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再睁开眼时，周围原本人声鼎沸的环境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场景还是我刚刚所在的综合影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我有些慌乱地四处转头，而黑暗已经把我吞噬——抽出灵澈，圣遗布滑落下来缠在我的右手上，黑暗迅速后退，与我保持一定距离。
心境止水的效果还在持续，四面八方都传了振幅很大的波纹，我喘着气，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面具。
“主人，这里精神污染非常浓……恐怕，最少有十个魔女在这里。”
“十……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
“林叔叔，我们又见面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但是四周都看不到人影。是梁艺莹的声音，她话音刚落，四周传来“嘻嘻嘻”的嗤笑声，这种声音我也很熟悉，是魔女的那种刺耳笑声。
“境界之线——”刚刚划下的白色细线，瞬间被黑暗从中间扯断，然后消失。
“没用的，林叔叔你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你到底是谁？”我对着黑暗问道。
“我就叫做梁艺莹啊，是你女儿的同班同学，是李欣雨老师班里的学生——同时我还有一个身份，叛逃者。”
“叛逃……者？”
“看来叔叔你还不知道这个名称。我曾经也是一名魔法少女，只不过是从别的区域过来的。我去过全国很多地方，就是为了找到同伴——现在我就找到你了，林叔叔。”
“什么同伴，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你说自己是叛逃者，那么我们就是敌人对吧？”
“看来你还不清楚，我来给叔叔你好好讲讲——叛逃者，指的是被魔女寄宿，然后接受了魔女的魔法少女。叔叔你确实还不算是完全的叛逃者，因为你还没有完全接受体内的魔女。”
“我还是听不懂你的意思，我从来没有被魔女寄宿。”
“看来叔叔你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也好，我让你清楚地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呼吸急促起来，因为空气变得浑浊了许多，我的心脏怦怦直跳，脑子嗡嗡地响，完全静不下心。心乱了之后心境止水就失去了效果，但我依旧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恶意。
“主人，精神污染的浓度又上了一个层级，不快点离开这里的话——”
听到灵灵的话，我立刻迈开沉重的双腿往前跑。闯进黑暗中，但什么都看不见，我依旧往前跑。突然撞到一面墙上，全身无力地往后一摔。
“痛……”挣扎着站起来，这时周围的黑暗稍稍退开，我的四周变得清晰了一些，然后看到了面前站着的高大身躯。那不是一面墙，我撞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你跑不出这里的。”面前的身躯说话了，它虽然有人形，但是他只有身躯，没有头颅。这应该也是魔女，全身都由暗红色淤泥组成。
“那可不行，我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双手握紧灵澈，深吸一口气，“水之秘剑，踏水而行、水之舞。”
一步蹬出，快速逼近面前的高大身躯，她伸出手朝我抓过来——这么慢的速度，去抓蜗牛吧！连续挥砍几刀，分别在她伸出的手臂、胸口、侧腹留下伤口，依靠水之舞灵活的步伐避开她的攻击并来到身后，转身高举起灵澈。
“水之秘剑，拍岸之潮！”她没有头颅，我的刀直接劈在她的颈部切断面上，数值往下劈，一直砍到腰部才停下，算是把他从中间竖着切开两半。
抽回灵澈，高大的身躯往前倒地。我立刻再转身往前跑，而我面前又出现了一个魔女，看到她握紧双拳做出搏击姿势，我马上想起来是那个魔女。
“灵灵，我需要魔力，否则我撑不下去——”
“可是——好吧。”
“水之秘剑——唔！”还没等我施展剑技，魔女一拳打过来，只能用灵澈来招架，能感觉到灵澈的刀身已经稍微有些弯曲。
这时我的右臂开始发热，而我发挥出来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最后将魔女推开，迅速挥砍两刀在他胸口：“水之秘剑，激流送葬！”
一边往前冲一边挥刀乱砍，每一击之后斩击都会得到强化。魔女交叉双臂挡在身前，一开始还能挡下，但坚硬的双臂马上就被斩断。
“送葬！”最后一击直接把她的身体腰斩，打倒了两个……还有，还不能休息，还要继续——
“我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选择把叔叔你留下来，而不是把魔女拔除，然后看着你死掉。水之秘剑确实厉害。”
