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周五，艳阳天。奋进大学为可爱的大一新生们准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讲座。负责教授不是别人，正是林杰的化学老师——胡澈。一说起胡澈，林杰便满腹牢骚。昨天，他刚在胡澈教授的教导下做了硝酸铵实验。该死的胡澈教授，或许是因为他主修专业是生物不是化学，所以才忽略了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没提醒林杰不要手贱去乱敲硝酸铵。
于是，可怜的林杰，在废了半天功夫提炼出硝酸铵后，有感而动，晃了晃又敲了敲它........动作很微小，后果很严重，只听BOOM的一下，林杰手里的东西就像三硝基甲苯，牺牲了自己点亮了别人。得亏林杰只是提炼出一点点儿硝酸铵，否则，他现在肯定趟在医院的床上，亦或者挺尸在地下一层的太平间里。
“我们今天要学习——鬼与空间学。”
“呵呵。”林杰趴在阶梯教室的课桌上，忍不住对胡澈呵呵起来。讲台上那名头发花白的教授，整个就一煞星，林杰跟着他就没发生过好事。
“要驱鬼，大家首先要了解鬼处于什么地方。”讲台上胡澈侃侃而谈，完全无视了下面昏昏欲睡的学生们，“大家都知道，鬼不是活物。人死后，其怨念会化为怨魂，当这股怨念积聚到一定程度，鬼便形成了。所以说，鬼这种东西，一般不是一个人的灵魂，而是由很多人的灵魂组成。那么，鬼在什么地方，诸位同学知道吗？”
没人回答，想想也知道不会有人回答。正常人谁知道这东西，就拿林杰举例吧，现在的林杰正盯着自己那儿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拇指。白色纱布的中央，尖锐的指甲，就像西藏的珠穆朗玛峰，高高地立在云层之上。让林杰忍不住去琢磨——是用牙咬好呢，还是等一会儿找指甲刀剪好呢。
好在胡澈教授心宽体胖，不跟林杰这帮年轻人一般见识。这年头，当教授不仅要业务水平过关，心理承受能力也绝不能差。否则，一激动，血压一升，来个脑血栓啥的就全完了.........
“看来大家都不知道，正因为大家不知道，我们学校才开了这次讲座。”
伟大的胡澈教授，您满嘴都是废话唉，林杰小同学的眼皮往上翻了翻，纵然他正纠结于自己的指甲盖，却依旧忘记吐槽。
“一般而言，鬼是生活在一个叫灵薄狱的地方，介于生与死之间。但是，同学们，请记住，这只是一般。因为有时候，鬼会凑巧来到我们的世界，可由于他们是死物，所以一般只有三种人能看见他们：一婴儿，婴儿的感知能力其实要远远好于我们，他们能看到许多神奇的东西；二是无限接近过死亡的人；三就是像现在的你们，接受过烙印的人。”胡澈教授真得很喜欢讲课，即使底下没人听，他还是能自嗨的掰手指头帮同学们数数。
望着讲台上，花白胡子极有节奏摆动着的老教授，林杰没能忍住又打了个哈欠：“明白，明白，明白。”
“同学们，重点要来了！”
胡澈教授一声狮子吼，顿时让全场学生浑身一颤。刚刚还不屑一顾的学生们，像换了个人似地，一个个昂首挺胸，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打了兴奋剂，因为他们的样子实在太过板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参加国庆阅兵。
唯独林杰除外，此刻的林杰正耷拉脑袋，注视着他手掌上的珠穆朗玛......
“林杰！”胡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在。”腾地一下，林杰窜了起来，他笔直地站着，目光游离在胡澈的四肢，不敢与之对视。
“我说我要讲重点啦！”
“是，老师。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聆听！”林杰哪敢多说什么，他的头像极了被放倒的不倒翁，不停地上下移动。
胡澈教授是什么人？学校的二把手，一句话就能让他挂科的存在，而林杰是什么？一个挂一科就要倒大霉的熊孩子。
“好好听讲”多亏林杰高中三年在讨好老师方面积累下丰厚的经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继续讲，林杰你坐下。”
“是！”林杰没敢怠慢，立即把屁股放到板凳上。
“刚才讲到了鬼在哪，现在要讲鬼的性质。鬼的性质有三：一可以附身，一旦鬼在我们这儿拥有肉体，便会拥有干涉现实的能力；二在灵薄狱里他们远比你我要强；三鬼是没有死亡这种概念的，重银弹可以把组成他们的魂魄打得粉碎，由魂金制成的圣弹可以把鬼打得更碎。但那都称不上死亡，因为我说过，他们是魂，是很多魂组成的，即使打碎了，只要过一段时间还是会复原。所以，我们才发明了收鬼盒。真正的死鬼，是指意识完全被剥夺，魂魄处于纯净状态的鬼，你们听明白了吗？”
林杰不敢再纠结他的指甲盖，一听胡澈教授发问，他忙不迭地让自己的脑袋像活塞样运动：“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这场神棍的不能再神棍的课还要多久才能完？林杰是打心底不想上这种神棍课的，但转念一想，这种课也是个解惑的好机会。
“老师，我有问题！”
“说。”
这一定是假的，林杰居然成了品学兼优、不耻上问的好学生。
“鬼有什么危害？”林杰怎么可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呢，他那点小九九全用去研究如何提高自己的生还率了。
“你说危害？他们会附身活人，这就是危害。”胡澈教授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没拿出收鬼盒，放一头鬼出来补两枪消消气了，“以后不准问这种弱智问题。”
