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下一个!”
少女威风凛凛地挥动竹剑,将又一个上台挑战她的人击败。那些可怜的家伙脱下护具时还揉着被打到的部位,看来是连护具都无法抵消她的猛击。
“看吧,那就是我们南大最漂亮的女生之一,剑道社主将凌亦霏,同时也是最难追的一个。”
忘记当初是哪个喜欢这种八卦的兄弟和我说的了,我们站在比赛台下,抬头瞻仰着她的身姿——然后我不知道是想要表现自己还是只是想要上去玩玩,我站上了比赛台。
只有心跳声从身体深处发出,以仿佛要从耳朵里跳出来的气势一下又一下地冲撞着。和那个时候一样,我的手里握着剑,面前的对手不是她,而是一个怪物。
我一拿起剑,就像一个信号一般,原本以虐待那个少女为乐的怪物突然将冷冽的视线投到我身上,害我站都站不直……拜此所赐,一直被魔女攻击的少女被暂时丢到一边的地面上,地面上的阴影活过来一样冲向她将她牢牢束缚。
啊呀,真是麻烦了呀……我只是想帮她把剑捡起来而已,但现在好像变成我是它的对手了。
“话说回来,你个身上一点魔力都没有的家伙是怎么跨过境界之线的?”它开口问道,它那充满电磁感的中性声音让我的耳朵很不舒服,而且我也不知道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反正你们都得死在这里!”它很快就对我失去兴趣,转脸露出邪恶笑容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个少女。
“喂!”我努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并往前踏出一步——本来只是想让那个怪物好歹重视一下自己的存在,毕竟我可是拿起了剑的人——然后,下一瞬间,它那被漆黑的“泥”覆盖的身体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好烦,你先去死吧。”
什么事都没有做,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我握着剑的右手,整只右臂与我的上半身脱节,握着那把剑掉落在地,然后是鲜血狂飙。
“那我就先把你大卸八块吧!”它兴高采烈地说道。它那四条脊椎鞭收起了三条,但仅仅那一条我都无法闪躲和防御,将一条胳膊白白送出。
意识逐渐跟上事态,痛觉席卷大脑,好想哭,好想大声喊出来,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大脑一阵眩晕向后跌坐在地。它耻笑着向前走一步。
“你真是奇怪的家伙,莫名其妙闯进来,弱得要命还要逞强,真是令人可悲的生物。”
是啊,我很弱的。
拿上竹剑,戴好防御护具,我站在她面前。这完全是我第一次握竹剑,第一次穿戴护具,第一次站在比赛台上。
那个时候我喝酒了吗?不记得了,只记得我那群狐朋狗友笑得前仰后合,他们似乎在笑我的蹩脚站姿。
她没有佩戴护具,似乎是在表示自己根本不会被打到。然后我问了一句全场最蠢的一句话:“你不用戴护具吗?”
她没有回答,以冰冷的视线回应我,摆出无懈可击的准备姿势,而我就学着她的姿势,摆出别扭的动作。在一旁的裁判似乎看不下去了,赶紧吹哨表示比赛开始。
“我的护具就是我的剑。”
随风飘来的一句话,在我听清之前,她那姣好的的面庞已经逼近我,她高高举起的剑迅速落下——
带着尖刺的脊椎鞭迅速落下,沉重的心跳声唤醒我陷入回忆的大脑,失去右臂的疼痛依旧没有消散,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消散了,不过我没有失去意识已经算好的了——一把抓起掉在旁边的我的右臂和握着的剑,向旁边一侧翻滚,肩膀被削下来一块肉,但至少命保住了。
“哼,你东躲西躲的样子真是丑陋。”
同样的话,在记忆中也听到过一次。
一昧的防御,我双手举起竹剑,剑身承受着她快速的连续打击,我连连败退,她丝毫不停息,台下的观众哄笑不止,因为我的模样很滑稽吧。
突然攻击中断,她静站在我的前方,她脸上带着愠气,看向裁判:
“这位同学消极比赛,请你给他判负。”
确实,因为我一直都只是举起剑来格挡,又一直在后退,完全没有要反击的意思……
但裁判回绝了她的请求,她不耐烦地咋舌,以更加凶狠的目光瞪向我:
“真是丑陋——”
“是啊,”我艰难地露出笑容,“丑陋也好,活下去才能成为最美丽的事物。”
就在我说出同样的话语的那一刻,缠绕在剑上的布带像被一阵龙卷风卷起一般,四散开并围着我的身边绕圈圈,突然向中心收缩,缠在我的右臂断处伤口,将我掉在地上的右手和身体重新连接起来——指尖的感觉回来了,但疼痛没有消失,就算胳膊又可以灵活运动,每动一下都还会伴随着巨大的疼痛。
但这又算什么,和那个挺身而出保护我的女孩相比,我这点痛还算什么?
