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升尘风！”
旁边挥出一把刀，从侧面自下而上打在灵澈的剑身上，灵澈往上偏移。原本将要砍中她的肩膀，剑身偏移，划过她的面前，掀起一阵风将她的兜帽吹下。
“林浩先生——你在干什么？”身旁的李欣雨老师喊道，我脚下不稳地往后踉跄几步，刚站稳时面前突然出现密度极大震动极强的波纹。
“岚之秘剑，卷云——”
一瞬间自身周围又被雾包围，这次是很浓的雾，同时我全身都有种天翻地覆的感觉。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趴在地上，灵澈不知道掉哪里去了，一只脚踩在我的背上，脖子有一个冰冷的触感。
“等一下无音小姐，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感觉到匕首已经嵌入我的皮肤，还没有划破，趴在地上的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老师你让开，不要拉着我的手。你的伤也很严重，我不能保证不会伤到你。”
“我不会放手，请你也先冷静下来，我来好好问他为什么要攻击你阻止拔除魔女。先把匕首收起来吧。”
过了好一会，她们也一直沉默着，我不敢转动脖子一分一毫，直到脖子上的冰凉触感消失，踩在背上的脚抬起来。
“你的肩膀没事吧，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没事，我自己处理。”
胳膊被人搀扶着，我顺势从地上爬起来，面前是李欣雨老师严肃的面庞：“林浩先生，你怎么这么乱来？我不是说这次的任务级别你不能参加吗？你把人救出来就好了，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我……我还有话要和他说——我想要救他回去。”我转头看向依旧跪坐在地上的他，他只是低头看着地面。这时李欣雨老师伸出手扶着我的侧脸，让我把脸转回来。
“他已经没办法再继续作为一个人活下去了。拔除魔女，会连同他的生命一起杀死。我知道你认识他，但是你知道他曾经都做过什么吗？吸毒、贩毒……就是因为这些才把魔女养成这个样子。这样的人，从各种方面来讲都已经无药可救了。”
李欣雨老师诚挚认真的神情，让我犹豫了一刻——他真的无药可救了吗？那为什么还会对我说出那番话？为什么不在当时把我和柳倩倩杀死……
“喂，那边的吴老弟，还听得见我说话吗——”我轻轻移开李欣雨老师的手，转身向他喊道，“你的老婆，我把她送去医院了，有专门的医生给她治疗，你放心吧。”
“嗯……谢谢，你……不用管我了。”
“我还是要管，你们不是快结婚了吗？喜帖我都收下了，虽然份子钱还没准备好……你自己去给她幸福啊混蛋，这不是你一个男人应该做的吗！”
“我已经……没办法再……”
“那你就活下去，接受法律的审判，服他个十几年的刑，亲口和她说一声对不起。要不然，你死了我都不原谅你！她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之前还来找我咨询结婚的问题……你忍心就这样让她不明不白地活一辈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离开吗？给我去和她当面说清楚然后道歉再去监狱里待着啊。”
“道歉……道歉已经没办法再得到原谅……只有我从她人生里消失……才行。”
“我结过婚，结婚了十多年，总比你有经验，走的路比你多吧……”我走上前，李欣雨老师拉住我，但我拨开她的手，席地而坐在他面前，“我老婆离开了我，那是突然地、没有预料地发生了……我想和她说话，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问不了。我多少次在梦中见到她，都是那一天的火海、奸笑声、还有她被火光照亮的脸——你也想让柳倩倩这样吗？什么都不知道，每晚都在噩梦中醒来。”
“她会把我忘掉的……我会淡出她的人生……”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你自己也知道你犯罪、害了让很多人、该死，但是死亡不是用来逃避的方法。有很多比你还穷凶恶极的罪犯，杀了他们确实能让社会治安变好，但是法律的存在不是用来杀人的，它是用来让人能够承担自己的责任，承担社会责任的。你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那是你一了百了，整个社会、被你伤害的人、包括围剿你而受伤的我们，还没有结束，还得收拾烂摊子。”
他低着头沉默，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思考，或者已经无法再思考。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但他死不死不由我或者他来决定，而是她——
