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的银白光芒穿过窗户，洒在伊阿索身上。穿着一袭纯白睡衣，披着瀑布般金发的伊阿索静静看向窗外，翡翠般的眼眸深邃无比。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本能，不去看不该看的地方，问道：“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从教堂回来后，她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就和失了神一样，这让我不免有了些许猜测。
“佩斯亚，你，相信阿尔忒弥斯小姐吗？”
阿尔忒弥斯是狄安娜使用的假名。
“相信，她没必要骗我们。”
伊阿索一副“果然”的样子，露出忧郁的笑容。
“不过，也许她的情报出错了呢。”我接着说道，“我不了解国王，但我觉得没有几个人能比你更了解国王。是吧，巴德海姆的明珠，伊阿索·索伦森小姐。”
伊阿索只是微微一怔，没有显得过分惊讶。旋即苦笑道：“我知道肯定瞒不过你。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因为我先祖的剑？它是父亲送给我的成年礼物。”
国王居然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只能说不愧是巴德海姆的明珠吗。这把乔治一世的佩剑，几乎陪伴了他的一生。断钢乔治的凶名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最终带领人族在异族的夹缝中开辟了一隅生存之地。
“猜。”
我确实是猜的，原因很多。直到刚才她的表现才最终确定了她的身份。
“真是有佩斯亚风格的回答。”伊阿索嘟囔道。
“佩斯亚风格”指的是故弄玄虚吗。
“你觉得你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可能不是个好父亲，但他一定是一个好国王。”
我不否认她的说法，敢冒着这么大风险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对我这个现代人来说绝对是值得敬佩的，但对于这群腐朽的贵族来说就是愚蠢。和根深蒂固的贵族作对是需要勇气的，这份勇气未免不会让他剑走偏锋。
“我想了解清楚整件事，不管最后真相如何。”
这是暗示吗？我可以假装没听懂吗？又是侯爵又是国王的我瞎凑什么热闹啊？
“我也对这件事感兴趣。”
我还是败了。败给了那双清澈无暇的眸子。
她笑了，笑得很克制。提起裙摆，向我行了一礼。
她们一点都不像，不论长相，还是性格。但她们都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不管看见多少污浊，都永远清澈的眼睛。
我望向窗外，银月高悬夜空，亘古不变。
第二天接近中午，艾曼纽终于回来了。一回来，他就急急忙忙找上了我。
“国王没有在意罗勒之种的事情。”
这在意料之中。
“所以呢。”
“我想请你帮忙。”
这也在意料之中。
难道我长了一副工具人的脸吗？我在心里无声地叹息。
“这是为了巴德海姆和王国。”艾曼纽补充道。
更是为了你的野心。我继续替他补充。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呢。”
艾曼纽令人生厌的笑容没有因为我刻意的怠慢而减弱分毫，我想让他克制一下表情的暗示没起到作用。
“我已经在国王殿下面前讲诉了你的事迹，你今天就能面见国王受封爵位了。你可以利用你的身份在贵族间帮我寻找罗勒之种的线索，为了方便你调查，我已经在国王区给你准备了一间屋子。”
罗勒之种主要靠奴隶贸易渗透进巴德海姆，所以调查与贵族有关的奴隶自然是主要方向。
“可以。”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
进入王宫肯定要受到各种审查，所以要做好足够准备。平常那种单纯隐藏实力的伪装不太好用，要换一种更委婉的方法伪装。
我故意用着撇脚的方式掩藏气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在实力足够强大的人眼里我就是个虚张声势的骗子。
我让艾曼纽绕路先送伊阿索去为我们准备的宅邸。
艾曼纽对此十分不解：“勇者的同伴同样能受到国王的表彰。”
“苦修士总是有许多让人不解的禁忌。”我泰然自若地看向窗外，不去理会艾曼纽怀疑的眼光。
王国区仿佛另一个巴德海姆，干净整洁的路面上华丽的马车络绎不绝，哪怕行人也都是衣着体面，器宇不凡。偶尔可以看见一队队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四处巡逻。
“这里才是真的王都啊。”
“我觉得有烟火气的东区比森严的国王区更适合巴德海姆。”艾曼纽柔和地回应着我略带讽刺的话。
到了皇宫外，我们只能步行进入。这里我倒没有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装”出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更符合我给那些窥探者的感觉。
我取出魔剑弗拉格拉克和一直作为缀饰别在腰上的空间宝玉交给门口的侍者，只留下特瓦莱特佩戴在身上。勇者是被允许带着他的武器面见国王的，这也是向国王展示的一环。
路易六世早已坐在宫殿的王座上了，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们。已经有位侍者拿着弗拉格拉克立于他的身旁。
“拜见国王殿下。”我和艾曼纽单膝跪下。
在暗处有数道目光不断扫视最后集中到我身上，我假装毫无察觉，任由他们看穿我的“伪装”。
“佩斯亚·阿斯比拉塔，击杀魔王乌鲁，经认证成为勇者，此头衔在人族三国皆有效。并授予佩斯亚王国男爵爵位，两万金币。”
那位立于国王旁边的侍者说完走到我面前，将弗拉格拉克和空间宝玉交给我。
两万金币，换成索伦森币值五万镑左右。这国王出手这么阔的？乌鲁的赏金不值这么多钱，多出来的是什么呢。
路易六世始终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我心念一转，不去想过多的事情，说道：“谢国王殿下。”
“没有别的事的话，你们可以走了。”侍者又回到了国王身旁。
难得的面见国王的机会，一般人都会说点什么。但我和艾曼纽此刻都是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众人离开后，路易六世并没有急于离开，依旧端坐于王座上。暗处的数道目光集中于王座。
“霍尔顿。”他发出了不容置疑的声音。
一道身影迅速走出。
他有着一头茂密的金发，面容较为年轻，脸上的线条却冷峻成熟。他有着和国王相似的面貌，他是国王的长子霍尔顿王子。
“你觉得佩斯亚是个怎么样的人。”
“喜欢虚张声势，实际上并不强。只靠着有一把厉害的武器，但看得出来他无法完全使用。”
国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他是个聪明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