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的确,那堵墙看起来比之前的材料的质量是要好一些,严丝合缝的外壳冷冷地反射着白光,厚度看起来也增加了不少。
嗯……的确是比之前硬了不少呢。
苏扶轻轻吸了一口气,召唤出了替身,在感觉手掌心已经彻底发力了之后,他迅速地吐气,瞬间将拳头轰击在墙壁上。
“轰!”
一股平衡到无懈可击的阻力忽然从他拳部与墙面接触的位置传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墙面一瞬间变软了,变成了好像是密密匝匝的由无数的网打在一起而成的凝固体,让他的力量一点点拔丝抽茧般拨开。
梅尔在旁边抱着胸,一脸得意地看着苏扶面对这堵墙挥出拳头,这可是她的得意之作,得到了老总的高度评价的高承伤的墙壁。
而且不止是物理伤害,哪怕是源石技艺,这堵墙也有一定的承伤能力。
梅尔看见苏扶一拳砸到墙上之后无果而终,笑着正准备伸出手阻拦苏扶。
但是来不及看见梅尔得意的笑容,苏扶又深吸一口气,扭身曲膝,狠狠地将含着的空气吐出,将手如同流星锤一般蛮横地砸陷了进去。
这次那堵墙就没那么好运了。
如同有什么东西被一瞬间压垮了一般,第一颗节点的崩溃随之而来的就是雪崩似的垮塌,响亮的“轰隆”一声,整个墙面都被砸得支离破碎。
碎石和其中混杂的不知道什么样的物体随着墙体的破碎囫囵在地上,向着四面八方滚动着,整堵墙就仿佛是被敲碎的雕像那般,完全地解体了。
梅尔伸出的手僵直在了半空之中,她的脸色一下子呆滞了。
苏扶平复气息,回过头,眼前正好是梅尔像是凝固了一般的脸色,苏扶疑惑地歪着头,梅尔也僵硬地缓慢地将自己的头的幅度与苏扶平齐。
紧接着,他的耳边响起了那独属于少女的带了点委屈的尖叫声。
“芙芙一号!”
苏扶的大脑一时之间卡了一下,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到底是叫的什么。
真是——梅尔又随便给她的造物取名字了……
不,等等,取名字?
苏扶的心猛然一抽,他大概已经预料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了,不,这少女的尖叫,和她为造物取的那个亲切的名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甚至不需要去预料。
要不要这么随便就给这些东西起名字啊,苏扶苦涩地笑了一下。
他把心一横,闭上眼睛,等待他在前面的命运。
随后,应时地,在梅尔的嘴和牙齿嵌入他的肩膀上的时候,拼命地尖叫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男生这样叫丢不丢人啊。”
医生一脸黑线地看着梅尔和苏扶两人的对话。
“不,换个人被你这样咬住一定会叫的比我还要大声。”
苏扶一边咧着嘴,一边往肩膀上缠着绷带,碰上梅尔咬伤的部位时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咬合力也太强了一点,没见过这样的。
上次也是,虽然也有他自己受训之后受伤了的原因,但是被一口咬进医务室再起不能绝对算是他个人在莱茵生命的第一黑历史,也是唯一的黑历史。
“不过……这次有收集好数据吗?”
苏扶疑惑地看着梅尔。
这就是他去鲁特拉工作室的目的了,让梅尔收集墙壁破碎的数据,方便她在各种方面加强,做出质量更高的成品,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加班费。
要知道,现在他还处于试用期,还有差不多一个多月他才能收到正式的工钱,虽然试用期也有工资,然而试用期的工资在莱茵生命四周这种高繁华度地区根本禁不起花。
加上梅尔的加班费才差不多好过了一些。
“那个就是成品了啊。”
梅尔满脸颓丧地说,她提到这件事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要掐死苏扶似的。
“成品?”
不是,那堵墙的质量还是不高啊。
“又没有必要防像你和塞雷娅的人的拳头,拜托,那个就是成品!”
梅尔一脸幽怨地抬头。
“哦哦,抱歉。”
苏扶揉着后脑勺,有些尴尬……
“我不是介绍了吗,成果,成果哎。”
“习惯了,嘛,工作流程做熟练了,下意识就想捶碎。”
讲到这里,梅尔的脸上那种幽怨的表情也缩了回去,露出了另外一种若有所思的形态。
“苏扶,你最近是不是一直有些走神,我感觉你像是一整天都在想事情,说起来昨天也是,你好像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
“昨天?昨天我有在认真听好吗。”
苏扶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
“不是不是。”
梅尔挥着手,“你忘了你昨天走路的时候差点踩到咪波了?”
