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终于走了，林灵梦松了口气往后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她感觉手脚都很冰冷，心脏跳动不快但心跳声特别大，特别沉重。这是受到精神污染后身体会产生的反应，艾莉亚帮她清除了污染，无音给她一个心之障壁，然后离开。
“你要一直瞒到什么时候……我觉得早晚有一天会露馅。”艾莉亚说，她坐在病床上，低头看着悬空的脚尖说道。
“那就瞒到露馅为止……如果让爸爸知道我也是魔法少女的话，他绝对不会让我再碰剑、再去与魔女对战——这样我就没办法找到杀害妈妈的凶手了。”
“我觉得……你说出来的话，他也会同意的吧？”
“不，他不会。看过他心境就知道，他对我们家最后的印象，停留在我才五六岁的时候——他现在也只会像我五六岁时那样过度地保护我。”
林灵梦咬紧下唇，冰凉且微微颤抖的手指放在嘴边哈气。她往前靠一靠，搂过艾莉亚的肩膀：“艾莉亚，我听说过你的事，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理解我……”
“……所以，梁艺莹会是魔女宿主吗？”
“我也不知道，先不说昨晚了，平常相处的时候也没有感受到魔女的气息。”
“但是昨晚你和她分别后，直接遭到了魔女的袭击吧？和我们能察觉到魔女气息一样，魔女也能察觉到灵装的气息。那个魔女不像是一般的流浪魔女——她是在某个宿主体内生长了一段时间，然后脱离出来，立刻向你袭击。魔女选中宿主后，除非宿主死亡或魔女被我们拔除，否则不会主动脱离宿主。而你马上又被袭击……这一切都太巧了一点。”
“嗯……我们对她多留心一点，和李欣雨老师也报告这件事。”
她们静静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林灵梦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艾莉亚握着她的手，手也慢慢变得温暖。
“如果明天你爸爸问起昨晚的事，你会如实说自己去打工吗？”
“我……我会讲的。”
“瞒得太久，有些事慢慢也会露出破绽，当然，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要上床吗？被窝还挺暖的。”
“床太小了，我就在旁边趴一会就行——呜哇你干嘛？！”艾莉亚被林灵梦直接架着双臂抱起来，把她抱到床上一起躺下。
“我、我还没脱鞋……”
“和你一起住这么多天，身边不抱着你都睡不着啦。”林灵梦笑了笑轻声说，艾莉亚神情有些抗拒但是有没有反抗。
两人一直睡到第二天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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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莹，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没有，听说你昨晚回去后有点不舒服，下课后我想找你没想到你已经走了。现在不打扰你训练吧？”
“没事，我昨晚可能是有点累了。”灵梦微笑着说，我一边点名一边往她们那里瞥几眼。
“这样啊……那今晚你还去吗？大姐给我发信息说今晚可以加班，有加班费拿。”
“啊……额，这个……”灵梦微微转头看到我这边了，我和她的视线刚好相撞。
“如果觉得累的话，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谢谢，但是我还是不去了，以后也不去了，麻烦你也帮我和店长说一声。”
“诶？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灵梦往我这里指了指，“我爸爸发现我打工的事，他不让我继续……”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会说的。”
“麻烦了，再见——”
点完名下课，留几个值日生下来打扫卫生，收齐竹刀和护具，把道服放进柜子里。比赛场地铺的木地板也要用干湿抹布擦一遍，把坐垫和椅子收起来，最后由我来锁门。
“辛苦啦——”周子安站在门口等我们，灵梦和艾莉亚和我一起走出来，她们也帮忙收拾，节省了不少时间。
“你都留下来了怎么不去搭把手？”灵梦向他挖苦道。
“我——啊哈哈，一起去吃饭吧。林叔叔你吃过了吗？”他干笑着把话题扯开，灵梦叉腰叹了口气。
“我来的时候就吃过了，学校的伙食还挺不错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下午我还会再来。”
