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话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儿
玛蒙睡了一小会儿，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可爱脸庞的放大特写。
两个人相互瞪眼。
这个趴在床边的小女孩儿显然没有预料到玛蒙会突然醒，一时间睁大眼睛呆在那里。
玛蒙也蒙住了。
怎么睡一觉身边会多了一只小萝莉咩！？
唔哇——！
反应回来的小女孩儿像一只收到惊吓的小动物，咻的一下蹦起来，双手疯狂的摇摆着也不知道要说个什么意思。
房间里飘荡着浓郁的香味，暂时无视了小女孩儿的惊慌失措，玛蒙寻找味道的来源。
在不远处摆放着盛着食物的餐盘。
“……是特意给我送吃的吗？”
“……”
女孩儿将捂住小嘴巴的手放下来局促不安地点了点头。
心中一暖，玛蒙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并对小女孩儿说。
“谢谢你。”
“唔——”
小女孩儿因为玛蒙的笑容俊俏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
“啊呀，是个害羞的孩子呢。”
阿尔缇娜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扯着裙子的女孩儿。
“要不要把这个女孩儿变成信徒呢。”
“绝对不可以。”
玛蒙马上决断道，脸上是严肃的表情。
“知道了知道了，妾身不会做啦。”
唔——
只是玛蒙突然绷紧的脸吓到了小女孩儿，有点不知所措的慌乱。
“那，那个……”
“呃，啊！抱歉，并不是在说你。”
不过女孩儿似乎还是有些畏惧，玛蒙无奈，只好温柔地说道。
“能帮我把食物递过一下吗，我有点饿了。”
小女孩儿像是得到了至高命令般，马上就挺直了腰杆，然后控制着轮椅微微退后，将食物送到玛蒙面前。
轮椅……
是脚受伤了吗……
虽然很在意，但玛蒙并没有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揭开别人伤疤的兴趣，所以没有出声来问。
眼前放好了一碗粥。
玛蒙因为受伤的缘故不能吃太辣或者其他过于油腻的食物。
喝着粥，玛蒙依然能够察觉到小女孩儿目不转睛的视线。
吃完粥，餐具被小女孩抬走了。
“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诶！？安，安娜。”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这个害羞的女孩儿又出现了慌乱的表情，那样子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不必那么害怕也可以……”
玛蒙张了张嘴，自己就这么可怕吗。
少年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毕竟他一直以来是自认有点小帅的类型呢。
“对对不起，不对，谢，非常谢谢您。”
“……我完全没搞清楚你干嘛道歉又道谢的。”
“呃，那个，那个，我这次是来谢谢玛蒙大人对我哥哥的帮助。”
“……哥哥……”
玛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我有帮助过谁吗？
对了，霍克！？
“你是霍克的妹妹？！”
记得霍克确实有一个妹妹啊，自从大叔走了之后，听说两人一直相依为命。
玛蒙上上下下打量起这个女孩儿，嗯，眼神上确实和大叔很像。
在小女孩儿有点羞怯的点了点脑袋之后，玛蒙终于确定了，这个是霍克的妹妹。
心中激动的同时，还有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玛蒙得知在大叔的死讯被确认之后，这两个孩子过得并不如意。
“非常抱歉！”
“诶！？”
看着自己家的恩人竟然低下头对自己道歉，安娜犯傻的同时更加的慌张无措了。
“玛玛蒙大人，您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啊。”
“因为没能把你父亲带回来。”
看着低着头陷入自责而痛苦的少年，安娜心也不争气的抽动了一下。l
看着玛蒙的样子，想到已经离开人世之前总会对自己咧开笑的父亲，安娜也想哭了。
安娜确实恨过，为什么爸爸不能回来啊，明明说好了下次回来一定带礼物的，为什么什么也没说就消失掉啊。
因为这样，她才会和哥哥被一群混蛋赶出来，连家都没有了。
因为这样，自己还生了一场大病，哥哥为了找到钱冒了不少危险，有几个晚上甚至是浑身是血迹的回来……
没错，爸爸走了之后，这个家彻底奔溃了，最重要的人走了，年幼的兄妹俩只能自己寻求生活的道路。
吃了很多苦……
被骗了很多很多次……
遭受过不少冷艳和嘲笑……
但是——
这和眼前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有错！
“玛蒙大人一点错的没有！”
绝对没有任何错！
他才不是害得爸爸再也会不来的凶手！
安娜在胸口握拳，鼓足了勇气，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
“玛蒙大人是我们的恩人。”
