奔走着。

“现在还来得及!现在还来得及!”

斯瓦迪尔还没有将格尼巴和米契尔驻留军高层叛变的事告知于众,趁着比约格的眼睛也恢复原样的现在,我们还可以趁着这场混乱逃出这个地狱!

“哥哥!!!!!!!1”

比约格用力的甩开了乔夫的手,这对于原本的那个少女来说是绝对无法做到的,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从肉体上这个少女曾经都不具备这么做的能力。

但如今的她已经是芬里尔之子了,有着远超人类的身体能力的她,自然也就有着可以拒绝亲人单方面好意的力量。

“你在干什么!乔夫哥哥!”

“这是我要对你说的!比约格你在干什么!我们现在没有时间继续胡闹了!必须要趁着现在这场混乱逃出安凯才行啊!你明不明白啊!!!”

放弃了职责,放弃了义务,甚至就连最后作为人的矜持乔夫都舍去了,他现在脑中环绕的目的就只有保护身为血亲的妹妹比约格。除此之外,无论是在米契尔死去的人也好,一直以来坚持至今的老好人的假面也好,甚至就连曾经肝胆相照的兄弟们的遗志也好,现在的他已经舍弃了一切伪装自己的假面。

“我们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改变不了!自以为能够掌握什么结果搞到头还是被别人给利用!我已经受够了这一切了!QNM的职责和义务!QNM的军队和战争!老子现在就只想回家!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家。我不想要什么地位,也不稀罕什么狗屁金钱!老子现在只想回家!回家啊!!!我们回家好不好啊?我求你了,比约格,咱们别在这里待着了好吗。”

“哥哥...我也想和哥哥一起回家啊。”

“那...”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现在已经是芬里尔之子的长老了,我必须要成为指引他们前路的存在。”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乔夫第一次打了比约格。

“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是为了你好啊!继续呆这里你会怎么样,你难道就不知道吗!!!还有什么比让自己活下去更重要的!你为什么就那么...那么的傻啊!”

乔夫泪如雨落的说着,就好像被打的并不是比约格而是他自己一样。

“哥哥...哥哥对不起。但是我...我真的...做不到啊。”

比约格尽力安慰着陷入崩溃的乔夫,但她也清楚自己根本不能理解乔夫为了来到这里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和牺牲,在这条路上到底漠视了多少生命的陨落。哪怕没有任何人会埋怨他怪罪他,可是他自己却无法用这些理由欺骗自己,不知道有多少次他曾因为重责被压垮,不知道多少次他都在怀疑自己到底都做错了什么,他总是面对着这些毫无挽回余地的事态毫无办法的漠视着他们就这样死去。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会去改!我求你了,比约格!我求求你了!我们回家吧!”

我想要回去啊!我不想失去你啊!

“哥...”就在比约格想要安慰陷入混乱状态的乔夫的时候。

咻!利刃撕开了大气,一把长剑拖拽着赤红的尾光从空中高速落下,砸在了离二人不远处的砖房上。

砖房应声碎裂、崩坏、失去了原有的姿态。

“!”

野兽的本能让比约格立刻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原本空无一物的上空瞬间被赤红色的浪潮吞噬,飞来的利剑并不是平直的刺入而是通过回旋不断的积蓄着爆发力的凶器。

地面被冲击给掀飞,建筑在瞬间拆解成了数份,人类和野兽都如同暴雨中的秋叶般被赤红的剑雨撕碎搅烂。

烟雾散去,无数的声音的洪流回荡在了化作废墟的家园之上,然而即使是在这个瞬间人类却依然在屠杀着这群被他们视为没有感情的野兽的存在。

“哥...哥...”

“比.......约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比约格!比约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利剑穿过了少女娇嫩的肌肤,尘土覆盖在伤口上形成了大片的暗红色印记,粉嫩的内脏从大片的断面处流下,这副令人怀疑为什么少女还能活下来的惨剧令原本就濒临极限的乔夫彻底坠入了绝望的深渊。

“哥...哥...你...没事...”

乔夫笔直的跑向了被利刃贯穿的妹妹,在他碰触到少女身体的瞬间胸前的十字隐隐的发出了金色的光芒,紧接着赤红的利刃化作了血水洒在了地面上。

“哥哥没事...哥哥没事...比约格你不要吓我,哥哥真的很关心你,很爱你...求你了,不要在这里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能没有你啊!”紧抱着血肉模糊的血亲,乔夫不断的向比约格说着话,就好像害怕如果在这里停下就会失去少女的生命一般。

“哥...哥...我也...和你一样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和哥哥继续在亚娜特的森林里过着安静的生活。

“但...噗咳!哥哥...你听我说。”

“我听着呢!哥哥听着呢!哥哥什么都听你的!”

乔夫感觉到在怀抱中比约格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变得冰冷,离别之时正刻不容缓的逼近着二人。

“在...你们...离开安凯...那晚...凶...哈...长老他...来找我谈。”

‘比约格,我希望你可以接替我成为新的长老。’

“我...说...自己没有咳咳!那个...能力”

‘我并不是因为能力的问题而选择你的。比约格,我是希望你可以成为芬里尔之子们的希望。’

‘大多数自然诞生的芬里尔之子,都会因为诅咒的原因噬亲,当恢复理智时人类的道德观和自己犯下的兽行便会成为永恒的折磨。’

‘有过这样经历的我们,不可能放下对诸神的仇恨,更不可能停止复仇。’

“但...长老他...他也说了。”

‘我们不可能放下仇恨,但...这些在安凯诞生的孩子们不同,他们还没有犯下任何错误,他们甚至连自己被剥夺了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因为我们的复仇而将这些还一无所知的孩子们卷入其中...那我们还不如就这么死在复仇的道路上吧。’

‘比约格,你是我们的希望。是那些还没有知晓仇恨为何的孩子们的希望。’

‘这是除了你之外,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的事。’

“是啊!这是只有比约格才能做到的事!所以,你不能...!”

“...哥...求你了...替我...成为...那些孩子的...”

没等最后的希望出现,比约格的生命之火便在此燃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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