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呼……呼……”
她慢慢地重新戴好兜帽，阴影下的脸面无表情，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魔女。
SS级魔女宿主——吴程明，跪坐在地，不断地喘着气。魔女覆盖在他身上的淤泥脱落了不少，那张有一只大眼睛的脸崩落一半，魔瞳依旧瞪得大大的。身上一只只眼睛眼球脱落，掉出眼眶，或者在眼眶里吊着摇晃。嘴巴不停地流出暗红色的液体，是宿主的血与魔女体液的混合物。
他的肉体也伤痕累累，不仅是断了一条胳膊，腹部、胸口、大腿有多处很深的割伤。
胜负很快就分出来，就在那片薄薄的晨雾之中。
“魔女与你的心境融合度太高，我继续将魔女拔除的话，你现实的肉体也会直接脑死亡。听得懂我说的吗？”
“嗯……我知道。”
“也是，反正你做的那些，就是为了吸引我们过来。拜你所赐，打掉了一窝的吸毒人员，顺藤摸瓜应该还能牵扯出其他毒贩。”
“这就是……我赎罪的方式……”
“不过很可惜，神不会这么简单原谅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她耸了耸肩，将匕首指向他。
“我的……未婚妻，对我吸毒、贩毒、收留他人吸毒的事，全都不知道。希望你们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我知道了，我们会让警察里的同伴好好调查的。”她走近一步，匕首抵到他的脖子上。
“等一下！无音小姐——”听到旁边有人在叫自己，她转头看过去。
艾莉亚和李欣雨搀扶着全身各处都缠着绷带的唐婧往这边慢慢走过来——这里缠着的绷带不只是普通的止血绷带。魔法少女们是使用肉身在心境里作战，受伤后不仅是要止血，还要做好防止精神污染的准备。所以绷带也有不同之处，含有微量的魔力，可以阻隔精神污染。
唐婧不仅身上缠着绷带，还有左眼以及半个脑袋，都被缠上绷带。
“怎么，你想要亲自给他最后一击吗？”她看向唐婧，而唐婧则是死死盯着跪坐在地的吴程明。
“如果说是魔瞳的话，已经没办法拿回来了，就算我没有破坏掉它，你也没办法再使用被魔女污染的魔瞳了。”
“这个我知道……”唐婧开口说道，声音有些嘶哑，可能是因为之前被掐着喉咙时损伤了声带，“我就是想问问他……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我不记得了，我有哭吗？”
“在我被你抓着脚倒吊在空中时，你身上的那些眼睛，一直在流泪，嘴巴发出哭声……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也许，是我自己对自己已经绝望了所以才哭的吧。”他淡淡地说，身上的淤泥全都滑落下来，眼睛、嘴巴全都消失，只剩下他残破不堪的身体。
“你应该也认识林浩吧，你那个作为编辑的未婚妻管理的一个作家。”李欣雨老师也问道。
“认识。”
“他还在这片空间里吗，还有你的未婚妻现在在哪里？”
“他之前闯进这里想要救柳倩倩，我也把柳倩倩藏在我创造的家里——现在他们应该都在医院，我最后把柳倩倩托付给了他。”
“嗯好的，我知道了。”最后李欣雨抬头看向无音，向她点了点头，然后和艾莉亚一起扶着唐婧转身离开。
她蹲下来，与吴程明平视，他也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抬起头：“一开始你没有拿出全力，原来是这个原因。如果马上拿出全力与我战斗，你还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么惨的地步。”
“也许吧，但如果最后我还要再伤害她一次，连我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那你现在能放过自己了吗？”
“……还是不能，我本来就已经不可饶恕。”
她站起来，再次举起匕首：“是吗？那再见了——”
右手握着匕首举到左肩处，迅速往下挥砍，小小的匕首不足以砍下人的头颅，但是岚之秘剑可以，山林中的雾气变化无常，时而翻腾似巨浪，时而淡薄如细雨。而这忽快忽慢的攻击节奏让敌人很难摸清楚攻击的套路，很难做出判断。
在不久前的战斗中，魔女凭借全身各处都长有的眼睛，勉强跟上了她变化无常的攻击，但是这样还不够。岚之秘剑的招式——晨，不仅仅是这样而已。晨雾很稀薄，但迷惑性很强，她在雾中若隐若现，这样反而迷惑了拥有众多眼睛的魔女，一时间无法分辨具体位置，还出现了不同方向同时看到她的身影的状况。
“岚之秘剑，破晓的阳光——”最后一击彻底把魔女最后一口气斩断，一直都在避开要害，要不然在最开始就已经可以一击毙命。
“我会好好地把你记录在档案里。”
匕首挥下，刀刃还没有接触的他的皮肤，就已经破皮流血，再切割肌肉，切断血管——
“水之秘剑，滴水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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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为什么你还要回去？”
