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杀了我，但你无法挫败诺德人的意志！帝国的懦弱无法征服我们！我们是天际的子民！你们这些梭莫的走狗尽管去畏惧吧、胆怯吧！天际一定会迎来解放，诺德人会得到他们信仰的自由！”
………………
又做梦了……
不，这该说是，幻觉吗？
那个被我杀掉的男人，他的嘶吼……
我斩下他的头颅，他的鲜血溅到我的脸上，溅到我的灵魂上。他的巨斧没有折断我的长剑，但他的意志掰弯了我的屠刀……
我害怕了……害怕这场战争，怕这只是虚无，怕这是无意义的纷争……
我因为迷茫而放下了长剑，脱去了盔甲。我是在逃避吗？或许是吧。但是就这么决定逃避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一条与巨龙搏斗的道路。
就像事实发生的那样，我遭遇了巨龙——那种传说中的生物的袭击，为了最原始的本能——求生——我再次拿起了剑。这是什么暗示吗？我还没有答案。
我安葬了那个车夫，这个布莱顿人，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样的死亡，就像这片天地一样寒冷。
天际，他埋葬了多少人。战士、法师、窃贼、强盗，从至高王到奴隶，每一个人的死亡，天际省都只是一样的给予寒霜和最后的安眠。或许在死亡这件事上，是这世界唯一的公平吧。
我的大脑不知道还能供我胡思乱想多久。失去了同行者，我只能拾起最后的包裹，独自一人踏在这冰冷的土地上。冽骨的寒风呼啸而过，一路的枯木没有一片叶子回应的热情，只是沉默地听着独奏的风声。寒冷慢慢损耗着我的体力，如同剥竹笋一般，我的身体越来越脆弱。
眼中的世界已经被笔刷厚涂上了一层层浓雾一样的油彩，我仿佛又看见那个被我斩下头颅的诺德人，风暴斗篷的叛军，他好像又一次挥起了巨斧。他要来向我复仇了吗？为了他的信仰与荣耀？难道我要倒在这里了吗？没有葬身在巨龙之口，天际却要取我性命吗……
寒霜啊，呃啊——
我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这片寂寥的雪原上。
……过了不知多久。
“穆月尔，我觉得……我们还是放弃的好……”
“少废话！我雌狮穆月尔竟然被一个破铜烂铁吓得连武器都丢了，这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该死的矮人百夫长，今天说什么我也要讨回这口气！”
女人聒人的吵闹将我唤醒，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山洞，一同在洞中的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女人身穿一身钢板甲，大大咧咧的。那男人倒是只穿着一身布衣，像个寻常百姓，有些拘束。
是被他们救了吗？不过这副样子可有些尴尬，我的手脚都被绳索绑住，动弹不得。最好不要是杀人越货的强盗，这种结局还不如冻死在荒野……
“呦！醒了啊？俊俏的小哥？”那女人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
“你，你好？”我试着打了声招呼。
“唔，醒得挺快的嘛，还以为，你永远也醒不来了呢。”那女人突语气一转，一把匕首已经架到了我的脖子上。“是吧？帝国的探子？”
“欸……”这种姿态真是叫人难受。
“你倒在雪原里，你身上的包裹里装的都是帝国军官的甲胄，还有这个，”她拔起插在一边的长剑，“帝国军用的长剑。嗯……虽然还是把你带了回来，但是，你最好赶快编一个让我不杀你的理由。钱，还是卖情报？”
麻烦。
提到了钱，看样子应该不是风暴斗篷方面的士兵，大概是强盗或是手段不大光彩的佣兵。
“真遗憾，应该并没有人能够拿钱赎我，至于情报，我恐怕也提供不了……”
“那你是找死了？”我自己的佩剑与我的脖子更亲近了一些。
“我是退役的帝国军人，只是来裂谷城暂时歇歇脚。但是，在途中遭遇了变故。”
“哦？”
“我，被一头黑色的巨龙袭击了。”
“嗯？啊哈哈哈哈哈！”那女人停顿了一下，接着便是放肆的大笑，“你在说什么笑话？！被巨龙袭击？你以为你活在哪个世纪？”
笑得够了，她上前一步，抓住我胸口的衣服，“你以为我是那么好耍的吗？”
“穆月尔！”一边的男人制止了她，“我们之前在路上发现的那些……”
“嗯？”
“那些巨大的爪印和烧焦的树木。可能他没有说谎。”
“巨龙……这个时代怎么会有巨龙？”女人放下了剑，但还是生疑地看着我。
“请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男人问我。