“好，林叔叔再见！”
一开始见到周子安的时候，还感觉有一种危机感。现在越看这小子越顺眼……灵梦好像对他也挺有好感的，有没有可能——
我还是不敢想象会有那一天到来，我牵着身穿洁白婚纱的灵梦的手，然后把她交给某个男人——恨不得一拳打碎这样的想象，但是我根本没办法阻止孩子的长大，还把她当成小女孩，也差不多该接受了。
开车回到家，打开门走进客厅——应该会出现在在沙发上的人并不在，家里冷清清的，她还没起床吗——我上楼敲了敲灵梦的房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我转动门把手推开门缝看进去，里面没有人。
“她去哪了？也不说一声……”我拿出手机，想起好像没有无音的电话号码。她出入这个房子完全不需要走门，所以她去到什么地方溜达都不奇怪。这种事还是不去麻烦李欣雨老师了，再说了无音是特等魔法少女，也许是去哪里出任务了呢？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李欣雨老师打来的。
“林先生，你从学校回家了吗？”
“刚到，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通知你一声。特等魔法少女无音不会再住在你家，她昨晚被调走了。”
“昨晚？这么突然？我……啊，我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她。”
“准确来说是今天的凌晨。她具体去做什么、去了哪里我不清楚，直接管理特等魔法少女的人不是我。”
“无音管她们叫老巫婆来着……”
“喂，你这话被人听到可就惨了。她们都是老一辈的特等、准特等魔法少女，有些与魔女战斗了大半辈子。身体的精神都受到很大程度的损伤，但她们所拥有的经验和智慧是我们需要保留下来的——因为魔女不会自然死亡，虽然宿主会死，但她们可以辗转于多个宿主。前人的经验和智慧是领导新一代魔法少女迅速成长的必需。”
“好吧对不起，但是无音好像对她们意见很大。”
“嗯……这也正常吧，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领导有些不满吧。”
“我、我可没有，我对老师你很支持！”
“哈哈谢谢啦，行了，我准备要上课了，先挂咯——”
“老师等一下，”我急忙叫住她，换了一只手拿手机，“我想和你打听一下，灵梦的班级里叫梁艺莹的那个女生。”
“梁艺莹吗？从入学开始她就和灵梦玩的挺好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老师你就把关于她的一些基础信息告诉我就行。”
“唉，我怎么说也是这孩子的班主任，你这样让我也很为难……唉算了，以后一定要记得和说明。她是我办公室的常客，因为打工的问题，导致作业迟交、上课打瞌睡，我劝导过她很多次。她家境也不算很贫寒，爸爸是工人，妈妈服装生意，属于普通家庭。可就是喜欢晚上、周末、假期去打工，其他时候就不说了，正常上课的时间还是要保证学习之外的休息。说了好几次她都还是这样……”
“哦，原来灵梦是被她带去的。”
“灵梦已经和你说了吗？她被魔女袭击，也许就是因为太累而精神虚弱，才被魔女盯上。”
“嗯，我已经好好和她说了，她不久前也拒绝梁艺莹同学的邀请。”
“那就好……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额……我只是说如果，如果啊——梁艺莹同学会不会是魔女的宿主？”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我也跟着沉默，然后传来李欣雨老师冷静的声音：“不可能，在学校里不可能出现魔女——至少是学生毕业之前。”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在啊，”听得出来李欣雨老师在憋笑，“我不是说了吗，社会各界都有我们的人，而学校是重中之重，特别是初、高中，孩子处于青春期的时候，情绪波动大，容易走极端。诞生的负面情绪不会比一个被社会毒打的成年人弱，魔女最喜欢的就是孩子——所以学校是我们监察和管理的重点，如果真的有魔女出现在学校，那一定会马上排查拔除。”
“好吧，我了解得够多了，谢谢老师——再见。”
握了握手机，尽管这么说，我还是无法彻底安心。这几天的晚上，打算都在综合影城附近随便转转，如果能再找到一些线索就好——
来到客厅沙发坐下，一下子感觉……家里安静了好多，其实在她们来之前一直都是这样，我也习惯了。今天刚拿回来的材料，早点审阅一遍动手写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