“呼……呼……”魔力还在不断地涌出来，现在是全身都在发热，耳朵出现嗡鸣声，我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
“没错就是这样，这才是叔叔你真正的样子，给你看看吧——”
她话音刚落，又有一个魔女出现在我面前，我连意识都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就已经挥出灵澈。这个魔女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她突然消失，我挥了个空。然后下一刻，四面八方出现一圈镜子围着我，黑暗退散开，让我能看清镜子里的映像。
我看到我的正脸，整张右脸出现裂痕状的暗红色线条，我伸手摸上去，却没有任何感觉。还有我露出的脖子也是，右半部分出现这种条纹。我把衣领往下扯，胸口锁骨附近也出现了这样的条纹，都集中在右半身。
“灵、灵灵——这是怎么回事？！”
“……”灵灵没有回答我，或者是我听不到她的声音。我试图用灵澈把脖子和下巴那片区域的暗红色条纹刮下来，但只是让刀割伤了我自己而已。
“仔细回想吧，林叔叔。你第一次遇见魔女、与魔女战斗的时候，是不是曾被从宿主体内脱离出来的魔女侵占身体？你也许没有之后的记忆，但在这之前的事应该不会忘记吧？”
“唔……呼……”我半跪在地思考回忆，那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还有，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一些明明感觉还记得的事情，却偏偏回忆不起来。
“林叔叔，你使用的魔力，其实很大部分都不是来自于灵装，更不可能来自于你自己。包括现在，你使用的魔力，来自于你体内的魔女啊。”
“我……魔女？我——”
再次握紧灵澈，一招横砍大向面前的镜子。而此时，镜子不再映着我的正脸，而是出现一个暗红色淤泥的人影，并从镜子中射出一大块淤泥，直接打在我的胸口。
“我来帮助你，林叔叔。我们如果能接受魔女的寄宿，我们就将能够获得一种全新的力量——我的是可以操控人的意识，我能辗转各地，进入不同的学校就读、伪造各种身份、连脸都可以换，就是靠着这个能力。包括现在被称为梁艺莹的这具身体，也只是我在操控而已。”
淤泥在我的胸口朝四周蔓延，我用手扒开，但淤泥从指缝间溜走，完全无法阻挡。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觉告诉我，要是让这淤泥覆盖我全身，我就再也回不去了——于是，拼尽最后的力量，我举起灵澈，刀尖对着我自己——
“你疯了吗？！”
我的自残没能成功，在灵澈刺到我的胸口前一刻，那团暗红色淤泥突然变成一条手臂，手掌抓住了刀身。
“你曾经也是魔法少女……那你应该也知道，被魔女残害的人有多惨……尽管我认为只是一昧地杀死魔女并不是真正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你们也只是在寻找受伤的人，与他们一起活下去。但为什么还是要去伤害无辜的人……你们的所作所为我无法原谅，这种报复性的行动，有什么意义——”
我牙咬切齿说出来，已经没有力气再把刀刺下去，但那只手依旧死死抓着灵澈不放。她沉默着没有回话，之前一直响起来的嗤笑声也停息下来。
“林叔叔，你想知道你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吗？”她突然说道。
“你知道吗？我的妻子的事……”
“对，我当然知道，那时候我才二十几岁吧，还是一个魔法少女。那一天，你在现场，我也在现场。虽然我不是这个区域的，但因为说有重要任务，所以很多地方的魔法少女都被抽调过来。你的妻子，是被和现在的我一样的叛逃者，叫莉莉丝的女人杀害的。”
“莉莉丝……”
“这件事是机密，现在只有准特等和特等魔法少女知道那天的行动，我虽然当时还只是上等魔法少女，但我也亲身经历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着急——她是欧洲地区的魔法少女，变成叛逃者之后来到了这里，我们掌握到她的消息前来讨伐，而她的目的也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要把凌亦霏，你的妻子杀了。”
“为什么要杀我妻子？那个莉莉丝到底是什么人？”
“到此为止，林叔叔。不对，其实真实年龄的话，我和你相差应该不到五岁。算了，就这么叫吧。我今天把你抓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讲故事给你听的。我一直都很小心翼翼，没想到在你这里差点暴露，也没想到这里会有特等魔法少女……再不把你抓回去交差，那位大人连我也不会放过。”
“那位大人？到底是谁？是莉莉丝吗？”
“不，我们都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好了，闲话少说。”
那条从我胸口伸出来的手臂突然松开灵澈，朝向我，直接掐住我的脖子。完全不能呼吸，疲劳无力感瞬间涌上大脑，我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