“如果不是玛蒙大人帮忙的话，我和霍克哥哥或许现在已经流落街头了。”
“所以……一直都很感谢玛蒙大人。”
……
“……这种感觉真是微妙呢，阿尔缇娜，明明我最后什么也没能够保护。”
对于安娜发自内心的真诚，玛蒙只能牵强的苦笑了。
“那只是你单方面的认为而已，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玛蒙捏紧了拳头。
“如果我当时足够强的话……”
“很遗憾的是……这个世界可是很残酷很现实的，并没有如果这种选项。”
说到底人类这种生物，不管是何时都会被过去的遗憾阻碍住脚步啊。
“……说的也是呢。”
“那，那个……”
小女孩儿犹犹豫豫的发出声音，玛蒙带着不解抬起头注视着她。
安娜被玛蒙这么一看，害羞的性格又一次让她红了脸颊，看起来受惊的样子非常可爱。
“噗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先把餐盘送出去收拾了。”
闻言玛蒙愣了，不远处的桌上还留着餐盘，那是他刚用过的。
“这个，你要自己拿去洗吗？”
玛蒙不由得很奇怪也是正常的，因为安娜现在坐着轮椅。
虽然不知道在这个年幼的小女孩儿身上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已这个样子还要承担洗碗盘的杂物实在有点不方便了。
安娜露出纯真的笑容，从小聪明伶俐的她马上就看出了玛蒙眸子里映射出来的某些东西，心里涌现出暖意。
果然……
这个人，真的真的很善良……
“请不必担心，虽然确实有些不方便，但是我已经学会掌握好能自己一个人洗碗了。”
“并不是指这个意思……”
“玛蒙大人真是个善良的人呢。”
打断了玛蒙未说完的话，安娜如此说道，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这个是我自己的决定，因为总是依靠哥哥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所以至少，哪怕只是洗澡，我也想要帮助哥哥，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话都说到这里了，玛蒙只能沉默以对。
虽说很赞赏安娜的信念，但是更多的确实揪心的心疼。
安娜的年纪，原本是该享受浓浓的父爱，享受童年无拘无束快乐的年纪，只是突然的事件，将一个女孩儿的天真未来彻底抹杀了……
在玛蒙沉默期间，安娜将餐盘装好放到双腿上，悄悄控制着轮椅离开了安洁莉特的房间。
“果然……我是不是应该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他们呢。”
最终玛蒙打破了沉默这般说道。
“嘛，也不是帮不了，如果想的话，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做到的。”
“是……这样……吗！”
“那个叫霍克的少年，其实拥有魔力的资质，只是出身环境的限制一直没有挖掘出来罢了。”
听到阿尔缇娜的话，玛蒙眼睛一亮。
“阿尔缇娜，你能帮助霍克吗，挖掘出魔法的力量。”
“……如果你想的话，并不是不可能。”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后，玛蒙立即握紧了拳头，随即他想到了安娜。
“那安娜呢？她有魔法的资质吗！”
这有很大的可能性，大叔是冒险者，儿子也拥有魔法的才能，那么女儿为什么不可以拥有这种潜质呢。
然而阿尔缇娜却摇头道。
“那孩子的话，并没有这种资质，很遗憾，她或许会作为普通人度过一生。”
“怎么会！？”
“很遗憾，确实没有。”
玛蒙知道，魔女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她的探测不会出错，只是他实在不愿意相信罢了。
“安娜的双腿——”
没敢向安娜询问，只是不愿意让女孩儿想死伤心事，现在向魔女问及，希望得出一个答案来。
然而这种答案往往会很残酷——
“废了。”
冷酷到不近人情的声音，是死神对女孩儿未来作为身体健全的人生活下去的愿望的死亡审判。
“她的双腿已经彻底完了，没有恢复的可能性，不要抱着无味的妄想。”
深知玛蒙抱有期望，同时也深知希望越大绝望越大的道理，所以阿尔缇娜不近人情的说出了真相。
为了斩断玛蒙根本不会实现的妄想。
接着她的下一句话在玛蒙耳朵里简直就是正在爆炸的TNT炸弹。
“恐怕那孩子，其实很清楚自己双腿的事。”
玛蒙整个人像是中了石化魔法般，僵直在那里。
知道，但却还露出那种灿烂的笑容吗……
到底是什么才让女孩儿在失去行走能力的打击之下依然保留了最纯真的笑容的？
玛蒙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和安娜相比简直弱爆了。
如果自己在一朝得知失去了行走的力量的时候，或许会瞬间崩溃吧。
玛蒙不得不承认，自己远没有女孩那样的坚强，这是玛蒙所需要，所羡慕的宝物。
“阿尔缇娜，我想帮助霍克，我想挖掘他的力量。”
只要有力量了的话，安娜就能被保护了，保护那个女孩不变的笑颜。
“嗯，妾身会教你。”
这次没有再卖关子，魔女传授玛蒙新的知识，或许这是见识到了玛蒙觉悟的缘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