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很刺鼻,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我已经习惯了,护士小姐对待我很温柔,但唯独我这点一直适应不了,我只要微微低下头就能看到胳膊上的淤青,而护士小姐度目光像是在‘怜悯’,这目光很刺眼……”
身体上上下下都缠着绷带的少女端着手中的语文高二教材想着有的没的,尽力把自己心里能想到的能用到的修辞手法都加到自己的句子里。她望着窗外,上天降下白色的精灵跳着圆舞曲来到人们的身边,她不知别人有如何感想,但心中欢喜已洋溢在她脸上,只因重回十二月,那是她的幸运,因冰凉的雪落在伤口上,很“温暖”……
“低温的小冰晶遇到高温的人体会达到熔点,吸热熔化成小液滴,所以会很凉快,至于温暖的话,应该指的是温暖人心吧。”坐在少女身边的是一名有着和煦笑容的男人,他身材高大,胸怀宽广,有着雕塑般的脸庞,看起来有种英俊但又与人为善的感觉,一头金发以及他欧美风的五官很明显指出他外国人的身份,经医生介绍,少女知道他的名字,白克罗姆先生。
“白克罗姆先生,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您的名字里没有姓氏呢?”少女似乎忘记了刚才自己明明没出声,去能听到这位先生认真解释这件事,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看来你终于开始过问起我的事情了吗?其实对于我来说,‘白’就是我的姓氏,我的全名应该是‘克罗姆·怀特’,而‘怀特’其实是‘White’音译过来的,‘White’又是‘白色’的意思,所以我当初学中文时就把‘白’放在前面了,正巧中国不是也有‘白’这个姓氏吗?我看你们中国小说里这个姓氏极为常见。”白克罗姆又开始了大段的解释,少女安静的听着,她很早就发现了这位白克罗姆先生有大段解释的习惯,偏偏这个人似乎平时话不多。
“那么,白克罗姆先生,我的哥哥去哪里了呢?”少女又一次问话了。
“嗯,我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但我跟你说一绝话你就懂了,‘一切的归宿是安宁’,至于是‘寂静’那种安宁还是‘煎熬’那种安宁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事实上,我连带他走的是天使和恶魔哪位都不清楚,也有可能是Level.0的黑影也有可能,但它应该不会带他走,而是留下他,仪式还没有完成呢。”白克罗姆一丝不苟的回答道。旁边的护士小姐姐都惊了,这两位真是天生一对啊,一个思维跳脱,另一个还能跟上。
少女在听到Level.0时歪了歪头想了想,并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但却反常的没有问这方面的问题,少女继续问道:“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好转呢?”
白克罗姆这次则是没有回答,对少女竖起食指作出“嘘”的手势,少女也不再问,两人之间的沉默维持了不到五秒钟,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名看起来有些秃顶的医生走了进来,跟白克罗姆打起招呼。
“嗨,小白。”
“嗨,你好,上午好,萨瓦迪卡,good morning,小秃,我指特伍。”
“……看来我打扰你们俩了。”白克罗姆看到他脸黑了。
“你学过川剧吗?”两人没出声,躺在床上的少女则是憋的很难受,如老鼠叫声的可爱声音偷偷从嘴角跑出来。
“小姑娘开心真是太好了,倒是你这家伙,这笔账咱们到时算。”
进来的谢顶中年人深吸口气,“其他的不说了,白先生,我来向你解释下小姑娘的情况,”同时他眼角余光瞥向他的病人,“咱们俩出去说?”
“别了吧,”白克罗姆摇摇头,“我只是用钱给她看病的人,我连她的监护人都不算,真正要了解情况的应该是她。”
“好吧,那我说了,胳膊上有大片的淤青,肩膀上和腿上有玻璃的划痕,这些都是小伤,再加上姑娘没有疤痕体质,很容易恢复,且恢复后也不会留下痕迹,重点是脑部的损伤,虽然面部没有问题,没有毁容的风险,但是小姑娘似乎有些脑震荡,不,应该是心理问题?现在的状态是,啊,怎么说呢,不能说是傻子,有些半梦半醒的吧。”
“这不是问题,我好歹算是个心理医生。”白克罗姆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少女一眼,“我觉得她的情况不算严重。”
少女抬起头,抿着嘴对白克罗姆笑了笑,虽然她现在脸上缠着绷带,与白克罗姆的方向偏了15度角,但白克罗姆还是能看到她的侧脸。所以少女上面那一大段话其实都是她按照教材和几本长篇小说的内容魔改出来的。
白克罗姆放心了,在得知少女明天就可以解绷带下地行走之后就更放心了,继续端起语文教材给少女念了起来。
少女则还是保持着沉默,但却微笑着,一副享受的样子。
“对了,先生,你会把我送回去吗?”少女开口了。语气没有变化。
“正常来讲我会把你送回去的,但回去已经没有人了,我不是你的监护人,自然也无法决定你的去留,现在也并没有人来找你认亲之类的,虽然你还没到十八岁,但十六应该也离十八不远了,你有权自己决定你的生活。”
“那你不能领养我吗,就像领养孤儿院的孩子一样,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我有想过,但你已经过了十四岁,看领养法上说,只能领养十四岁以下的?我也没搞懂。”
少女似乎有些失望,叹了口气。
“但没关系,虽然我不能领养你,但我可以资助你,包括这次治疗也是,都是我对你的资助,我希望你可以努力学习,到时候继承我的诊所之类的。反正我打算把你当作继承人培养,你意下如何。”
少女脸上再次洋溢起笑容,“我很乐意!”尽管白克罗姆还是觉得她的视线偏了一点,但这都无伤大雅。
“您能再给我起一个名字吗?”少女问道。
“为什么,好吧,我是个心理医生来着,保留原来的姓氏吗?”
“我想用‘白’字。”
“那么‘白花花’怎么样,‘白胖胖’呢,‘白树’,‘白猫猫’,‘白喵毛’,‘白毛喵’?‘白喵喵’也行啊……”
少女沉默了,医生似乎很喜欢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