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没有反应呢……雪怡好像也没有。”李欣雨说道，站在路边挠了挠头。
我和她们一起绕着广场逛一圈，又走进人群里四处走走看看，比较黑的地方也都走了进去。我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比我更灵敏的她们也没有。
“话说，昨天晚上雪怡是怎么确定魔女出现在广场的？”我问道，对监察人的能力我还不是很了解。
“……因为，我刚好也在广场。”雪怡从李欣雨老师的肩膀露出头来说道，因为走得太久，她明显有点累了，李欣雨老师抱着她走了一段路。
“欸！那你有没有见到魔女宿主的模样？”
“没有……”
“因为我告诉过雪怡，在平时发现魔女了的话，先告诉我，再告诉她认识的，在附近的魔法少女。”李欣雨老师说道，雪怡“嗯”了一声点头。
“所以那时候就去找了我们是吗……真是可惜——不过也可以说明，广场应该不是这个魔女宿主的居住地或常来的地方，那时应该也是路过……”我试着做了一番推理。
“也不好说，除非距离很近，雪怡只有在魔女使用力量的时候感受得到，昨晚也许刚好使用了魔女的力量，被雪怡捕捉到了吧……现在宿主也许就藏在人群中——”
我环顾四周，路上有晚饭后散步的行人，电动车飞快驶过，玩滑板的年轻人，打扮得很华丽准备参加舞会的女人……大家表面上都是正常人，谁也不知道谁的心里藏着魔女。
忽然后背被人用力拍了一下，我看向身旁。放下雪怡，单手叉腰的李欣雨老师看着我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每个人心里多少都会有点负面情绪，但不是每个人都会被魔女寄生，你要相信我们身边的人，所以也要擦亮眼睛。”
“哈……谢谢，是啊，要学会释放和调剂才行呢。”我也笑着回答她，她的笑容慢慢收起——
“你确实需要……”
“妈妈，我想上厕所。”雪怡扯了扯她的衣袖说道，她喝完我买的饮料，想上厕所，打断我们的对话。
她蹲下再次抱起雪怡：“你都这么大了要学会自己上厕所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等会我们再走一圈看看。”
“好的。”我应道，看着她们过马路去对面的公共厕所。我需要什么呢……生活压力很大，但是有灵梦陪我，我不觉得有什么痛苦，也不觉得自己负面情绪很大。
四下寻找有没有坐的地方，只能继续站在路灯下等她们出来——不经意间，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晃过我眼前。
我的视线追上去，那个身影在对面的街道，隔了一条马路。站定在我十多米外的地方，慢慢朝我转过头来，然后迅速扭头再次跑开。
兜帽衫还是昨晚的那件兜帽衫，我下意识立刻拔腿飞奔过去，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是要参加舞会的女人，连忙道歉转身继续追。想起李欣雨老师的嘱咐，我一边跑一边拨通电话——
“喂？有什么事？”电话很快接通，我的视线还追着一路往前跑的身影。
“老师，我又看到昨晚的那个兜帽女孩了！现在正追在她后面——”
“什么？等等，不要擅自行动——呲呲滋滋滋……”刺耳的声音响起，我赶紧把听筒远离耳朵，信号不好？还是——我刚刚想到这样的假设，街道周围瞬间阴暗下来……那种沉寂的压抑感没错了，这里是某人的心境。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还要买买买买——！”
那种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我皱了一下眉头，那个声音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这就是精神污染吗。我没有带灵澈出门，现在身上除了手机和钥匙，就是手无寸铁的状态。
“买买买买……买更多的包包、鞋子、裙子、项链、化妆品——还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看来又是那种无法沟通的魔女吗？我自己稍微去试着听懂她说的话，应该是魔女将其宿主心里的声音放大出来了吧……
“所以……和父母多拿一点钱没问题吧？刷爆他们的信用卡没问题吧？欠了几万的贷款没问题吧啊啊啊啊——！”
“靠，有病吧——”我只能捂住耳朵，回想起我遇到的第一个魔女，她的声音只是令人害怕发寒，这家伙就是单纯的烦人，折磨耳朵。