“我乘着一驾马车准备去裂谷城，途中突然被一头巨龙袭击了。那种生物我从未见过，不过，那确实是传说中的巨龙。它杀死了载着我的车夫，吞掉了拉车的马……”我试着去描述我的遭遇。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从巨龙口中存活下来的？”
“我，我与那巨龙搏击，它的力量强大无比，但是它吞下那匹马之后就飞走了。”
“哈？你不会是想说是你打跑了巨龙吧？”
“不，它真的很强壮，无疑是我见过的最有力的生物。我也是侥幸才活下来。”
“呵，真是越说越怪。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唉，你想让我怎么证明呢？那个车夫已经死了。”
女人盯着我，沉默了一会，“喂，艾灵。给他松绑。”
“穆月尔？”
“哦，看样子你是相信了。谢谢。”
“不，我是给你机会证明自己。”
穆月尔转身走了三步，又转回来面向我。叫做艾灵的男人解开了我身上的绳索。
“唰唰”两声，穆月尔随意地挥动手中的长剑，又将剑尖指向我的脸，“我是裂谷城的雌狮穆月尔。打赢我，我就相信的的话。一个弱鸡也不可能在巨龙口中活下来，你说呢？当然，你还有一种选择，逃走。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能比从巨龙口中逃走更简单。”
唔，看来不能轻易地解决了。
“好吧，就用诺德人的传统决斗来说话吧。”我攥紧拳头，摆好架势。
“好，那么，就以长剑落地作为开始。”
穆月尔右脚蹬地，压低重心。右手手腕一甩，长剑脱手而出。旋转，上升，旋转，上升，旋转，最高点，旋转，下降，旋转，下降，旋转，下降，来了！
长剑落地，一声脆响。瞬间，穆月尔腰身一转，原先收缩的身体大幅舒展，右腿甩出，迅猛的攻击！
我滑步后撤，抬起双手，用手臂格挡，沉重的踢击砸出一声闷响。
“有意思。”穆月尔顺着反弹的力量迅速收回右腿，落于后方，身体侧面向我，双臂收紧，随后整个身体向我投射过来。“喝！”，是以肩膀与大臂面构成的撞击！
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击，这下子很不好受。虽然是个女人，但穆月尔的攻击十分强势，力道有些恐怖。一直挨打下去可就麻烦了，再放水我就自身难保了。穆月尔双腿交错，化解反冲，稳住身体。我提左膝上顶反击，被她左拳落锤砸下。落下左腿借力蹬地，右拳打出一记摆拳，她低头躲掉。我的右手划过半周稳住，正好护住头部，然后瞬间突进，再补一次肘击。穆月尔没有躲开，左肩部受击，有些踉跄。我的左拳还架在腰间，又打出一发低位直拳。
穆月尔有些手足无措，勉强与我对拳化解掉攻击。她大退几步，拉开距离。“混蛋，有两下子。”
拉开距离是为了防御并调整状态，以做下一轮攻击的准备。要来了！
依旧是踢击，不过是整个身体旋转打出的回旋踢。这一下力量太大了，不能硬接，只能躲闪。我急忙后退，穆月尔的脚甩过，周围的空气都被拽动了。我刚要稳住，迎面而来的却是又一记踢击，二连回旋踢！
糟了！
我们都身在山洞中，但穆月尔是在洞口，我却在里，她可以后退，我却已经没有退路了。
该死，这一下要挨上了。我抬起双臂，重重的踢击砸上，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颤抖，喉咙间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
穆月尔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又马上打出直拳。
似乎有种愤怒的战意勾动着我的灵魂，热血在胸腔中翻涌，视野甚至有些血红。我张开手掌，一把握住穆月尔的冲拳，一声雄厚的、诡异到我自己都感到莫名的吼声自我的喉咙间发出。
“咕吼——”
空间似乎荡起了一层层涟漪，穆月尔的攻击停止了，惊讶的呆在原地。那个叫艾灵的男人有些害怕地拔出匕首，侍在一旁。
“那是诺德人的战吼吗？不过好像你的吼声里有些特别的东西。”穆月尔放下手，放松下来。
我似乎度过考验了，揉揉手腕，放松着肌肉。
“嗯，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是就打到这样吧。能让我雌狮穆月尔这样认真对付，我认可你的实力了。”穆月尔摇摇头，走过去捡起来地上的帝国长剑，丢给了我。“不过，还真是难以置信啊。巨龙，这个时代居然有巨龙。难道冬堡的那些法师已经搞出能召唤巨龙的魔法了吗？”
“不，不会吧……”艾灵的声音有些颤抖，“要，要是那样，流言早就传遍天际了。”
“嗯……也是。那巨龙到底从哪儿来的？唉，算了，不想了。”穆月尔迅速放弃了思考，转过身来，向我伸出手，“正式介绍一下吧，我是雌狮穆月尔，裂谷城的冒险者和战士。旁边那家伙是艾灵，算是我的跟班。”
我也伸出手与她握手。
“你好，我是伊斯米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