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珏不知道为什么很怕萧纾纾,从开学第一眼见到她,就下意识觉得她不好惹。她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萧纾纾抱着手臂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人群的样子,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漠。她一度很怀疑萧纾纾的生理构造,是不是她每一次呼吸都消得消耗特别多的氧气,只是站在她的身边,周珏就感觉周围的氧气不够吸,气氛也压抑到了极点。
她以为自己和萧纾纾整个大学可能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惜这个世界奇妙就奇妙在你永远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刚军训没几天,一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周珏就感觉到自己头晕得厉害,想起自己正对着空调出风口的床铺和前一晚数次从梦中冻醒,周珏判断自己可能是有些发烧了。从理论上来说,这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逃训机会,在舍友们羡慕的眼神下,周珏没有选择请假,而是依然参加了今天的军训。倒不是她是个抖M,特别喜欢军训,只是因为按照军训的安排,今天会安排大家去打靶,她并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活动。
周珏从小就和一般的小姑娘不太一样,其它小姑娘在看巴拉拉小魔仙,舞法天女的时候,周珏在看奥特曼,长大一点大家开始看偶像剧的时候,周珏在看玩游戏,等到了大家成人了,开始涉猎各种日剧韩剧美剧的时候,周珏在边打游戏边看奥特曼。从小的耳濡目染,以至于她对枪械这些东西有着与众不同的憧憬和期待,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枪,更别说摸了,有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别说发烧了,就是断腿她也能跳到靶场去。
周珏决定咬咬牙挺过去,实在不行,打完靶回来再请假也行。周珏振作起精神,企图以一个饱满的姿态朝走上开往靶场的大巴,可惜她迈着灌了铅似的步伐,光是保持意识清醒,睁大眼睛看清脚下的路,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正当她一只脚踏上大巴时,她终究是没有敌过突如其来的困倦,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她只记得学校上的地砖,真的好凉快。
周珏除了六年级割了阑尾外,就没有打过针住过院。昏暗之中周珏莫名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一股阴凉,她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自己的眼皮重如千斤,怎么也睁不开,都说人死前会有跑马灯的,周珏现在除了有些困和冷,什么都感觉不到。
“换一个角度,还没有跑马灯,说明我应该还活着吧?”不知道是说她心大还是乐观,一想到这里,周珏便放弃了挣扎,任凭睡意支配着自己,蜷紧了身子又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的香味飘进了周珏的梦境之中,把还在梦境中准备和巴克贡大战三百回合的周珏一下子拉回了现实,身体无法控制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很没形象一个长长的呻吟如同一只即将搁浅的鲸鱼,正到最响处,又生生地停了下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边还坐着一个人,她吃着东西,悠悠地看着自己。戏谑的表情让周珏的懒腰戛然而止,差点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么,你军训的时候晕倒了,大家都打靶去了,反正我不用军训,辅导员就让我来看看你。”
这是周珏第一次和萧纾纾说话,她原来以为萧纾纾只是长得像她高中教导主任,没想到一开口,连声音都这么像。虽然很好听,但总是能生理性的激起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
平心而论,哪怕周珏再不喜欢萧纾纾,再害怕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好看的女生。周珏原先一直吐槽那些玛丽苏小说中对美丽的描写都如出一辙,就像所有美女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现在周珏才晓得,确实好看的人形容起来差不多。眼睛很大,皮肤很白,除了气质怎么看都像自己高中的教导主任外,萧纾纾的五官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周珏的视线不经意的下移,又低头对比了下自己,上帝果然还是公平的嘛。
萧纾纾边回答着,小心翼翼地皱着眉头挑去碗里的大蒜,这个时候的样子,倒显得没有这么严肃了。
“这里是哪里?”
“校医室啊。”
“校医呢?”
“6点半了,校医早就下班了。”
气氛陷入了微妙的尴尬之中,只留下了萧纾纾吃东西的声音。按理说萧纾纾的态度并不冷漠,反而是异常亲和得有点超出周珏的意料,但一向话唠的周珏反倒是越发的扭捏了起来。
完了完了,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看她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有什么病啊?是不是肾不好?要找我换肾?她会不会有什么家族军队,随时等她一声令下,只要我一出门就被打晕然后卖到东南亚当保姆去吧。不知道是不是烧坏了脑子,周珏此刻的想象力飞一般地扩张了起来,想起初中时盛传的QQ空间里面各种被绑架后切手切脚的妇女,周珏的背后一阵阵的发虚。
“你能起来么,能起来的话我扶你回宿舍休息,要是起不来你要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带饭。”
萧纾纾的话打断了周珏的臆想,她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一下子又头疼了起来。她本来就是不愿意麻烦人的性格,尤其是麻烦萧纾纾对她来说那更是双倍的心理折磨,她连忙想要用手撑起身子坐起来,但显然忽视了高烧和饥饿带给身体的debuff,她连个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当的一声重重地又倒了下来,控制不住地“嘤”了一声,萧纾纾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先缓一会吧,我去帮你买点吃的,说不定吃饱就有力气走回去了。”
空旷的校医室里,只剩下了周珏一个人,突如其来的寂静让她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脚,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盖了两条被子,有人把另一张床上的被子也搬到了自己的床上,听着浅浅的空调声,周珏缩了缩暖和的小脚丫,悄悄地把头埋到了被子里,捂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