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陌生的男人手里拿着自己家熟悉的小锤子,他双手环胸,似在沉思,他踩在父亲平时乘凉时坐着的小板凳,就好像将自己引以为傲的父亲踩在脚下般。
他终于不再沉思,他抬起头,一簇夺目的嫣红出现在他的脸上,好似一朵玫瑰盛放。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只是打量这眼前的艺术品。
两块长木板交错在一起形成一个深色的十字,一个穿着艳丽长裙的女人则是张开双臂,与十字的两端紧密贴合,她摆出神圣庄严的样子,似在迎接最后的曙光,但她却低垂着头。
她的两个手腕处各有一块浅灰色的圆形物体,但只是细细一看,我就能认出那是我家里的两个钉子的帽。
女人的双肩双脚都被绳子绑着,以至于她一直保持着紧贴背后十字架的样子。她的衣服也被弄成庄严神圣的整齐模样。
那十字架上的人是我的母亲。
金发男人右手食指伸出,将母亲的下巴微微抬起,而母亲那瞪着的带着愤恨与绝望的狰狞双眼则死死的刻印在我的记忆里。
他仿佛是想自己看,又仿佛在给我看。他将母亲的下巴来回扭动,以此来细细打量母亲美丽的脸。
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抱着那个前几天被自己为了好玩而威胁的女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金发男人则从他自己的衣兜中拿出了最后一枚钉子。
他比了比,在母亲的喉咙与额头位置犹豫了一下,最后他不动声色地将最后的钉子停留在在母亲的额头位置,又面不改色的准备挥舞起锤子让那最后一枚钉子留在那个位置。
我被吓得瘫软的双腿这时仿佛恢复了平时的敏捷,那种自己拿着刀追别人时的感觉又回来了,这仿佛是一个保护机制,来自我的大脑的信息借由全身上下每一条神经都在传输着这一条消息:“保护母亲。”
我怀中的刀已经悄无声息地指向金发男人,但男人却只是微不可察的瞟了我一眼。我看到了他那宛如大海的深蓝色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