一度死气沉沉的剑忽然发出银白色的微光,自右下至左上挥出,紧紧绷着的布带将我的手臂牢牢连接,反而感觉使出了比平时还要大的力气——
一道银光闪过,就站着我面前的怪物正面对着我的丑陋面庞被我的剑划下一道宽大的伤口——它没能躲开我的这一击,但那个时候的她却可以。
“你还敢偷袭?!”她生气地咬牙切齿,我迅速挥出的剑被她快速举剑格挡,将自己全身的力气压在她的剑上,不知不觉压制住了她,拜此所赐,我们的脸离得很近。
“又没说不准偷袭,而且,我也是正大光明地正面攻过来的。”我慢慢地说,顺便好好观察她的面容——标致的五官,淡淡的柳叶眉,因用力而抿着的薄嘴唇,双目怒试着我。
“你为什么要战斗?”
“啥?”
“在这里做着不想做的事很痛苦吧,我来让你解脱。”
“你在说什么——”
换我持续进攻了,之前可都不是被动挨打的,我在一边格挡的时候一边偷偷学习了她的剑技,并立刻展现出相当高的还原度……后来才听说,那套剑技是她们家祖传的水之秘剑,不经过长年累月的练习根本不可能做出那样的动作——
“水可为万物之型,亦可为无型……”我呢喃着从她口中听来的话,怪物脸上覆盖着的“泥”滑落,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救……”
他发出微弱的嘶声呐喊,他就是约我和灵梦出来的时尚周刊的编辑——滑落的“泥”立刻又覆盖上去,比之前覆盖的范围还要大,将他整张脸封得死死的,他最后那痛苦的脸被吞噬后变为邪恶阴笑的脸。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救命?你早就已经把灵魂卖给了我,现在,连你的身体也是我的啦!”
剑锋一转,要从哪里下手?果然得把它从他身上扒下来?那就得这样——
脑子里瞬间回忆起她的剑技,虽然已经多年不练习,而且她也离开了很多年,但我的思念的力量,远远超过时空。
“水之舞。”
“不——怎么可能?!”她微弱的惊呼声只有我能听见,配以灵活的步伐,剑尖在空中划过波浪一般的轨迹,轻松将她的剑弹开,横扫向她的侧腰——但被她后跳一步躲开,她虽慌乱,却能立刻重新摆好架势:
“你说要让我解脱是吧,那就来啊,我要认真了。”
银白色的剑尖迅速点过它的身体,而我的身体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它的身后,“水之舞”在于水的柔软,只要有一到缝隙,水就可以穿过万物——它的身体被我的剑切下去的部位立刻掉下一块块污黑的“泥”,露出他的身体——但很快又被旁边的“泥”迅速侵占。
火力不足吗?柔软就代表着阳刚之力不足,当然,水也可以堪比巨石之力。
“拍岸之潮。”
我与她同时使出相同的招式,轻轻跳起的身姿,自上而下迅速挥动手中的剑,我和她的剑在半空中相撞,感觉似乎挂起了一阵风。
一道银光落在它的右肩,然后我继续施加压力,斜向下快速斩下,在它的右肩至左侧腰的后背留下深而长的伤口。
这时,它的后背忽然凸起,我下意识后跳并举剑,那瞬间爆发出来的三条脊椎鞭撞在我横在身前的剑上,将我打飞得更远。
“别在那给我挠痒痒了,区区人类也敢伤我?”
我在地上滚了两圈——因为不会受身,而且使出刚才那两招后我已经筋疲力尽,疼痛依旧在折磨我的神经。
“啊……这样下去我会死吧——”
“爸——不对,那边的大叔!过来我这边!”我听到右边不远处传来那个女孩的声音,她没事吗?真是太好,我有争取到一点时间了吧……我转头看去,她残破不堪的衣物勉强遮蔽身体,看身材应该只是还在发育阶段的孩子而已吧?为什么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要做这种玩命的事?
她被地面上的阴影缠绕着,那些影子像活了一般,伸长到地面上如绳索一般紧紧束缚她的身体,她努力挣脱黑影,从地面爬起来。
“你们两个全都得死!”那个怪物似乎因为我使出的招式使它受伤而感到愤怒,四条脊椎鞭毫不留情地朝我这边刺来——不行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不、不要放弃啊!你想让你的女儿变成孤单的一个吗?!”
转头看向那个女生,她拼命地向我伸出一只手,尽管我们之间有着十几米的距离,我愣了一下也举起手掌伸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