听到梅尔的话,苏扶又自然地咬住了左手的食指,半信半疑道。
“是这样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唔,很有可能是伊芙利特的事情,但他并不想和梅尔提起这件事,她本身和这件事并不相关,倒不如说他的想法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这应该算是说老板的坏话……
“很可能是因为伊芙利特总是不乖乖接受治疗吧。”
苏扶只是这样若有所思地笑着说道。
“嗯?”
“你和伊芙利特关系很好?”
梅尔疑惑地偏着头。
“啧。”
看着苏扶那副咂舌的表情,梅尔不禁捂住嘴笑了。
“别,只是没想到你这种看起来像是不管闲事的人,会和伊芙利特关系那么好。”
梅尔揉了揉脸。
“唔,开玩笑的,话说你还准不准备和我合作下一个项目。”
“算了吧。”
苏扶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话,他恐怕很难在匀出来什么时间了。
“赫默的那个工程快要开始了对吧。”
梅尔没有多说什么话,或者说讲完这句话之后她就沉默了,把双手撑在床板上,两条腿摆动着,见到梅尔这幅好像是一个人做完了什么事之后出神地看风景的姿态,旁边站着的医生不禁咧了咧嘴。
“喂,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好不好。”
“抱歉抱歉。”
苏扶装作打哈欠的样子看向医生,这两个月他来医务室的次数也不少了,都快跟这位时不时就要和别人抱怨的御姐医生彻底混熟了——啊不,已经混熟了才对。
“那个,医生啊,你知道伊芙利特吗?”
“抱歉,我不知道伊芙利特是谁,行吧行吧。”
医生一脸嫌弃麻烦的样子抱着怀里的写字板。
“我走开好了。”
“喂喂,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啧。
那个医生到底脑回路怎么长的,苏扶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明白,反正医生现在是走了对吧,那么谁来帮他把绷带绑好呢。
苏扶用嘴咬住绷带,自己给绷带打了个结,扎的有些紧,他又把结松开了一点,然后又系不上去了。
梅尔看着他叼着绷带的样子,一会儿系上又扯开一会又系不上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行了行了,我来帮你吧,让你看看我的手法。”
嗯。
苏扶把手臂递了过去。
这次梅尔倒是三下五除二绑好了绷带,而且感觉上也挺舒服的,没什么问题,倒不如说,不愧是工程科的么。
“要来一杯咖啡吗?”
绑完之后,梅尔笑着拍了拍苏扶的肩膀。
“那边有自动贩卖机哦。”
“小心点吧,别真的猝死了。”
苏扶有些好笑道。
“你给我睡觉去吧,还喝什么咖啡。”
“那……晚安?”
“晚安。”
梅尔耸耸肩,转身离开,根据她离开时的方向来看,她是真的在向着休息室的地方走,而并非是咖啡售卖机,但是至少,在苏扶目视她彻底走入门内之后,苏扶松了一口气,躺在了床上。
在这张他这两个月还经常躺的床的上面,一些消毒水和咖啡的味道还在淡淡的徘徊着,像是一撮尚未完全消灭的亡灵。
咖啡的味道绝对是梅尔那家伙,她这几天身上的咖啡因浓的都可以直接榨出来了,而消毒水的味道呢?
苏扶想了半天,就只想到了医生。
想到了之后,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对着门口叫道。
“医生!”
没有任何回应,医生已经走了。
苏扶眯起眼睛,看向医务室旁边的窗子间罗列出来的医疗物品,还有照射在上面的,已经有些泛黄了的阳光,黄昏已经来了。
总是这么不经意的。
而马上,他也要正式参与到第一次的大型研究之中了,虽然只是安保,但肯定也会颇豪心神……赫默,伊芙利特,这两个名字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
甚至印象就像是河流一般汹涌起来,让他有些不安。
苏扶起身,剁了几下脚之后向着病房走去。
“唔,伊芙利特的病房是在……”
哦,找到了。
苏扶敲门进入病房,房内赫默正在床的一边忙碌着,用显微镜看着什么东西,而另一边,床上的伊芙利特已然熟睡,小巧的鼻翼一张一合,一副天塌下来也醒不了的样子。
“她睡了?”
“睡了。”
赫默连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唔,她大概什么时候醒。”
“这一觉估计要睡到明天。”
好吧,听到赫默这般简短的回答之后,苏扶耸了耸肩,这算是赫默独有的,让人感觉到不要打扰她的话术吗?
现在大概也不需要他来讲故事了,怎么说,大概那孩子会在那里睡的很安心吧。
苏扶不知怎的,心情复杂地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莱茵生命的大门。
现在是时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