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会找时间添麻烦——麻烦你们好好调查名叫‘梁艺莹’的这个女生，要从出生证明到高中之前的所有档案都查清楚。”
“了解，不过这可能会花一点时间。”
“没关系，但我要拿到验证‘她’是不是‘她’的证明。”
李欣雨老师挂断电话，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喝水的无音：“话说你不是被调走了吗？怎么回来了？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梁艺莹可能是叛逃者呢？你们明明没见过面……我不是在质疑你，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本来确实是想要走了，”无音放下翘起的腿，站了起来，“不过听说了有一个曾经效仿莉莉丝叛逃的上等魔法少女，她还留在这个城市里——想先抓一个回去交差，要不然那些老巫婆是不会放过我的。”
“那为什么是梁艺莹？”
“因为那天我在综合影城的时候，记下了她的气味——然后我在今天凌晨的街道上，遇见了她。”
“凌晨……她在凌晨的时候做什么？”
“在召唤地下的流浪魔女，就是从看守所那里带出来的流浪魔女，应该是在帮他们寻找宿主。况且，你也知道的，叛逃者身上的气息既不像魔女，也不像魔法少女，更不是普通人类。之前她虽然隐藏气息得很好，让我没能马上辨认出。但这次她没办法隐藏，我全都看到了。”
“后来呢？她跑了吗？她今天也照常来学校了……”
“大概二十个流浪魔女朝我攻击，然后她趁乱跑了。她被我撞见了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去学校吗？她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又是……什么意思？哦，是因为命令吗？”
“特等魔法少女在未得到准许的情况下不能进行战斗——否则视为魔女进行驱逐……她明白我不能直接戳穿她，所以才让她有机会进行到这一步。”
“就和……灵梦的爸爸一样，一旦失控，就要被当成SS级魔女来处理。特等魔法少女，只是贴上一个新的标签进行特别管理而已。”
“这可是老师你说的，我可没说——”无音举起双手无辜地说，然后轻笑出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特等魔法少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确实已经和魔女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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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综合影城……那里晚上这么多人，也有魔女作乱吗？”
“应该是有流浪魔女出现，开始挑选宿主了吧。”艾莉亚说道，她和林灵梦一起坐进出租车里，最省时间的交通方式就是打的。和司机说了目的地后，两人全程都不说话。
付钱后在综合影城前的马路旁下车，魔女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是每时每刻都在减弱，可能散发出气息的魔女已经离开了这里。但气息这么强烈，至少都得是S级。
“在李欣雨老师来之前，我们先四处看看吧。”艾莉亚说，她是一等魔法少女，比林灵梦的位阶高，所以现场由她来指挥。
“嗯……对了，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我爸爸？”
“他应该已经得到李欣雨老师的通知，要么已经在这附近要么还没来吧，你最好把面具先戴上。”
“哦、哦，可是这里人好多……戴上面具感觉怪怪的。”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林灵梦赶紧拿出手机接通电话：“什么？爸爸联系不上？他不会又——嗯，好的，我们已经到了，等老师你过来。”
“不在服务区……那说明他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了心境中。”艾莉亚分析道，林灵梦紧皱着眉头放下手机。
“总之我们现在附近四处找找看吧，在影城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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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那个洞口，眼前的明亮环境有些刺眼。其实也不是很亮，只是相对于刚刚的那个通道而言。我转头四处张望，突然梁艺莹伸手抓住我的一边手腕，一团暗红色淤泥留在上面。我的两只手靠在一起，淤泥瞬间固定我的两个手腕，就像戴上了手铐一样。
“你记住，只有问你问题的时候才能出声，听明白了吧。”身旁的梁艺莹用正常人类的声音对我说，她脸上的淤泥褪去。还有我手上的暗红色条纹以及身体的燥热感都消失了，在前面带路的魔女也重新变回吴程明的模样。
这是哪里？是心境还是现实？——虽然想这样问，但本能告诉我一开口绝对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头顶的白炽灯在发光，但灯管发黑发黄，亮度也不是很够。四周墙壁附近基本没有光亮照到，这里还挺宽敞的，像一个仓库还是什么地方。而我感觉在那黑暗中，有一双双眼睛在看着我。