“他今天不可能活着离开心境，就算我不杀他，魔女必定会选择脱离他的身体寻找新的宿主，到时他也会死掉——魔女与他已经形成共生关系而不是寄生了。”那个女孩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兜帽下的面容，黑色齐肩短发，齐刘海下小小的脸，年纪似乎也才十几二十岁。
“那你这么说，是同意放他一条生路了吗？”我看向她问道，结果她“哼”了一声转头背对我：
“我不想和你说话。”
被、被讨厌了——不过这也正常，我向她发起偷袭，还害她肩膀受了伤。要不是李欣雨老师介入，我可能还会继续伤到她。
“唉……毕竟是一条人命。可是，我们的使命是不能容许魔女存活，魔女必须要铲除。”李欣雨老师说道，她肯定见过不少因为要拔除魔女而死亡、精神心理损伤的人，她肯定也想过，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护被魔女侵蚀的人们。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我从地面上站起来，李欣雨老师歪着头看向我，兜帽女孩也是偷偷侧脸看向我。
“——我知道老师你会使用心之障壁这个魔法。既然这个魔法可以阻隔精神污染，那是不是也可以将精神污染禁锢起来？不用把魔女与宿主分离，用心之障壁，将已经大幅削弱后魔女禁锢起来，阻隔其与宿主心境的交互，也防止其抛下宿主逃走……不知道可不可行？”
我说完后看向她们两位，兜帽女孩没有反应，而李欣雨老师则是连连摇头：“心之障壁持续时间不长，而且只有上等以上的魔法少女才会使用，他在无人监管的时候持续时间结束该怎么办？”
“这……”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我也只是从别人口中了解了一点而已，但现场似乎还有更了解的专家——
“不，说不定可行。只要让心之障壁不断地可以补充魔力就行——而这个魔力，也可以是从魔女身上获取。”兜帽女孩背对着我说道。
“魔女……啊，从他们身上已经削弱过的魔女那里获取魔力来维持心之障壁——这样还可以持续地削弱魔女，让她没有重新再起的可能。好像真的不错诶。”李欣雨老师也表示赞同了。
“那现在就来试试看吧？”我转身看向他，而他似乎已经昏迷，忽然翻倒在地。我赶紧上前探了一下脉搏，还在跳动——他身上魔女的气息很重，就算已经削弱到这种程度也还是有这样的力量吗？
“你让开，我来。”我被兜帽女孩一把推开，看了一眼平躺在地上的他，毫不犹豫地抄起匕首——
“喂等等，不是说好不杀他了吗？”
我赶紧一把将她抱住，想要夺走她手上的匕首。
“你滚开啊！谁说要杀他了——”被她的手肘打到胸口，好痛——不，一点都不痛，好像没有用多大力气。我一听连忙放开她，看到她急忙地把兜帽重新戴上，最后看到的脸颊似乎有些泛红。
“林先生先不要打扰她——最开始构建心之障壁还是先需要我们自己的魔力。对方是魔女，太简单的心之障壁很容易就会被突破，需要很大量的魔力作为基础。而且，很可能会刺激到魔女。”
“那她拿匕首是——”我话还没问完，看到她左手拿着匕首，划了自己右手食指一下，然后把血滴在了他的嘴唇上。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一瞬间，从他断掉的右臂处长出一条瘦骨如柴的手臂，仅有的三根手指掐向蹲在他身旁的兜帽女孩，然后又是一瞬间，她挥动匕首先斩下了手掌，然后再将整条手臂砍断。
“你——你们——魔法少女——啊啊啊啊啊！”在他的额头处张开一张嘴巴，发出惨叫声，然后变成淤泥流下。
“行了，结束了。意外地不难嘛。”她站起来拍拍衣服裤子说道，她转身朝我迎面走来，我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看向李欣雨老师，她居然躲到一边去了——她抬起匕首，我下意识想拿起灵澈，才想起灵澈不在手上。
“之前也见过几次面了，好像都没有认真好好说过话，你好，我叫无音。”她把匕首放进兜帽外套里，重新拉上拉链，向我伸出右手。
“嗯，很多事都要对你说一声抱歉。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林浩，如你所见，是一个大叔而已。”我握向她的右手。
“——但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你，我这个人很记仇的。”
说完，她用力地握紧我的手——要断了要断了手要断了！她的右手手臂不是脱臼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