“是！”
可怜的小林杰，胡澈一句话就给他定了性——弱智。人家明明只是想了解下鬼，为今后的战斗规划下方案：是逃跑呢还是上去帮忙呢？
其实，林杰问的问题并不弱智，只是不太合时宜。按照奋进大学的教学计划，红底生大一只接触驱鬼课程，到了大二才接受关于纽约那边的课程，到了大三下半学期才有资格知道预言的事。胡澈总不能无视教学大纲，心花怒放的告诉林杰：“我们驱鬼是为了改写末日预言。”
学术报告厅的窗外，站着一个影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大白天的居然穿着漆黑的夜行衣，生怕自己不被人发现啊？最搞怪的，当属这个影子的头部打扮，恩，这是哪国的人才？女性打底裤挖两个洞套头上就算蒙面罩啦？哥们，您这打扮乍一看特像采花大盗，性变态唉。可奇怪的是，这影子都打扮得这么招摇，这么变态了，学术报告厅里愣是没一个人发现他。
影子站那里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从开课到现在，他一句没漏，认真得就像个高中学霸。可现在，他听腻了，于是他轻轻一跃，像卡尔-艾尔（作者注：超人的名字，就是那个氪星外穿红内裤的BT）一样飞了起来。
遨游天际的影子，像展翅的雄鹰，他的飞行技巧是那么的娴熟，以至于会让老人联想起70年前，曾经在这片天空上遨游过的飞鲨（作者注：P-40战机，陈纳德飞虎队，涂装为飞鲨）。
黑色影子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人类的常识。对大多数人而言，他就像未知的化身.......空气自发的混在一起，在他的身后化作龙卷推动着他前进。黑影最终落在一座高山上，山的顶端，一道巨大的裂缝横在那里，就像一个致命的伤口。那是128年前，法国人给它留下的印痕。
黑影没有急于探索，他坐在高高的山上，让自己的双腿伸进裂谷：“变化真大。”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末日的风声。”
断裂开的两截山脉，就像两栋巨大的建筑，细小的峡谷间形成了’狭管效应’（作者注：还叫峡谷效应，简单讲就是会在谷间形成强风）。这里风很大，可黑影却安然无恙的坐着，悠闲的打量起远处的奋进大学——直到他腻了。
没有使用绳索，也没有使用滑翔翼，他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任由地心引力把他抓向地面。在空中，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做了什么——顶着峡谷风，黑影笔直而又安静的落到地面。牛顿力学定律并没有在他身上体现，影子的一切都透出一股诡异。
这里是奋进大学最核心的部分——大神殿。知道这个地方的外人不多，黑影是其中之一......
大多数时候，太阳都照不进这里，为此，奋进大学在里面跑了很多电路，密密麻麻的电线堆积在土地上就像亚马孙森林的巨蟒。它们四散延伸，维持着峡谷内的供电和安全设备。
“真丑陋。”黑影对于脚边的电线生不出丝毫的好感，“说是亵渎都不为过。”
他打了个响指，很轻的震动，却传来巨大的回音。这声音’吱吱呀呀’的，任谁听了都会陷入疯狂。刺耳的音符像长了翅膀似地，在整个神殿里游走，一个响指最终化成一股洪流。它疯狂地毁灭着一切，如圆木般粗的电缆第一个被扯断，紧随其后的是挂在峡谷间的探照灯。这些物件被声音化作的洪水像丢垃圾似地抛到山外。
黑影为大神殿做了一次清扫，扫除了一切垃圾。
心满意足的他终于再次迈出步伐。影子笔直的朝里走，一侧的台阶上放着一枚金色的苹果。按照《圣经》里的记载，亚当和夏娃因为偷食禁果被上帝驱逐出伊甸园。而眼前的这枚苹果，造型像极了那枚传说中的禁果。它很美，美到就连黑影都忍不住握到手上把玩一番。
“这就是所谓的智慧果实？说是艺术品才恰当吗。”
他把那枚苹果当成了玩物，随心所欲地掂在手上。在已经被黑暗笼罩的谷底，这枚苹果成了唯一的光源。原来它的光芒并非来自反射，而是自身特有的属性。如果把它带到外界，科学家们一定会为之疯狂。它明明没有任何动力，却自顾自的散发光芒，这种伟力，说是神迹都不为过。
山谷很大，大到足以容纳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黑色的影子像一个远古的朝圣者，他握着金色的苹果一步一步走向那至高的石碑，他的眼里不再有戏谑，不再有玩味，取而代之的是清明，和一丝藏在瞳孔最深处的——仇恨。被人类称为大神殿的预言之碑，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神圣。那些神秘的符号漂浮在未知的材质上，像谜语，像天使，像魔鬼。正如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看见大神殿，便会有一千种理解方式。它实在藏着太多的秘密，黑影只是瞥了它一眼，脑海里便涌进大量的信息。金字塔的秘闻，庞贝古城的毁灭，太多的信息被藏在米粒般大小的字符里。那一个小小的字符，有着绝非非彼即此的含义，它不是一个字，而是一篇冗长的作文。
影子的手指最终触碰到高耸的石碑，晶莹的碑石渐渐耀眼起来，光把整个峡谷照亮，再也没有黑暗。
“看样子是没办法继续躲下去了。”光线的角落里，头发斑白的老人疲惫的看向黑影，“你要取走智慧之果吗？”
黑影没有理会老头，他闭上了眼，读取着大神殿的内容。数以亿计的文字，在短短数秒钟涌入他的灵魂，可堪比核弹爆炸的文字量，却没有让他陷入危险。反倒让他的眼神更加清明：“你好，校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