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哦？”王永桥的眉头苦闷地拧在一起，“我们认识？我不记得，我以前教过的学生里，有能在玛雅圆阵中掀飞电缆的........”
“恩，没有呢。”男人地嗓音在峡谷里回荡，就像一首宏大的进行曲。他的威严，他的力量，无情的宣泄到四面八方，又刻意避开了中间的老人。
王永桥活了80多年，可他的眼神，却从没有哪天比现在更亮：“你毁掉了玛雅圆阵？”
黑影搔了搔被女性打底裤包住的头：“但我放过了你。”
“确实，如果你想的话，我刚才已经被撕碎了吧？”王永桥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我只是个80多岁的老人。”
“没错是没错”影子微笑的看向空中，太阳的光辉最多只能照到峡谷的顶端，“但你并非一个普通的老人，不是吗？”
喝问变成了吼叫！进而化为最强的音符，如球形闪电般炸响于天空。
子弹被停在空中，由魂之金属制成的数十枚弹头像一排排插座，悬停在影子前方，他深吸一口气，似陶醉于空气的芬芳。
峡谷再度暗下来.....
“你是谁？”黑暗中，王永桥的喝问并没有多少意义。
在这个世界上，说话是需要力量的，只有有力量的人才有资格去喝问别人。
“我吗？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才对。放轻松，我来这里只是找样东西，一件刚丢没多久的东西。校长先生，你知道它在哪吗？”黑影淡淡地问道。
“我们学校教授学生驱鬼，又不教授学生偷东西。Enterprise是进取的意识，偷东西可是堕落的表现。你应该去找纽约的那群疯子。”王永桥高高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地姿势。
“这算祸水东引吗？孙权当年也这么干过，您还记得结局吗，校长先生。”
“当然，刘备的大军被击败，白帝城托孤。你不该拿《三国》举例，老不读《三国》，你得尊重老年人！”
“贵校的人果真博学”王永桥看不清打底裤下的脸，但他却听到了笑声，“可再好的嘴皮子，也不能让我说一句再见，两手空空就消失吧？神殿可是告诉我，那东西就在你们这儿。它和我们不一样，不懂得撒谎。”
“神殿的记载一直是很详细的，何必问我？”
一束束探照灯猛地被打开，汇聚到——穿着夜行衣、套着女性打底裤的变态身上。
“我懂了，这就是你耍嘴皮子的目的吗，校长先生？”
“你毁掉了电路，自然会有人来。他们都是资深的教员，战士。对于纽约那边的防范，我们丝毫不曾松懈过。”
“可我不是您嘴中的那群人。”黑影淡淡地挥挥手，浮在空中的子弹平稳地落到地上，“我明明已经展示了诚意，您也不要硬撑着了，对于一个80多岁的老人，您已经足够坚强了。”
“永远不要小瞧老人的意志，你读过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吗？”
“很不幸校长先生，我有读过。坦白说，对您的意志我表示尊敬，可对您的决断，我只能评价为愚蠢。”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影子放出了什么东西，那是一种没有形体的东西，不可名状，也无法形容。它是未知，是恐惧：“你是在拿整座学校做赌注。”
山雨欲来风满楼，纯净而又强大的魂域包裹住整个峡谷，无尽的恐惧像飓风一样疯狂地席卷一切：“这里是圣地，不适合肮脏的火器。我张开魂域只是为了让罪恶的子弹不能穿出膛线。你们知道吗——拿鬼魂练成魂之金属是件很没品，很没效率的事，我讨厌麻烦。”
黑影像风一样消失，成群的人在如夜般的黑暗里挥舞着探照灯。圆柱形的光环像那儿章鱼的触手，正拼命地探索神殿。
“你们在找我吗？你们在怕我吗？”魔鬼正在吟唱，“既然你们怕我，又何必反抗？看吧，那至高的光芒！”
男人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波凶猛的巨浪，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山体出现一丝皲裂，黑影把手伸向山的中央。以他为中心——像金属般，弯曲的弧光浮在空中。不再需要任何照明设备，现在的黑影全身上下都裹着光芒。所有人都朝他举起枪，可一切正如他所预言——在他的领域里子弹无法穿出膛线。
影子缓缓地把右手从山体中拔出，一股强烈、神圣的光正随着他的臂膀从大山里抽出，那细碎的金属从光的表面脱落，最终如粉尘般飘荡在空气里。影子握着几乎和他般高的光，轻轻一甩，一把华丽的巨剑将光芒洒向四方。不可思议........他把泥土变成了光，又把光变成了金属？
“怎么样？它是不是很美？”
黑影的力量已经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他们是奋进大学最为资深的教授，把什么东西变成光，再把光变成金属，这个过程不是别的，正是魂之金属的炼成。想要炼成魂之金属，鬼魂、特殊的模具、堪比轧钢厂的巨大设备，缺一不可。但眼前的家伙仅仅只用一只手......便完成了一切。
“开魂域！”
王永桥嘶吼起来，他已经做好就此牺牲的打算。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了相似的觉悟。
空气里浮现出一丝悲怆地味道。
影子轻轻一笑，举起剑：“姑且就让我看看，孤注一掷的人，会爆发怎样的力量？”
王永桥猛地倒吸一口气，一道铁幕般的圆环将他围住，原本王永桥的魂域能裹住一个足球场，可在神秘影子的打压下，他现在连维持魂域都变得异常艰难。远端，奋进大学的教授们把魂域叠在一起，构成一个直径三米的自由领域。
“开枪！”
“蠢货。”
教授们的声音和王永桥的无助混在了一起。成百上千的圣弹突破音速射向黑影，可它们刚一出教授们的领域便向断了线的风筝，一一落到地上。
“还是你聪明，校长先生，想要击败我，只能左手握刀右手握剑，把自己的一切都赌上！”
王永桥的额头泌出汗珠，他的嘴唇正在哆嗦。维持魂域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和那个家伙近战？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绝望，压倒性的绝望。
大神殿里的众人，只能将怨毒的目光投向那个怪物，如果眼神能杀人，影子估计死了几千遍。可事实是那个怪物正手握华丽的剑，像玩似地一会儿看这儿一会儿看那儿。
直到——“皮卡丘，皮卡丘，皮卡丘，丘，丘........”