前面走着的魔女突然停下，在一旁的梁艺莹也马上拉住我的肩膀。
“真是一张熟悉的脸……”
四面八方都同时传来这个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嗓音很低沉。
“在记忆里……你的脸和一个小女孩的脸，出现次数最多……”
“是——”我刚想喊一声，梁艺莹立刻一拳打到我的腹部，“咳咳——”
她把我拉起来，瞪着我摇摇头。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不能出声了，因为这里的空气中，魔女的气息浓到令人作呕。我一直保持着正常的呼吸没什么感觉，想说话时才深吸一口气，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瞬间直冲大脑，在我身体各处翻腾。而且，发出声音，包括咳嗽声的时候，感觉周围那些视线更加锐利了。
她这一拳把我吸进肺部的空气打出来一些，还得感谢她……
“林……浩，不错，我需要你的记忆。茗，把寄宿在他体内的魔女带出来。”
“是。”那个声音说完，梁艺莹立刻应了一声，原来她的真名是“茗”吗？不，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她走到我的面前，手掌放在我的胸前，呈抓握状慢慢往后收，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
突然我好像被人从前面拿着绳子扯了一下，一个趔趄往前摔。被固定在一起的双手屈在胸前保护，我是面朝下直接摔倒在地，手肘磕到地板非常的疼。
现在感觉很奇怪，全身从脚和手开始慢慢变得冰凉，我甚至冷得开始哆嗦……怎么回事，明明不感觉室温有多冷，但就是止不住地发抖，手脚冰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要持续这样下去多久……都是这些家伙害我现在这么难受……对，都是因为……我要把这些魔女全部干掉——全部杀掉，还有杀害了我妻子亦霏的人……莉莉丝，管你是因为什么，是艾莉亚的母亲又如何，我要报仇，我要我要我要我要——
现在这里又是哪里。手脚不觉得冰冷了，刚刚那莫名暴躁的情绪也稳定下来。我站在一个既陌生有熟悉的地方，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在和蔼的吃晚餐。五六岁的可爱小女孩，系着围裙端菜上桌的贤惠母亲……那个老爹是怎么回事？胡子拉碴，衬衫衣领都不整理好，坐在饭桌前却不感觉突兀。
“这里是你的心境。”
我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她站在光照不到的阴暗处，我站在边界。虽然阴暗，但还能面前看清她的模样，很意外的，不是暗红色的一团淤泥，也不是人型的块状淤泥。而是一个人。
“老实说，你已经死了。我被从你身体里抽出来，刚刚你会暴躁也是因为负面情绪泄露……亏你能把这么多负面情绪一直藏着。”
“你……是谁？”
“我还能是谁？你们口中的魔女咯，怎么，不像吗？”
先不说她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貌，她的声音也是女人清澈干净的声音，和此前自己听到的那令人本能地厌恶的声音完全不同。
“在变成魔女之前，我也是一个普通人类。我诞生于一个因为整容失败而毁容的绝望女孩的心境。我取代了她原本的人格，但最后我自杀了。于是兜兜转转来到一个男人身上，在他体内度过了快十年，最后来到你身上。”
“你想要说什么……”我问道，魔法少女和魔女之间存在某种联系，我曾这样猜想过，反叛者这种定义的出现更是巩固我的猜想。现在看来，魔女也许，最初也只是某个人自己产生的意识形态而已。
“他喜欢漂亮年轻的女孩，做了很多龌龊的事，我作为帮凶都看在眼里。因为我也讨厌那些女孩，为什么她们的脸上没有胎记、没有伤疤、没有浮肿……我想要发泄自己的私心。”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你还要和我说这些？话说这是天堂吗，我怎么看到梦里面的场景……”我回头看向餐桌前的三人，真希望时光永远定格在这个时候，这一次晚餐永远不会结束。
“对啊，你死了，你的记忆中有关你妻子的所有东西都会被那位大人提取出来。她想要重新把凌亦霏这个曾经的生命体重新获得生命，用记忆还原她的意识。”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我听到亦霏的名字莫名急躁起来，可她一脸平静地看着我，我耷拉下肩膀。
“是啊，我都死了……还能做什么？”
“不林浩，你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你的女儿，林灵梦对她母亲的记忆也是关键。你要就这样放弃了吗？”
我抬起头，握紧拳，但马上又放下：“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如果你确实被抽离出我的体内，那——等等，那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你反应的也太慢了吧？我可以和你联手，这样的话你还可以不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