“他被魔女侵蚀得很深，李欣雨老师肯定会选择把魔女拔除——力量这么强大的魔女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他就肯定会死，我要去救他。”
“可是，主人难道要放走魔女吗？”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吧？就算不拔除魔女，也有与魔女和平共存的案例吧？”
“额……这个……”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开心、愤怒、嫉妒、厌烦、仇恨的时候，这是我们正常存在的思想……魔女只是以其为食，只要自身心志坚定，顶得住诱惑，就算有魔女寄生又如何。”
“主人你这番发言实在不像是一个魔法少女……”
“总之我不想让他死，我要让他活下来好好地赎完所有罪。要进去了，灵灵，再把魔力借给我。”
站在地下车库里的那个角落，划下境界之线，开启大门——我立刻握着剑跑进去。
“主人，魔女的气息已经很薄弱，作为保护措施的单向流通已经消失，请主人做好防止精神污染的准备。”
“明白了，也就是说，从出口也可以反向走过去了是吧？”
“嗯，因为那个房子的空间已经崩坏，外来心境的杂质涌入，灵灵会为主人指一条安全的路通向魔女那边。”
按照灵灵的指示我跑起来，左脚的酸痛已经消失，但到了明天一定会变得更加痛吧——最后很快就来到一个巨大的坑前，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到底。
“主人，这里跳下去！”
“好像很高的样子……不管了！”
纵身一跃，一直在往下加速，失重感让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我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在地上滚了一圈。
“主人，那边——”
戴上了灵灵的面具，在这黑暗中也能看清，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人跪坐在地，蹲在他面前的戴着兜帽的人站起来，举起了匕首。
这个人是谁？还看到艾莉亚、李欣雨老师搀扶着一个人往后方走，等等，兜帽？难道——没有时间想这么多，寻找魔力在剑尖流动的感觉，飞奔向前刺出一剑。
“水之秘剑，心境止水，滴水穿石！”
好像激光一样的一道细水柱从剑尖射出，快速且准确地命中砍向他脖子的匕首刃部。持刀的兜帽人往后撤了一步，匕首被撞开，兜帽人的手臂大幅向后甩。兜帽往后滑落，黑色齐肩短发露出来，她带着痛苦的表情看向我这边。
看胳膊的甩动幅度，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脱臼了。她可能并没有使用多大的力道在匕首上，中了这一招后匕首没事，但全部的冲击都分散到手臂上，给肩膀很大的压力。
“等一下，请你不要杀他——”我跑到他们两个面前，跪坐在地的确实是吴程明，他还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全是血的嘴唇蠕动着说些什么。
“攻击队员……现在，将你视为叛逃者处理。”
我的注意回到她身上，她左手捂着右手胳膊，强忍着痛把胳膊复位。下一刻，以她为中心，一道道波纹向四周扩散。
“等一下，我为伤到你的事道歉，但我有一些事要和你商——千流回转！”
已经很快速地使出这个招式，也赶上了她攻击的速度，但是肩膀、脸和腹部还是被某种利刃割伤。我连连后退，持刀的右手颤抖不已，刚刚千流回转接下的攻击，就像正面硬接一辆卡车撞过来一样，很重的一击，如果抵消失败了，自己很可能直接就被腰斩。
“水之秘剑……看来她说的没错。”她低声说着，往前一步，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杀意，她也是魔法少女吧？刚刚说的叛逃者又是什么？
“岚之秘剑，晨——”
瞬间，我的四周被薄雾包围，这是什么？幻觉吗？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出现雾——忽然，她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等一下，我不是来打架的！”
她不出声，而是继续挥动匕首砍向我，连忙举刀格挡，但是接触到的刀刃没有一点实感，面前的她化作一团雾消失。突然，从身后扩散出巨大的波纹，我立刻转身——“水之秘剑，水之舞！”
快速扭动身体躲开一记直刺，再挥出剑劈开另一把砍来的匕首——她有两把武器吗？下一刻，这个刚刚朝我攻击的她消失了，从四周都有波纹在荡漾着。她对水之秘剑很熟悉，知道我可以使用心境止水来预测到攻击，于是放出杀气让整片薄雾中都产生波纹来迷惑我。既然如此，就要迅速地打开局面——“水之秘剑，涡流激荡、激流送葬！”
高速旋转的旋涡将薄雾卷起，同时激流送葬随着旋涡一起将薄雾撕碎，并积蓄起最强力的一击。
“送葬！”
失去了薄雾，她的身影就这样暴露在我面前，最强力的一击朝她侧挥而去，她抬起右手上的匕首想要格挡，但是没能举起来，也许是和前面脱臼的伤有关——刀刃越来越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