谁的手机响了，难以想象，大神殿里的这群疯子、怪胎，居然会有人用这种卖萌的铃声。教授们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相比于去思考怎么打倒对面的怪物，还不如弄清这铃声是谁的，好不带着遗憾下地狱！
“抱歉，抱歉。”砰地一下，影子扔下了华丽的剑。因为他使用的是一台iPhone6 plus，一只手关闹钟着实不太方便。
“啊，到点了，中午有个重要的饭局，比较忙，实在是没空。改天再来拜访，大家就不用送了。”
黑色影子的自我感觉，那是相当良好，他甚至没忘朝王永桥挥挥手兴奋地说再见：“拜拜了，校长先生。其实吧，那东西丢了也就丢了。在你们手上也挺好的，反正你们也不会用，放你们手上，你们也放心，我也安心。谢谢你喽，至于那把剑就当谢礼好了！”
黑色影子很守信用，一开始还有教授怀疑他是不是想扰乱军心，殊不知他说要去赴饭局那就是真的要去赴饭局。那个饭局在他看来比他的命还重要，怎么可能不去！
于是，在一大票高学历，高工资，高能力的三高人员注视下，黑色的影子挥舞起龙卷风，’嗖’地一下便消失在天际。
三高人员们忍不住开始在心里骂自己傻X——这种BT级别的怪物，要对付他们还扰乱个毛线的军心，直接A（ttack）过来就是！
......
......
王永桥很想丢掉教育者的那套儒雅——破口大骂。这叫什么事？偌大的奋进大学，被一个大白天穿着夜行衣，以女性打底裤为面罩的变态在大神殿里像白痴一样羞辱。而那个变态最后却因为一个卖萌闹铃（一个饭局）扬长而去.......
“戒严，戒严，我要召开紧急会议。”随着王永桥一声令下，整个学校迅速进入戒严状态。
警戒的铃声就像故宫里的景阳钟（作者注：此钟若响，无论时间，所有在京大臣必须放下手头工作进宫上朝），召唤着奋进大学的教师们。洁净的地板上，一双双脚飞速的奔跑。楼梯间的踏地声就像是海浪，一阵接一阵儿的响起。很快，奋进大学的教职工便齐聚一堂。
但是——宽敞的会议厅里居然没人敢吱声，阳光透过古朴的窗户射入房间。在木质的会议桌上映下一个个黑黑的脑袋，这些脑袋的主人全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精英，是奋进大学赖以为继的保障。
“大家怎么看？”
王永桥又重复了一遍问题，现在的他倒有些像1644年的崇祯帝，上朝要不没人来，要不来了全部三缄其口，到最后好不容易有人说话，却只知道说气数已尽.......
“应该先修复玛雅圆阵，做好下次迎战的预案。”
废了老鼻子功夫，终于有人应声。但这儿回答和当年陈大首辅回复崇祯帝的——当迎战李贼。着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战？拿什么战？”王永桥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再度陷入沉默。
“或许，可以用超当量的TNT炸？”
“这意思是要学习神风特工队（作者注：太平洋战争后期，日本军人开飞机撞美国船发动自杀性攻击）？”王永桥的眉头猛地一张，反问道。
“难道不应该先搞清楚是谁攻击了大神殿吗？”长方形会议桌的另一头，胡澈开始插话。和其他人不同，事发的时候他正跟学生们探讨有关鬼的问题。
王永桥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些：“我确实有些眉目，只是不敢确认。”
“那，是谁？”胡澈问道。
“请把我们最优秀的学生喊过来.......”
一提到学生，胡澈教授猛地想起了什么，身为二把手的他不顾众人的视线，一路小跑，来到王永桥身边：“刚刚在讲座上，红底学生们不太爱听课，我用了下魂域。”
“这点小事也值得提？”相比于大神殿被袭击，胡澈教授说的何止是小事。简直是拿芝麻去比划西瓜.......
“不”胡澈贴近了王永桥耳边，悄声道，“有问题，所有学生都被我的魂域引到了课堂上，唯独林杰。”
“究竟什么情况？”
“我也很奇怪。”胡澈答道。
王永桥深吸一口气，思考起其中的利害：“先别管，把齐逸飞、路易斯、夏小雅和爱莎都叫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