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烧灼的时候,没有被烧灼的人会发出声音,那么她所听到的哀嚎和悲鸣从何而来呢?
那只是别人听不到而已,她听得到,她听得一清二楚,那尖锐的声音对耳膜的撕扯,刺痛,她都无比的清楚。
她产生过疑惑,但是她别无选择,她只能背负起那世人给她颁布的千古大罪。
没有任何人会指引她,她只得去做,去探寻那所谓的使命,以及使命的意义,背负起罪恶的躯体,提起那掠魂的幽灯,踏上那罪路。
这就是她的路。
她没有任何选择可以做。
“你在想什么呢?你的步子变慢了。”
一个陌生的人,发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此刻突破她的念想铸造而出的屏障,一直响起着,响进了她的脑海里。
思绪破碎,她并没有生出厌恶感,而且突然开始觉得,世界好像有些稍微的,不一样了?
她的步子开始却来越慢,直至最后停了下来。
“你叫东陵参,对吗……”
“是的。你……怎么了吗?”
夕提斯松开了他的手,那温暖充斥身体的感觉突然瞬间消失了。
此刻她的外貌仍旧被帽檐和其阴影遮蔽着。
“你是,要陪我……一起走下去吗?”
不知为何,她想少年问问题时口齿有些许犹豫。
“嗯,是的。”
“我已经不算是人类了,跟着一个烧毁他人灵魂,和躯体以及房子的怪物……不会害怕吗?”
此刻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了。
“啊……当然害怕,甚至还会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想找个大东西搂住寻求一下温暖。”
她听完往后退了几步,继续问道
“那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因为那是一般的情况,但是,现在和那种情况是不一样的,或者说,是因为你。”
“为什么?!”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呢……也许,我就是这个样子,该死的时候……我就会死去,那么活着的时候,当然要更加倾向,自己的内心。”
东陵参上前去握住了少女的手,她的身子突然弓了起来,好似一股电流经过身体一般。同时,她想要后退,她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东陵参的脸。
“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想看看陪你走完之后,你会不会跟我有些发展。”
“你不要命了吗……你……你跟一个怪物能有什么发展?你应该做的是对我避而远之,有多远滚多远!你不该出现在我的身边!你应该……应该……(陷入了一时的抽泣)应该与我没有任何瓜葛才是……”
“你说的已经不成立了……因为我们已经有了瓜葛……不说多的了,先走好你选择的路吧,不要想太多了,总感觉……你越来越累了。”
少女露出了比先前更为惊骇的神色。
“你……你凭什么……能这么说啊?”
少女突然逼到了他的身前,帽檐之下仿佛有一只露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东陵参感觉到她眼睛里的寒芒刺上来,下意识连忙后退了一步。
“啊,对不起……我……”少女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和冲动,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这让少年得以喘回口气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注意分寸了……不过,有些事确实就是这样,你所说的前提条件并没有成立,也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行为。还是说,你……讨厌我了?”
少年微微露出委屈的表情。
而少女见状呆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突然的举动会引起这样的事情。她陷入了不知所措之中。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呼,那我们坦诚一点吧……你到底是讨厌我跟在你旁边,还是认为我不应该被牵扯进来,还是……要赶我走呢。”
“我……我……我不知道!”
她突然用双手捂住了头,完全不知该作何处理。
她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好像要溢出水来。
“其实……你不需要太在意我的感受……做你自己就好,我坦白告诉你吧,我……算是一个不正常的人,正常的人,应该是对你避而远之,恨不得你永远消失,对吧?”
“嗯……”
少年蹲了下来,双手抚起她的面庞,微笑着继续道:
“但是,我不是那样的,因为我接触了你,认识了你,我觉得你并不是那种万人憎恶的恶魔,虽然我没法感同身受,但,我觉得……你是迫于无奈才这么做的。你肯定想过其他的救法,但是这个时代的医术根本无法与瘟疫抗衡,所以你只得选择了最愚蠢,但却是最有效的做法。”
“ “将一切瘟疫之地和感染了瘟疫的生命统统烧尽。” ”(共同之语)
理解她的人出现了,也许仅此一人,但她孤寂寒冷而荒芜的心房里,终于有了温暖的光芒。
她的脸突然发起热来。
“什么啊……你在哪说什么呢……居然跟一个怪物说这种话。”
她莫名笑了。
突然,东陵参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她身上有股浓厚的腐朽气味。但少年没有停下动作。
“我就是想说出来,毕竟我觉得朋友之间是应该坦诚相待的。”
“谁跟你是朋友啊……”夕提斯把布满潮红的脸扭向一边,不敢直视他。同时心里又在念叨着(朋友……我们是朋友吗?)
“我们不需要朋友。不要和任何人接触!”她的父母如此跟她说道,现如今,她打破了父母的嘱咐。
“那我自作多情咯,我以为我们已经可以作为朋友了。话说,下个目的地远不远?要不我抱着你去?啊!”
刚说完,东陵参就因耍流氓过度被赏了一耳光,虽然很轻。
“得寸进尺的家伙,下个地方远的很,快点放我下来!”
“那我岂不是可以抱很久……”
“你!”
“哼哼……”
东陵参兴高采烈的直接抱着她跑了起来。好似狂欢节的精神小伙。
“喂喂喂你快点停下来啊,你到底在干嘛啊!快把我放下来啊!”
夕提斯慌了起来,脸上的血色已经充得不能再满了。甚至开始用毫无杀伤力的双拳打击东陵参的胸膛。
她们两人已经不同于先前了,更进一步,更加融洽。
但并非任何都如表面一般一帆风顺。
她低估了瘟疫的生命力和传染性,虽然她自己并不会被感染,但是她被少年卸下了警惕和慎重,她忘了他是没有任何自保手段的。
两人在夜晚中快乐着,但明日的黎明依旧不会到来,瘟疫仍在蔓延,而她减慢了自己的速度,自己却还未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