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灼烧着少年的外衣,让它开始慢慢灰去。
这副身躯的心跳,似乎也在光芒之下慢慢弱了下去。
意识正在开始消退……
这个深渊一般的裂缝里,好像没有底部一般,又好像在水里一般。
又陷入了这种状态。
不知道芬里尔逃走了没有。
东陵参拉了拉外衣,两颗记忆晶片被他拥在怀里。
但是由于黑光的照射,晶片的光芒正在暗淡下去。
“呼……哈……”
少年的呼吸不自然的困难起来,更古怪的是,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实感。
好像在某个时刻,这里已经失去了意识世界的性质,书本在某一刻将这个空间与现世的某个时刻进行了对接……
那这里又究竟是哪里?
这些黑光到底是什么,这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死灵纪会无缘无故的暴走……
但是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自己怎么活下去。
现在自己的意识由于刚刚思考的劳累,已经快要濒临消散的边缘了,但是如果这里已经与某种意义上的现实对接,那么自己并不会消散,但是没有意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少年的幸运还没消逝完。
他在坠落之中看到了一根好似树枝一样的地方。
借着耶梦的力量增幅,他勉强握住了那根已经腐朽的树枝,自己的手部随之传来一股脆骨和煤灰一般的触感。
好像被某种古怪的火焰焚烧过,但是居然还能承受住少年的重量,这是少年没想到的。
而且,这样的树枝并不只有一根。
黑色的死光往上窜的时候,所有的树枝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在微弱的光芒下,这里看着像是一颗巨树的内部。
尤克特拉希尔,世界生命树。
联系上神话的话,这也说的通了……
少年撩起自己一根发丝,在那灰白不再水灵的瞳眸里,对比不出模样。
自己就宛若这棵巨大的生命树一般在凋零。
树根深处传来巨大的因拖拽啃食而产生的振动声。
世界树的脉络对于东陵参这样一个现世的人类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梦幻美景,可惜,此刻已经黑了许多。
那些充斥着生命如同露珠般充满着柔和美丽的光芒般的脉络,好像被灌上了黑色的污水。
因为少年离震动的源头过近,每一次响声都刺痛着少年的耳膜。
震耳欲聋的折磨——
记忆晶片都开始躁动不安。
少年将它们紧紧拥在怀里。
然后憋了把力将身体拉了上去,静静的坐着,被黑光腐朽着……
下面会不会有另外一个出口?
这厚大的树壁给了人安全的实感。
也给了人难以逃脱的绝望。
寂静之中,耳边莫名响起了一曲悦耳之声,贴近树躯,触碰大树,才能够听到的声音。
先是平和和谐,再是雀跃欢快,最后突然响起悲调,直到变成毫无节奏的哀鸣……
生命树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将这痛苦传递给了少年一部分。
那股肉体被活生生撕断的感觉实在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剧痛,少年差点昏死过去,大脑差一点就让自己强制休眠了……
不能睡,睡了就意味着完全的未知……
少年强行抖擞自己的精神,他打算慢慢爬下去,爬到底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震动开始越来越频繁,还伴随着猛烈的撞击,稍微不抓好,就有可能掉下去粉身碎骨,如果下面没有什么软的东西……
少年不再多想,放平情绪,开始寻找向下的落脚点,开始向底部缓缓行进。
树的内壁有些凹陷,这是少年很好的落脚点,并且分布较为密集,少年看到了底部的那些盘枝错杂的脉络,似乎可以寻出一条顺风车,生命树的精妙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但是少年并没有选择顺着某条脉络走,而是以一些接近自己可以落脚的地方不断的垂直向下推进。
如果少年驻足观赏,这些脉络像是夜晚的一座繁华都城,只是灯光散发着好似淡蓝色泡影夹杂着一些异色一般的光芒。
往下深入了好一会,少年闻到了土地的气味。
他距离底部已经越来越近了!
同时,那几个刺眼的啃咬出来的缺口也在他眼前呈现出来,好似银河里的黑洞在崩毁一般。
十分突兀。
“吼……”
那些残破的缺口外传来了低沉的吼声。
带着恐惧的气息开始污染着少年的心灵。
突然,锐利的龙牙从底部咬了进来,连带着整条树根一同扯断。
那是一个带着漆黑和血红的巨牙之口。
少年落到了缺口处,望向外边。
那是一头代表着灾厄与绝望的漆黑巨龙,它的身影足矣遮蔽太阳和视野内的星空,它张开的龙翼仿佛能够刮起将生命树连根拔起的狂风,那血红的三对好似猩红宝玉一般的瞳孔弥漫着血气与杀戮之意。
它的龙角上附着着永恒的冥域之火。
它咬碎了嘴里的树根,眼里猩红的光芒更盛,发出了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锋利的爪刃,粗壮的龙尾,瘆人的尖牙,全部用在了破坏生命树这一目标上。
脉络的明暗象征着生命流动的兴衰。
如今它已经开始变得昏灰。
突然,巨爪冲破了树的缺口,将少年的身体紧紧握住,身体被巨力挤压的痛苦让少年瞬间吐出了一口鲜血和一些不明液体。
这次少年没有忍住剧痛,突然昏死了过去。
而黑龙的眼睛对其没有产生一点情感波动,而是大吼一声,迅速的将少年吞进了口中。
…………
“呜,呜……”
芬里尔此时正在一个陌生的通道里一边哭泣一边奔跑。
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少年坠下去时最后的声音。
她多想和少年一同跳下去,但是那句话语阻止了她的身体,仿佛具有魔力一般把她定住了。
她现在相当于在执行少年的那句……请求,或者是,命令?
不管是什么都好,她现在好像除了逃没有其他选择了,因为她的后路一直在崩塌。
她得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链接阿斯加德和诺伦命运三女神所浇灌的树根已经自己濒临灰败了,不是因为诸神黄昏,而是少年诸等外界因素的介入。
她需要一个方向,需要一个心的航向。
漫无目的的奔跑中,一个泛着点点星光的蓝色虚影出现在了路的前方。
使得芬里尔突然停了下来。
并且做出了一种警戒的姿态。
“你是什么人?”
“我是个头疼的引导者……嗯……我可以带你出去,带你去救他,所以,你愿意相信我吗?”
虚影朝她微笑,向她伸出手。
“真的吗……”
“当然,我不骗人,也不骗神话种,我现在很急,恨不得亲自飞过来,但是我也忙的要死……所以,我在这投射到时间并不多。决定的权利……”
“带我去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嗯……那就跟紧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