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不回家吗？不如去训练吧。”
“额……今天还是——”
灵梦转头看了我一眼，我还在认真打量面前这个男生。他似乎注意到我，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灵梦。
“他是谁啊？你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了吧？”他低声对灵梦说道，但是我都听见了。
“……他是我爸爸。”
“爸、爸爸——”灵梦无奈地说完，他立刻一脸惊讶地看向我，“叔叔好……”
“你好……你们是一个班的吗？”我微笑着问一句。
“不是，我是高二的，不过我们都是剑道社的。”他很自然地和我对话，似乎并没有因为我是灵梦家长而有拘束。
“我叫周子安，叔叔你来学校是要办什么事吗？”
“嗯，来参观一下你们的剑道教室。还有顺便看看灵梦在学校里有没有交到朋友——”我说完看向他一眼。
“哈哈，叔叔的担心有些多余了。灵梦在我们剑道社很受欢迎，朋友老师都很喜欢她。对吧？”
“你问我也……啊，嗯。”
他脑子倒是灵光，知道我话里有话，然后完全地避开了我挖的坑。说实话，对于灵梦的交友，我一直都挺担心的。会不会交到不好的朋友，或者和哪个男同学走得太近……这时灵梦扯了扯我的衣服。
“行了，先去教室看看吧。站在外面挺冷的。”灵梦说，扯着我的手臂往操场那边走去，叫周子安的男生也在后面跟着，他说他自己也是剑道社的来着。
“爸爸，你不要随便乱问我朋友这些问题。会给人家造成困扰。”她低声向我抗议道。
“可是我——”
“不！准！问！”
“好好好……”我连连点头，她有些生闷气地往前快步走，走到我的前面。然后这时身后周子安跟了上来，与我肩并肩。
“叔叔啊，我能问一下您来参观我们剑道教室是要做什么吗？”
“额……我经熟人介绍，想来你们剑道社做助教。”我觉得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就告诉了他。
“助教？这么说，您是老师？还练过剑道？”
“我不是老师，不过剑道的话略知一二。”
“厉害啊，叔叔你们家里的人都会剑道的吗？”
“额……嗯确实。”
“那灵梦的妈妈也是咯？”
我知道他是无心的，因为灵梦可能从来都没有和学校里的同学说过自己家的事。我点点头，他钦佩地说着“剑道世家啊……”然后就没有再问问题，他很懂得察言观色。
从操场旁边绕过，尽管是这么冷的天气，依然有很多人在球场打球、在跑道跑步、在路边的长椅上坐着聊天。走进体育馆，里面暖和许多，一楼有一个室内篮球场，还有六个羽毛球场和两个排球场。站在二楼看得一清二楚，一楼的正中心是直达最上面的顶棚，这是一种中空式的建筑。
还没走到教室，就听到“喝！”“哈！”的声音，这个我熟，亦霏以前在院子里练剑的时候经常这样喊一声挥一下，然后还原姿势，再喊一声挥一下。
“前面就是了。”
“嗯，听得出来。”灵梦回头对我说道，我点点头。她上前敲了敲门，然后推开，我赶紧跟上去，周子安也是。
“我有听李欣雨老师说过，你还是林灵梦同学的家长是吧，幸会幸会。”这个看起来比我还要老十岁左右的男人和我握了握手，他身材有些发福，不像是练剑道的人。不过他握手非常有力，我能感受到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挺厉害的。要不然也不会专门聘请来做老师。
“你好你好，我姓林，老师你怎么称呼？”
“我姓孙，叫我孙老师就行——林先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你的段位到哪里了？”
“啊？段位……额，这个段位嘛。我没有。”我满脸堆笑，他也跟着笑起来，但是一听我说完立刻垮下一张老脸。
“没有段位？”他又确认了一遍，我犹豫一下点点头。
“笑话，我不是被你们学校请来敷衍的。找个无段位的人来给我助教？怎么不找个体育老师来？”
看他好像生气了，我赶紧想要解释一下，但有人先我一步。
“老师，我爸爸是有这个实力的，他只是没有去参加考核而已。他其实比我还厉害。”灵梦站出来为我说话。我记得她参加过考核，拿到了初段的段位。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继续参加考核，或者加入哪个道友会的想法，她肯定还能继续往上升。
