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行前往综合影城，从家里走过去还蛮远的，走到已经将近九点。不过这个时候正是人们出来逛街的时候，沿路经过的公园、小吃街和夜市也是人头涌动。
“灵灵，我想问一些有关流浪魔女的事。”出门时我用大衣遮住灵澈把它带了出来，现在装在袋子里背着，沿途的路人应该都不会看出这是什么。
“流浪魔女？具体是哪方面的呢？”她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比如，他们在还没找到新的宿主之前，一般都会怎么隐藏自己？”
“有很多种方法哦，比如附着在物体上、藏在尸体里，还有些厉害的，一直在外面游荡，但能够抑制自身的气息不被察觉——相对的会减弱自己的力量。”
“那有没有可能，两个魔女共用一个宿主？”我问道。
“魔女本身指的就是一个群体的概念，魔女是可以合为一体的。两个魔女同时驻扎于一个宿主身上时，她们会进行融合，变成一个，也变得更强。而宿主则会因为期间释放的精神污染而发疯致死。”
“那如果宿主有心之障壁保护呢？”
“除非障壁的强度很高，否则也挡不住……不过到现在似乎都还没有成功过。同理，魔女分裂自己也会放出精神污染，正常来说魔女都不会这么做，她们也不想辛苦找到的合适宿主就这样死掉。”
“有道理……行了，谢谢你。”
一边走一边仔细辨别周围有没有魔女的气息——因为敌人应该不只是在综合影城活动，一切人多的公共场合都有可能。但我一路走过来都没有新的发现，只能再进入综合影城看看。
今天星期二人还蛮多的，一个高大的玩偶熊站在门口，给路人和要走进来的客人发传单。我想到无音之前说的优惠券，走上前拿了一张。玩偶熊里的人递给我，我还特意往前站了一下，伸手摸向它毛茸茸的肚子。
“妈妈你看，那个叔叔也喜欢熊熊！”
我的这个举动似乎被小孩子误会了……虽然它的肚皮确实很软摸起来很舒服，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更方便地确认皮套下的人。隔着一些东西也还是可以感受到魔女的气息，只不过没那么清晰。
好像没有什么异样，我拿着传单走进综合影城里，同时仔细观察手里的传单。印着今晚上映的电影清单，以及这一周的其他热门电影分别在哪一天有排挡，还有关于小型影厅的出租广告。
没有什么奇怪的内容，传单上也没有什么异样感。我往里面走，在影城内还有几个套着玩偶服发传单和优惠券的人，我都一一过去查看，也没有收获。
无音说当时的艾莉亚也没有察觉到，我还以为是艾莉亚玩得太开心没注意，到现在我自己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时，我也感觉什么都没有。不，很可能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有什么事，要不然最近发生的事为什么都围绕着这里展开——
静下心来努力对四周散发出的气息进行感知，有时候就算双眼被遮住，鼻子、耳朵被堵着，也还是能察觉到面前是否有人。一个人的气息很难遮掩，更何况是魔女这种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一定是被周围人们的说话声、嬉笑声和各种声音所干扰了，那么就该换一种方法，除去这些干扰。
“心境止水——”
这是用来进行杀意感知的心技，练习剑术，不只是练剑，还要养心。将自身周围视野所及的范围视作一个平静的水面，里面的人和物就是从天上欢欢落下的尘埃、砂砾、石子……单纯地只靠感知杀意来寻找敌人的踪影，我以前都没有这么做过，不过现在还算顺手。
在水面上出现波纹，不一定就是有人对我产生了杀意，他可能只是视线扫过我、从我身边经过、正面朝着我而已。这样的波纹只是一瞬间轻轻地荡一下就消失，我要找的不是这种。
继续往二楼走，路过一楼的前台时，听到有一个严厉的声音在低声训斥着别人。我转头看去，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一脸苦恼地向另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女生训斥，女生默默地挨训不吭声。她也叹了口气，说不怪她了，让她回去工作。貌似是因为给客人错发了过期的优惠券，客人前来投诉。
女生慢慢转过身离开，我有些惊讶，因为那个女生脸上没有自责的神情，反倒是有点开心和自豪的样子——我很难形容她这样的神情，这是一种某件事大功告成后的喜悦神情。而且，这个女生我认识，她是梁艺莹。
她并没有发现我，因为我们之间隔得挺远的，而且总是有人走过，她往一楼的员工休息区里走去。我一直在盯着她的身影，一点波纹都没有产生，她很普通地走过，然后消失。
