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苏九绫和夕正在处理上次事件的残留,子参的离去让刮过她们身体的风都更加寒冷了不少。
大量的灵气作为探测的原料逸散而出,蔓延一块又一块地域。
孤独总是能迅速在她们的心里化成坚冰刺冻着身体,唯有陪伴的欢笑才可以溶解,即使她们是两个人。
不过,比起夕,苏九绫显得更加遗憾,她可以说是付出最昂贵的,但是,目前看来,却并没有得到与之匹配的回报。
她的这颗痴心已经被折磨了数千年之久,但心中的那股欲望却愈演愈烈,她的身体早就急不可耐,但是却不知又在等待着什么而迟迟不肯释放,只能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释放一些可怕的念头和行为。
夕也一样,但执念并没有苏九绫那般深,她更多的还是遗憾,眷恋,她也明白,自己如若真的和苏九绫开始完全意义上的争夺,自己几乎不可能会赢,她只希望时间能让自己偿还完一切的遗憾,让他领会自己对他的一切因爱而生的东西,她就满足了,但这不代表她不会继续扭曲下去。
如果分离的情况持续的太久,或许两人都会无法摁捺自己的执念,它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灵力的扫荡持续一阵子之后慢慢缓了下来。
那群家伙做的准备可谓成百上千,消除相关的记录耗了两人不少时间和精力,以及大量的灵力。
她们也意识到,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做了如此充分的准备,他们怕是早已对这里的地利熟悉非凡,要再布置一遍十分容易,并且很有可能会再出变数。
突然,夕的魂灯开始躁动。
“怎么了?”苏九绫朝夕走去,苏九绫的脸色很憔悴,头发也一直没有再打理,披头散发的,看上去多少有些怨妇的味道。
夕也好不到哪去,她甚至连衣服都不想好好穿了,上边有几个自己撕开的口子,当然,肯定不是子参送她的那件礼服。
要把保留好的一切,在他回来的时候呈现出最美的样子,这是两人的共识。
但是,苏九绫似乎出现了一些异样,她在想,如果披头散发地去接子参,会怎么样?
自己一开始和他相遇的时候,在外边奔波太久,毛发早就已经披散起来,无序地到处乱飞,但他还是把自己抱了起来。
那一束束白发遮蔽的阴影之下显露出一个甜中带苦的微笑。
路边的野花被风吹掉了几片花瓣,其中的一片落到了苏九绫的头上,有种微微的瘙·痒感。
“有人在接近这里,像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的?”
苏九绫把头上的花瓣拿下来,吃了下去。
“我采集了一点她的魂屑,她靠近的时候魂屑就会躁动,不过感觉有敌意的只有她一个,而且来的也只有她一个。”
“我不想理她,赶紧走吧,回去拿行李箱。”
“怎么你也有?”
“嗯?什么叫也?难道你也有他的礼物?”
“是呢,挚友。”
夕对苏九绫露出了好似胜利似的微笑。
不过两个披头散发的家伙对笑起来免不得有写阴森和恐怖。
“不过我挺惊讶,你居然不打算杀了她?”
“我不想伤害子参的朋友,允许她超出容忍范围一次。但也仅此而已呢。你那个时候的杀意其实也挺明显了。”
“是吗……”
“你这个贪心的家伙,明明已经有了比较满足的一生,为什么还要跑来跟我抢呢~”
“和你一样的原因。”
“我可不会把你当成难兄难弟一样的家伙噢。”
“你知道我心里有数,所以你才不会对我动手。”
夕露出了略显卑鄙的微笑。
苏九绫看着夕的脸无奈的笑了笑。
她们在此刻停下了迈动的双脚。
到家了。
苏九绫上前打开了大门,那两个行李箱就摆在大门后面,那是他们已经摘好的“收藏品”。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人类的东西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她们在乎的是送礼者寄存在礼物上的情感和象征。
苏九绫的心脏最近都在十分不安地剧烈跳动,即使那些契约和感知被混沌所隔绝,子参灵魂的反应状况仍能奇妙在自己的身上得到体现。
两人这几天都被不安的直觉笼罩着,她们拿上行李箱开始以自己的行进方式撤离这片“故土”
她们在走之前也把子参因为情况频繁出现变故而提前准备好的辞职书寄到了柳诚言的公司去。
公司对子参管理是出奇的宽松,但信任却很足,很快便有了回信,是柳诚言亲手写的。
不过这边准备好信的人是暂时无法回信了,他也不会收到任何的信号,因为他在混沌之中。
“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嗯,至少,行踪和目的地不能被他们给侦测到。”
