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悬壶济世,宽厚仁慈,挽救生命,对抗死亡。
他们是人们口中的白衣天使,可有时候,他们却被恶言相向,被说成,恶魔。
早几个朝代前,人们的医疗技术并不如现在那般发达,医者难以改变世界对健康的蚕食和侵蚀。
未知永远是最大的恐惧,不治之症的出现,瘟疫的爆发也让许多医者束手无策,病人,也只能在床上等死……或者,死在荒郊野外,横尸遍野。
无人可以拿法,瘟疫让人们坚固的信仰开始逐渐崩毁,坍塌。
被腐朽者渴望求得延续,但他的生命却如同玩笑般在下一刻静止。
一群极端者站了出来,也可以说是逆行者。
他们亲力亲为,上面治病,相信着人定胜天。
他们披着黑色的大衣,头戴鸟嘴形状的面具。
但所有人都没有成功,医疗技术和体系的硬伤愣是让他们止步不前,他们和那些无能为力退居幕后的医生一样,无法得知瘟疫的来源,传播手段,以及临床症状的种类,在瘟疫的肆虐之下,那些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一个个相继死去。他们没有办法去消灭这场瘟疫。
直到人们遇上那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看到了那令人惊恐的一幕。一个宛如幽灵一般的鸟嘴医生出现了,她的面具是骨质的。
她提着一盏幽灯,走过疫区,火焰在土地上冒出,开始焚烧大地之上的一切,在此之前,所有的病人都已经被囊括在一个范围里,它的边界是如城门般高大的蓝色火焰。
没人可以出去,没人可以进来。
旷世的冥火在世界燃烧,烧掉了一切,唯独没有烧去希望。
它留存了火种,但杀生的罪孽终于还是化作了镌刻在骨髓中的诅咒。
不眠者的怨念将会永世蚕食她的身体。
子参的脑袋在念叨着不知名的故事,那似乎是来自那个家伙的怨念,还是思绪。
如今,他已经无处可躲,因为这带着鸟嘴面具的白骨会从阴影之中冒出来。
“你好,这里是思绪之地。”
苍老且沙哑得模糊不清的字音从他嘴里吐出,虽然听觉上如此,但是不知为何,子参能够读懂意思。
“你是谁?”
“一个具失去意义的行尸走肉,今天的夜晚很难得……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子参抬头望向天空,的确如它所说。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知道吗?”
“承载着灵魂和意识的书本,这是我们思绪得以沟通的媒介,你要出去,也只能通过这个媒介,我控制不了它的启动和关闭。”
“看来,今晚真是个特别的夜晚……”
“你不怕我吗……”不知为何,她的声音似乎突然变得年轻了一些。
“当然,我的腿现在还在抖……但现在,也不是那么的害怕了。”
子参只能说,还能接受,但还是很骇人的。
“习惯是不是很可怕,就如同那些只用眼睛去看的人一样……看久了,看熟了,就多了一种麻木。算了,介意我们一起玩个游戏吗。”
“什么?”
“规则很简单,你只需要找到我。接下来我会消失,如果你赢了,或许书本会向你打开一扇离开这里的门。”
说我,它便在黑暗中隐去,那股腐朽之气,也去到了远处。
天空亮起了幽芒,汇聚成一个摆钟。
它的声音很刺耳,每半个小时响一次。
这是个时间限制吗?
子参看着天空的钟摆,似乎每响一次,周围就会漫上一层薄雾。
而开始的时候,街道很清晰。
“要去哪找她?”
周围一团有一团雾,偌大的街道望不到一个人影。
眼神的聚焦在思考时涣散开来,恍惚间,它似乎看到了什么。
一块墓碑,一个坟墓,以及一个跪在墓前的人。
他的嘴在念叨着什么,拳头猛锤地面。
然后,雾气飘散开来,让出了一条路。
类似的画面再次出现。
但这次没有人,只有黑压压的厚乌云以及带着雷鸣的暴雨。
雨下了很久,子参也在这里等了很久。
钟声敲响,雾气变得更加浓厚。
雾气聚拢形成了一双眼睛,一双黑夜般的眼睛。
它弯了起来,似乎是在笑。
但并不是嘲笑。
而是诡异的微笑。
乌鸦的叫声从不远处的枝丫上传来。
画面再度浮现。
眼前的土地阴暗且寒冷,不像地球上的任何一处。
蓝色的泛光河流淌在土地之间的沟壑里。
一具尸骨从大河里爬出来,一步一步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走向这阴森之地的高峰,去往那座尖塔。
“这到底是什么?”