“先生您好，请问一下你手里的优惠券是不是当期的，请你检查一下。”在一楼里四处都有工作人员在和每个客人询问然后解释清楚，回收错发出去的过期优惠券。我这里也是，我向工作人员展示我拿到的优惠券没有过期，工作人员点头然后离开——我看到他一只手上攥着很多的优惠券，想必这些都是过期了的。
“不好意思，能不能把那些过期的优惠券给我一些？”
“嗯？这些我们按照规定是要回收的，之前有人拿错了所以才错发出去。”
“我只拿几张——要不你给我一下，马上就还给你怎么样？”
这个小哥还有点犹豫，我主动上前想再好好和他商量一下——他突然推了一下我的肩膀。力气还不小，我向后踉跄几步，撞到后面的人。转身连声道歉，再回过头来时，那个小哥已经不见了。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极其强烈的波纹扩散出来，但我没想到他会推搡我。而且，有一种异样感，但那不是魔女的气息，是那种——对，在梁艺莹身上感觉到的那个……
我立刻四处寻找刚刚那个工作人员的身影，他就在前面，正在向一个年轻的妈妈和她的孩子询问。我快步往前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你、你好，有什么事吗？”他有些惶恐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的动作和神情有些粗暴，那个妈妈带着她的孩子赶紧走开。
“你刚刚为什要推我一下？”
“啊？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他身上的波纹非常微弱，和刚刚推我那瞬间相比完全不同。我无言地瞪着他，然后松开手：“优惠券……是上周星期天的那一批吗？”
“嗯、嗯，是的……”
“打扰了，抱歉——”我正面面对着他倒退两步，他脸上满是疑惑，转身往前走，我慢慢把肩上的布袋放下来，手往上摸到灵澈的握把。
“就是那个人，刚刚和你们的工作人员起了冲突，我看他很不面善的样子——”旁边听到一个声音，然后两个牛高马大的保安走到我的左右两边。是刚刚的那个年轻妈妈，她一手拉着孩子一手指向我。
“不好意思，是我刚刚认错人了，什么事都没有——”我重新背好布袋，举起双手在胸前摊开，“不好意思啊小姐，刚才吓到你们了吗？是我的问题。”
那个年轻妈妈把自己的孩子抱了起来，她看着我的眼神还是很害怕和怀疑。刚刚的神情有这么可怕吗？我只是瞪着那个工作人员看了一会……
“既然是误会，也没上升到什么冲突，就先这样吧——那个，先生，你背着的是什么？”保安都准备放我走了，却忽然指向我背着的布袋问道。
“这个啊……额，是我新买的鱼竿。”
“请问可以打开给我们看看吗？”
“额这个……”我的后背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还在维持镇定，但保安的双眼死死盯着我，我回答得越慢，他对我就会越怀疑。
周围的人都是背背包、提着手提包之类的，果然我背着这样的长条布袋还是太奇怪了。可里面装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刀，属于管制刀具，在这种公共场合被发现带着管制刀具，肯定会被扭送到警察局里。
“有什么不方便吗？”
“也不是不方便……好吧。”算了，警察局就警察局吧，只能再叫李欣雨老师联络里面的同伴把我捞出来了——
“林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围着他干什么呢？”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转头看去，穿着工作制服的梁艺莹小跑着过来。
“小莹你认识他？”一个保安问道。
“认识，他是我同学的爸爸。林叔叔，我们下午才刚见过面，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事，既然是你认识的人就行，我们先回去了——”两个保安都往那个叫他们来的年轻妈妈那边走去，和她稍微解释一下后就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梁艺莹转头看向我：“是来检查灵梦有没有和我来打工吗？她不在的哦。”
“我知道，我也没有这么想……总之还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那我就先走了——对了，这是新的优惠券，顺便给叔叔你一张吧。”
“谢谢……”我接过她递给我的优惠券，抬头起来发现她已经走远了。再低头看向优惠券，突然感到一阵头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