“所以你打算浮起来走是吗,这样的话会引起注意的。”
苏九绫笑了笑。
夕也笑了笑。
“那咱们之后就各凭本事了,挚友。”
“你的挚友,仅仅只存在于那一生的时间而已,现在的我,其实不配,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谢谢你……再见,保重……”
“那到时候你可不能怪我,毕竟把我拉进来,你也有一份功劳。”
“嗯,那是自然呢。记得保管好我的铃铛……”
“嗯,我会的,你也保重……谢谢你。”
两人最后相视一笑,分道扬镳,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该庆幸的是,人和妖,无论科技还是力量,都无法承载混沌,会被完全侵蚀。
夕和苏九绫在这段时间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到了自己一个人。
夕走了一会后,回头看了一眼。
苏九绫的身影尚未远去。
“希望,她不会犯傻……”
夕弹了弹自己的魂灯,身上附上了一层迷雾,然后,缩小,将它挂回自己的发簪上。
拿上自己的面具,戴上。
夕不想对子参以外的任何人看到自己完整的脸。
而苏九绫的全身,都包裹着幻术。
————
“大……大人”
“你还来干什么?”
苏纱华冷漠的眼光注视着眼前这个让她给自己女儿一个机会的卑微男人。
“……”
“看来你也知道这次什么都不能说了,我不会怪你的,回去吧。”
“大人,能否再……”
还没等男人跪下哀求的话语讲完,男人的头就已经先一步落了地。
“哎,真麻烦,又要清理大厅了,一个两个这么不中用,我当初成立这个组织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要不解散全吃了吧……”
苏纱华摸了摸自己那略微有些肉肉鼓起来的小腹,后者微微的起伏。
“养这群家伙太久了,现在却看不到一点作用呢……真是令人烦恼啊~”
“先挑几个没用的去干点稍微有用的事,要是干不掉……”
苏纱华踩碎了男人的头颅,脚尖抹着那湿濡的血肉在地上画圈,然后又狠狠踩了一脚。
“那也没必要再活下去了呢,被我吃还便宜你们了。来人啊~”
随着一声呼喊,门外很快就进来了三个下人。
“大人,请吩咐。”
“把这个垃圾扔出去,通知一下他的女儿,让她到我这来。那个垃圾,你们暂时藏起来吧,不用扔到外面去了。”
“是,大人。”
三个下人动作很利索,没有一丝迟疑。
“还是这种使唤的舒服,最近越来越渴了……得去补充一下“能量”了呢。这群人也不算完全没有用,至少查到了一个地址,就去哪里找一下新的补充物吧,哼哼~”
苏纱华像一个拿到了奖励礼物的小孩子一样迈着跳跃的步伐离开了大厅。
而在大厅的暗处,修码看着这只黑狐远去的背影。
“被抛弃的执念总能和古怪的东西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呢……希望你发挥出你的作用。”
有人脑子里只有一种东西,人们称之为纯粹,但他所为了那件东西所作出的种种结果,却被人们怀疑其居心叵测。
绝对的纯粹,是不存在的,但心的纯粹,却可以。
当然,修码他自己也一样,纯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不含褒贬的形容词,但人们都希望它是个褒义词。
祂觉得可笑。
修码离开了这里,他最近似乎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秩序侧似乎比起以前对于无序混沌的抵抗力似乎强了不少。
而混沌那无序的性质似乎也开始浑浊起来。
这其中似乎有一种更加久远的远古法则在影响着当下的一切,至少在他所管制和创造的世界里是这样。
至于神域那边……时间是越来越紧了,祂得调整一下这里的时间流动。
修码从那阴暗的厅堂中出来站在高空之上,看着这里一片祥和的模样。
不过是个先来后到而已,最坚硬的神域沦陷了,这里这些小地方毁灭其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实验还得继续,力量也得获取。
匆忙的一天又一天。
————
人人都希望在这静默之中撕开一道通向自我的口子,但这一切不过是重新驶回自己的起点。
有些东西从来就没有改变过,有些东西去追寻也似乎没有意义。
即使如此,你还是在哪无形的枷锁之下迈动你那破败不堪的双腿走向弥漫着黑暗且不知名的未来。
是吗?
一个声音,如此询问着灰白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