这些画面像是一个人的回忆,但怎么会来到这么诡异的地方,看不到天空,望不到尽头,死气沉沉,静谧幽冷的默土。
钟声连续敲响,雾气变得异常浓厚,最后一个画面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肩上浮着鬼火一般的少女,从河里爬出来的她,现在在看着河里映射出来的自己。
她露出苦涩的笑,离开了河边。
雾气不再呈现出画面,而是慢慢落在地上形成积水。
街道的面貌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就站在自己面前。
“又见面了,你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也看到了令人悲伤的画面。”
“你对画面里的人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提灯人走近子参的位置。
“你想救她吗?”
“是的。”
“还是个烂好人呢(细声)。”
“你一直都站在这里没有动过吗?”
“是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她的手里多了一本书,她看向东陵参。
“它愿意开门了……把手放上来吧。”
这次的声音更加年轻,听来不过三十岁,语气出奇的温柔。
“出去后,你会去哪?”东陵参问她。
“不关心一下自己出去后的地方在哪吗,反倒来问我……也不会去哪,也不会走多远,而你关于这里的记忆会再出去后会十分模糊。如果你还能记得我……我们也许不久之后会再见面……”
她突然用爪子抓住了子参的手来,触碰书本,以苏九绫与他的灵魂链接激活书本的第一道封印,并以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开启第二道封印。
两人脚下开始出现漩涡,将他们慢慢吞入其中。
在被彻底吞没前的最后一刻,子参看见了她鸟嘴面具里的一小片景色。
那是一块恶心的烂肉……但是,血色却是鲜红的。
……
“子参!子参!”
一道甜美的声音正在反复呼喊东陵参的名字轰击着他的躯体。
被呼唤的沉眠者睁开他那带着朦胧睡意的眼睛。
“九绫?我怎么了,我现在在哪?”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疼,有些事情有点想不起来。
“在家里啊,不是说一起走走的吗,你怎么倒在沙发上了呢?”苏九绫略显疑惑地看着他。
(刚刚,是梦,还是?)
子参似乎有些分不清此刻状况,还没有从刚刚梦里的状态脱离出来。
“子参,你不舒服吗?”苏九绫靠近子参,打算用嘴渡给他一些灵气。
但是他起身了。
“没事……我先去洗个脸,然后我们再出门吧。”
苏九绫的眼神锐利起来。
“子参,不要说谎,不要勉强……”
“真的没事。”
不知为何,苏九绫觉得东陵参有些较劲,但她也不明说。
出门后,她享受着二人独处的恬静时光。
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气息来自一个阴暗的巷道里。
两人与它擦肩而过,没再发生什么。
但是,东陵参觉得,苏九绫握着自己的手的地方,受着巨力。
————
之后的一晚,东陵参换装后来到工作的地方开始这一晚的服务。
今晚十分安静,似乎来了一位不平常的客人,老板都在包间门口那里谄媚着。
他回来的时候告诉东陵参赶紧去那个包间,今晚来了贵客。
进了房间,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东陵参倒是没有在继续演戏,而是静静不出声。
一个穿着正装的清秀男子周围坐着两个穿着盛装在一同陪酒的女子,见到东陵参进来后,他便示意那两个女子出去等候。
那两位显然不太情愿,出去的时候还瞪了东陵参一眼。
“你就是东陵参同志吧?”
“嗯。”东陵参的伪声并没有卸下。回答他的是更为平稳的标志女性嗓音。
“哈哈,我弟弟时常跟我说起你的传奇呢,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东陵参听得出这是他见到自己女装的玩笑话。
“这位先生,请问你的弟弟是?”
“你们的关系应该挺铁,另外,我姓柳。”
“你是?!”
东陵参听完愣了一会。
“哈哈,不用疑惑,其实我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内心活动比你这个样子还要丰富得多,看你这装扮也是很老练了,不会真的干过什么事情吧?”
东陵参露着和善的微笑。
“请你尊重一下别人可以吗?”
“咳咳咳……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比较自来熟,见谅~见谅~”他赶紧陪笑,不得不说东陵参在一些方面装女人装的很像。
柳少双手抬起往下摁了摁,示意东陵参冷静一下。
“所以,你这是特地来关照我的?”
“嗯,老弟总说你的事情,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和亲人的朋友说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的意思你已经知道的很明确了吧,你同意吗?”
“没问题,付好工资就行。”
柳少正喝下一口茶听到此言茶水即刻从嘴缝里喷薄而出。
“咳咳咳,子参同志说话可真直爽……”
“当然,我只是个员工,奢求的也就是加工资而已。你以为我该提些什么要求?不过说好,工资要比现在高啊。”
“咳咳咳,这是自然的道理,你还是做调酒吗?”
“是。”
“我想聘用你做我的私人顾问,有兴趣吗?”
“有钱加吗?”
“额,自然加……”
柳同志的表情有了些许智慧的象征。
“那我们就认识一下吧,我是东陵参。”
“我倒希望你能用原音说话,不过也可以理解……我是柳诚言,欢迎你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