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心潮澎湃。
虽然短暂体悟后，丹田内的真气并没有发生多少改变——这也在薛涛的意料之中。
《碧湖小练》与《碧湖映月功》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是《九阴真经》和那五千四百八十一卷道藏之间的关系。五千四百八十一卷道藏确实蕴含了绝世武学，但并非所有人都能从领悟，望舒宫的前辈连湘从《碧湖映月功》中总结出了《碧湖小练》，就像是黄裳从那五千四百八十一卷道藏中总结出了《九阴真经》。所以，《碧湖小练》所修炼出的碧湖真气和《碧湖映月功》所修炼出的真气本来就应当是相同的。
但是，《碧湖映月功》展现出来的超凡之处还是让薛涛激动不已。
虽然练竹君说《碧湖映月功》不是仙法，但以薛涛不算浅薄的武学阅览量来看，《碧湖映月功》在其内核上已经已经超脱了传统意义上武学的范畴了。它并不追求尽可能杀伤敌人，也不追求尽可能壮大自身，完全违背了“武”之一字的本意。
《碧湖映月功》的真正追求到底是什么？
对此，薛涛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不过《碧湖映月功·第一卷》中并没有明说。
“《碧湖映月功》还有第二卷和第三卷，但需要等你成为圣女之后才能给你看。”练竹君说道。
“我如何才能成为圣女？”
“自然是将《碧湖映月功》入门。”
“《碧湖映月功》如何才算入门。”
“在没有素宫主的引导下，能够自行进入身融天地意境就算你入门了。”
练竹君所说的“素宫主”，就是薛涛在那本人皮制作的《碧湖映月功》中看到的红裙女子，她全名叫“素秋娘”，是三百多年前的一位望舒宫宫主。
“嗯。”薛涛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薛涛开始集中精力修习《碧湖映月功》，望舒宫的众人初次见识到了薛涛全力以赴做一件事情的状态。
离开了《碧湖映月功·第一卷》秘籍的引导，初时练竹君的修习万分困难，她在问天殿枯坐了三天时间也未能再进入那身融天地的意境。
不过这三天的枯坐也不是一无所得，薛涛将《碧湖映月功·第一卷》翻来覆去读了十数遍，将内容烂熟于心。《碧湖映月功》的思想让薛涛想起了班珂送给她当课外读物的那边《花神笔谈》。
《花神笔谈》的作者在游历天下的时候思考出了一个真理——道为气之先，也就是世界运转的法则比构成世界的最小微粒先存在。
第一次读完《花神笔谈》时，薛涛对于这样的结论还有些不以为然——虽然一朵花凋零之后，花开花落的规律依然永存，但是如果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花的话，那么又哪来的花开花落呢？
现在薛涛已经大概有些明白，《花神笔谈》的作者为什么要说“道为气之先”了……
这不是一个结论，而是一个立足点。
立足于道为气之先这个基础，望舒宫的武学体系才能建立起来，至少《碧湖小练》和《碧湖映月功》就是这样的。
想明白了这个关键，薛涛仿佛在迷雾中看到了一盏指引方向的灯光。她干脆把修习《碧湖映月功》的地点从问天殿搬到了砚湖之上。
据说，《碧湖映月功》的初稿就是在砚湖湖面上写就的，这也是这门功法得名的原因。薛涛觉得在砚湖之上或许更容易体会到那位前辈最初创作《碧湖映月功》时的心境，前宫主素秋娘留在《碧湖映月功·第一卷》中的残念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第几天了？”文心站在问天殿前眺望着不远处的砚湖以及砚湖上那艘飘荡的小舟。
“第三天了。”练竹君说道。
“居然还是一个勤奋的小家伙，这真是个消息。”文心笑着说道，虽然天资固然很重要，但已经有无数江湖中人证明过了，一个人的秉性往往比她的天资更能决定她成长高度。
“她能成功吗”？一旁的班珂开口道。
“可以。”练竹君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你这弟子？”班珂奇怪地说道，《碧湖映月功》的修习需要的并不仅仅是天赋和努力，它还需要机缘，或者说是——灵感，灵感这种东西多多少少要看点运气。
“在蓟都相遇时，她想拜我为师，我感受到了天道的回应。”练竹君淡淡地说道。
“天道让你选她当弟子？”班珂问道。
“不，”练竹君摇摇头说道，“天道警示了我，大概是想让我拒绝她。”
班珂闻言面色终于变了：“什么？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本来就会死的。”练竹君说道。
“那你也不应该主动去找死。”班珂语气有些恼火了。
练竹君看了眼班珂，一贯淡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没有再多说什么。
班珂不知多少话都被堵在胸口，难受不已。
当晚亥时，皎月悬于天中，平静的砚湖湖面上忽然刮起了一阵微风。
这微风以薛涛乘坐的那一叶小舟为圆心凭空出现，而小舟本身却丝毫未动。
风越来越大，湖面上掀起了阵阵波澜，小舟在涟漪中央轻轻摇晃着，仿佛是承载着新生儿的摇篮。
风吹过周遭的森林，古老的树木发出沙沙的低语，山林中猛兽的咆哮此起彼伏，宣泄着它们对那位新生儿的忌惮与敌意。
练竹君，文心与班珂还在问天殿内喝茶，三人听到砚山中豺狼虎豹咆哮山林，不由纷纷转头朝殿外望去。
练竹君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小涛儿成功了。”
“她才七岁，居然真的能够修成《碧湖映月功》。”文心叹道，“果然天赋卓绝。”
“嗯。”练竹君点了点头。
“但还是比你差了点，”班珂收回目光，看着练竹君说道，“这种程度你六岁时就能做到了。”
练竹君摇摇头，说道：“哪里能这么比？小涛才修习《碧湖映月功》不到一个月，我从三岁就开始修习了，从这点来说，她不比我差。”
班珂盯着练竹君的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半晌才咬牙切齿道：“练竹君，你这个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