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酒？”
“有什么推荐吗？”
“蓝色漩涡和霓虹深渊。”
我看着眼前这名有着一头优雅金发和欧美英俊面孔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就漩涡吧。”
自然可以。
没有出声，我静静地拿起调酒杯，按照自己脑中熟悉的顺序把酒依次加入，来回摇动过后，随口问道：
“冷静？”
“嗯。”男人点点头。
我随手将桌下的冰刀拿起，将冰刀由右手换到左手，而右手则快速的带好手套，按照已经熟悉的不得了的步伐，向前迈步，紧接着脚跟着地，用高跟鞋的跟固定自己的位置，以跟为中心转动身体，弯下腰，戴好手套的手探出，将已经安置好的臻冰拿起，最后回过身，而这一刻仅仅是在一瞬间而已。
我趁机瞄了一眼那张我还没细细看过的脸，将它紧紧记在脑子里，随后右手高举眼与冰与昏暗的吊灯形成一条直线，我细细的打量着冰，冰刀则按记忆中演练过无数次那样飞快地敲打在臻冰上，有规律地，一次又一次，直到手中的冰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我随手将冰抛出，落在酒杯里，杯中剔透的酒液，却只是微微晃动，就连高脚杯也没有挪动分毫。我顺势将杯推出。
高脚杯在柜台上划出了一段距离，男人则没有任何动作，下部被机械打磨的光滑平整的杯子还在柜台上滑行，我默默的闭上眼，将刚才看到的男人的脸与记忆中的他叠合在一起。
男人在这时伸手了，他好像就在拿已经在那里放了很久的东西似的，没有一丝偏差，准确无误的将杯子拿起，连看都没看一眼，抿了一口。
“真是华丽啊。”
我在注意到男人的脸与记忆中的差别后，听到这句话不禁有些失神，我竟想不出来男人到底指的是什么。
男人轻笑了一下，又抿了一口酒。
我安下神来，控制住心中莫名其妙升起的担忧。
“最近在听什么？”男人开口了。
“你送的古典乐。”我没睁开眼，没去看男人眼窝下的昏黑。
男人的脸如有阴霾笼罩，我也微微低下头。
男人笑了，我没有跟着笑，这样的氛围持续了一会儿。
“我杀人了。”男人如是说道。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还在听。
“我做错了吗？”
“我不知道。”
“那致幻剂呢？还有吗？”
“我不会给你的。”
“……”男人沉默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我问他。
“红光和紫光构成的世界，不，红光和紫光充斥的世界，两个色光中的极端，我……”
我知道，他迷茫了。
他口中说的致幻剂还插在我的腰间，我明明随手就能把它递给男人，但我犹豫了，在金钱面前犹豫了，我转头睁开眼，看着与这里截然相反的，隔壁的舞厅中群魔乱舞的人们。
我可以将致幻剂给眼前的男人，以换取大量的金钱，但我会一直这样下去，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有第三次就会有第无数次。我已经有了第一次，但我不忍心做到第二次。我知道，我迷茫了。
同时我也明白了——
“你没有迷茫，你只是在困惑。”我听着我的声音，竟觉得里面似乎夹杂着一丝哭腔。
男人抬起头，惊讶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的目光与他相交了。
我急忙闭上了眼，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情绪，在这没有目标没有奉献的世界里，我似乎只得这么做。
男人将手伸进怀里，拿出手帕，放在桌上，推给我。
我没有接。
“抱歉，我不能把我的目标告诉你，或许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追逐这个目标，更不知道告诉你是什么时候。”
男人走了，我拿起他的手帕，在眼角抹了抹，随着一声铃响，新的客人来了。
那是一个长相貌美的女人，但我没有心情看她一眼。女人随口说出酒名，而我则迅速地处理完。
“我要冰块。”
我随手将几块冰放进女人的酒杯里。
“为什么不是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由小姐亲自敲的冰块呢？”
“贵客专属。”我随口答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隔壁群魔乱舞的人们仍没停下发泄自己的情感，年轻貌美的女人静静品酒，男人已经走开。提尔小姐的世界重新陷入孤独，只剩下老式留声机默默发出回响。
“夜深了，夜未央……”隐隐的，我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