“有病？呵，你们这群土包子才有病——！”
周围一片黑暗，不见魔女的身影，只听得到她的声音，虽然一开始就发疯般的乱喊乱叫，但似乎还可以交流。
“我不过是不过是不过是换个新鞋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钱？为什么别人别人别人都能炫耀而我——为什么不能！”
在一句话中总有几个词语不断重复几遍，那样的声浪攻击真的是让人头脑发胀。我不能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不知道这样乱喊乱叫算不算是精神污染，受不了的人真的会疯掉。
“你出来，躲起来大喊大叫算什么？”我对着黑暗喊道，话音刚落，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影——是人影！那么这个魔女应该可以评为A级。一团暗红色的淤泥形成的人体，一摇一摆像失了魂的人一样向我走来。
我立刻后撤一步握拳摆出战斗的姿势，我手上没有武器，不知道能撑多久——背后忽然发寒，我猛地转头，脖子被一双手死死地掐住。
“啊啊啊啊——！”嘶声的尖叫，我完全喘不过气，面前是一个脸上化着浓妆的姑娘，她的假指甲扣进我的皮肉里，但因为呼吸不畅，我甚至感受不到疼痛——她肩膀和胸口，以及下巴和脖子都有那暗红色的淤泥覆盖。
我做最后的挣扎，死死抓住她的手掌往外扒开，但她的力气之大，令我怀疑她真的是个女人吗？猜想肯定是魔女强化了宿主的力量。
“在心境里收到的伤，在现实世界中不会造成实际性的影响，但是，如果你死亡的话，那么你在现实世界的身体也会死亡——准确来说，是你的灵魂死了。”
我还不能就这样死啊——我使出从来没有用过的最大力气，掰开她的手指——不，是掰断她的手指。因为缺氧，我的视野很模糊，但大脑非常清醒，那清脆的声音也听得很清楚。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啊啊啊啊！”
“闭嘴，吵死了。”
脑子里闪过“她好烦啊”的想法时，拳头已经抡出，一拳砸在她的假睫毛上——那个地方没有魔女的淤泥覆盖，想必一定很痛吧？那又怎么样？
“我我我爸爸都没有这样打我——！”背后响起这刺耳的声音，是淤泥堆聚而成的人发出的喊声，头部整个裂开形成一张大嘴，大喊着朝我冲来。
“吵死了吵死了！我来代替你爸妈教育你！”转身的同时甩出拳头，手背砸到淤泥的下巴——整个下巴飞出去，说不了话了吧？终于安静了。
它踉跄几步准备摔倒时，被我像鹰爪一样绷紧的三根手指掐住脖子，刚刚你掐我脖子挺疼的，现在加倍奉还！
一腿扫过，淤泥倒地，我双手并上，加上我体重的力量，往下死死摁住并掐着它的脖子。忽然“啪”的一下它的脖子像水球爆炸一样破裂，溅出来不少。原本的人形已经再变回一滩淤泥的形态，它也渐渐维持不了形态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再打了我求求你——”倒地的宿主在哭着这么说，我站起来转向她，那些淤泥还在往她身上流，爬上她的身体，渐渐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哭声，又转变为奸笑声。
“哈、哈哈哈呵哈哈哈——我要杀了你！”
在她喊出这句话时，我的脑海里猛然浮现一个画面——魔女宿主的这个女人，对着一个老大爷和大妈挥动一把锐利的水果刀，大爷大妈吓坏了，连忙把一张银行卡交出去……
看完这景象后头仿佛裂开一样疼痛，我捂着额角，想到了我自己家里的女儿……面临死亡时爆发的那股冲劲终于平息下来，我瞪向魔女——“你为什么要对父母挥刀？为什么要这么多钱？你不会自己去工作吗？”
“钱，她需要钱，我帮她说了她不敢说的话，做了她不敢做的事。”魔女说道，又发出一阵笑声，她可以交流，和之前的状态完全不同……是我和她搏斗的过程中升级了吗？
“本来，我才在她的心里待了半个月，她对我的接受程度越来越拘束，越来越压抑，我都没有信心能否变得更强，想要得到那位大人的青睐遥遥无期——没想到，那位大人居然传唤我了，还给我送来了这么特殊的一个魔法少女作为粮食。我不会放你走的。”
魔女自顾自地说着，她说的我一句话都听不懂，那位大人？特殊的魔法少女？在面临生死抉择的那一刻，我确实感觉自己变得有些奇怪……但对付魔女，还是不能只靠蛮干。没有武器，我也有一把放在心里的剑——
我脱下外套，解开夹克背心，只剩一件薄薄的打底衣，左手伸向右肩，攥住绳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