“我怎么说也是拿到了二段，有幸参加了几位国内的高手举办的评审会。但是现在让一个连是不是门外汉都没有办法证明的人来给我助教，这不是添乱吗？”
他的心情我能理解，要是我做一件事，要求上头给我增添援手时，送来一个完全没接触过的新人，我也会受不了。况且我对剑道确实是很不了解，甚至连规则都不太清楚……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都朝着边看了过来，越来越吸引注意。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大家训练了……”我说道，摆摆手转身准备走人。
“林叔叔等一下啊，孙老师的要求很简单的，只要您能证明自己就好——那就来比试一场吧！”我转头看去，周子安笑着说道。
“对啊，老师。”灵梦也附和道，等等啊，我连剑道的道服和护具都只穿过一次，只是会挥挥剑而已啊。你们不要再拱火——
“行，那找谁上？周子安你来。”
“我？不行不行……我已经被打怕了。”他嬉皮笑脸地推脱道，孙老师环顾了四周，灵梦应该早就被他摆除在外了。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那我来吧，林先生你也换一下衣服。”
“……好吧。”我又被人推上了台，上一次还是十几年前。脱下大衣，套上灵梦拿过来的黑色道服，她拿来护具帮我穿上。孙老师也在穿护具，他那个大肚子好像有点难收起来——唔，不要笑别人，我自己也是。
“再收一下小腹。”
“我尽力了——噗！你不要压这么用力！”
“爸爸，你知道规则吗？”灵梦为我绑手上的护具，一边问道，她抬起的脸就在我低下的头面前，脸上充满担忧。
“不知道，但我不会把你妈妈教给我的东西忘掉，我会想办法赢的。”我笑了笑，她忍着笑把头上的护具直接套到我脸上，让我蹲下来，她绕到后面帮我绑紧固定。
“又在逞强，老师虽然人变胖了也老了，但他怎么说也是二段的，你要注意保护手腕，喜欢快剑的人都很爱攻击那里。”
“明白……不过你还真敢让我上场呢，不怕我丢了你的脸吗？我可是很多年没有正儿八经地训练了，虽然以前也不是很正经。”最后准备完毕，我站了起来，她帮我拍拍护具看够牢固了没有。
“因为我见……咳，没什么，你快点脱鞋上去吧——”
在场地边脱鞋踩上木地板，确认脚底不会滑后，拿过旁边同学递来的竹刀。手感和家里的那个差不多，我试着挥了两下，听到前方轻轻的嗤笑声。
“林先生，准备好了吗？”孙老师戴着头套看不清脸，一条条杆竖着挡在面前只留有细小的痕迹。头部的护具包括到喉咙部分，我记得击中喉咙也是能得分的。不如说，哪里有护具，打中哪里就能得分。他的腰上绑着一条白色的带子，我的则是紫色，是为了区别两个人吧。
“双方请就位，我是本场比赛的裁判周子安，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孙老师向他微微鞠躬，我也赶紧鞠一躬。
“本场比赛为三分比赛，时长五分钟，加时三分钟。选手准备好后请示意。”
场地是一块十米左右宽度的正方形木地板，正中间画有一个十字，有用白线画边界。场地外的学生坐在坐垫或站着看，距离场地都有一米多。这间教室还是非常宽敞的，因为室内本来进没有杂物。我和孙老师相隔三四米，我们都举起了剑，向裁判示意，向对方鞠躬。
“比赛开始！”
孙老师连续往前踏出两步，竹刀的长度足够碰到我，他举剑至面前，迅速劈下。我斜着挥出剑以攻击充当格挡，两把竹刀在空中正面相撞。但他在上我在下，他具有更强的力量往下压——这时他手腕一转，沿着我竹刀的刀身往下迅速滑动，他的目标是我的左手手腕。
果然灵梦说的没错，我立刻松开左手往后一收，然后后跳一步拉开距离。竹刀就这样差一点打中往下滑去，他的面部有破绽——单手挥刀砍向他的面部，听到身后好像有人“嗯嗯嗯！”地发出声音，但是又忍着不能说的样子。
我的竹刀还没能挥动起来，左侧腹收到重击。他双手挥刀，竹刀的顶部直接打在我的身体侧面，我的刀慢了一点才打在他的侧脸。
“胴左面，白方一目。”周子安喊道，然后举起一面小旗。
孙老师收回剑后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也往前一步站好，我和他面对面鞠躬。我看到灵梦在一旁很着急的样子，我一上来确实有些不适应，头部的护具遮挡了一定的视野，这我不太习惯，但我现在还可以调整。刚刚让他拿到了一分，这局比赛是谁先拿到两分就赢，下一局我必须要争取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