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小姐，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我不是导游，没有回答问题的义务。”
“我知道，我只是顺便问一下而已。[幻影]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都说了没有回答问题的功夫。而且，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啊，我们二队和一队往来甚少，她们队内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呢。我们只知道，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
“[幻影]的隐身能力很危险吗？”
“不。隐身是大姐头赠予的罢了，真正危险的是她的魔咒，能够把一切能力无效化的魔咒。”
“Deregulation，是那个吗？”
“你原来知道的啊？”
“有幸见识过。但是那很危险吗，只不过是把能力都无效化了而已，就不能用一些物理手段——”
“你是白痴吗？要有那么简单，事情早就解决了。”
“……”
“她能让大多数攻击都无效化。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根本找不到她在哪。现在只有大姐头出面才能推进事态……啊。”
“啊？”
“来了。”
“什么来了？”
凌晨五点，尚未拂晓之际，少女人偶们的反攻号角以两发炮弹吹响。
不知从哪里射来的第一发炮弹如同一枚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流星，精准击中了喷射着火焰企图阻隔住少女人偶们前进道路的不死鸟的腹部，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强烈冲力让相隔甚远的小巷里的我们都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一声凄惨的长鸣过后，不死鸟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其背后的男人也匆忙向身后的道路逃去。
大概是从某栋几层高的建筑物楼顶发射出去的第二发炮弹在空中炸开了花，如同烟火般为漆黑的夜空带来了五彩斑斓的光芒。我推测这是某种信号弹，因为所有穿着制服的少女人偶在看到如此绚烂的烟火后都冲向了城市中心，也只有像我和佳华这种外人才会呆在原地欣赏它。
“女王的荣光照耀着我们——”
为我们带路的少女人偶也是如此，此刻如同打了鸡血般变得亢奋起来，加快脚步一个人冲在前方。我们怎么叫她都不回头，因此不得不跑起来跟在她的身后。
枪炮声，谈话声，冷兵器碰撞声，一切的声音都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雷达上的点也开始变得密密麻麻，大街上到处都能看到和少女人偶们交战着的人类以及他们的人偶。至于巷子里，在众人所看不到的地方几乎都是伤者的身影，有的只是受到了轻微的擦伤，有的则是严重些，四肢严重受损倚在墙角奄奄一息。伤亡情况比我们所设想的要惨重许多，不，倒不如说，我们压根就没见过这种触目惊心的场景，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电影中。
小巷中的少女人偶们见到我们后无一不投来了让我感觉如坐针毡的恐惧与仇恨交织的视线，看来似乎是把我和佳华当成了敌人。我没有把视线过多放在她们身上，带着肩上的约尔加快了脚步。
至少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并不会流血，人类玩家也不会死去。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冒出了新的疑问。
那，人偶们呢？
和人类签订了主从契约的人偶们，在战斗中有一个“血量最多扣减至5%的规则，溢出的数值则是由人类承担”的规定。对于那些没有和人类签订契约的人偶们又是怎样呢？会直接死去吗？
如果说是数据的话，她们死去后还能像人类一样复活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脑袋总是会隐隐作痛，思绪一片混乱，和先前被艾莉丝告知世界过去发生的事情时一模一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干扰着我，让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似的。
也就只有这种情况下我会特别想念艾莉丝，有好多问题想找她问个究竟。
不一会儿，小巷走到了尽头，其唯一的出口通向的是一个十字路口。带路的少女人偶突然停下了脚步，拔出了腰间的小手枪。
“就到这里吧。”
“啊？”
“第一亲卫队的战线就在那边，要找[黑鹰]队长的过去就行。当然，她们可能退到后方了。”
“哦，好的。那你呢？”
“我？我要为姐妹们复仇。别管我，为女王效命。”
“等下，你不会是想……”
她在我们面前消失了。能隐身的衣服，这一次我总算是确信了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仔细留意的话依然能看到，雷达上有一个象征着少女人偶的信号点跑向了十字路口的另一端，离开了我们身边。
“这小姐是要一个人去找人吗……”
“风哥，我们快点出发吧，别管她了。”
“好吧，可惜没能问到她的名字。”
伴随着一路摸索，我大概搞清楚了城市的大致状况。整座城市以放眼望去能看到的最高建筑物——一座哥特式城堡为中心开始向外扩散，从内向外分布着商业区、居民区、活动区等区域。我们进来时所在的传送门似乎位于城市的西北角，入侵的人类玩家也是在那里出发，从西北方向唯一的大路朝着中心一路南下进攻。从各处赶来的少女人偶们则是形成了另一个包围圈，对入侵者进行了反攻。
直到确认了地图的方位我才意识到，我们从巷子里一路穿梭，已经来到了中心城堡的西南侧。前方是少女人偶们抵抗人类入侵者继续向南侧进攻的战线，后面则是已经沦陷的中心城堡，环绕着的铁栅栏被炸开一个大口子。
“这也太快了吧，才两个小时就被推平了。”
“少女人偶们的战斗力很弱吗？”
“应该也不至于吧，按艾莉丝那种实力来看。”
我开启了[潜行]，和佳华悄悄地在大街边缘摸索着前进。从任务的角度来说，我们去城堡里寻找目标的成功率是最高的，但佳华想先见艾莉丝一面，我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愿前进。
街道一片狼藉，路灯、墙壁和周围商铺的大门有被什么重物撞击过的痕迹，产生了严重的形变。商铺里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剩下不值钱的东西散乱得一地都是。
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了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我们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路口跑去。
“风哥，有人！啊……”
“歪日？真的假的？”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因为自己太困，或者天色太晚而产生的幻觉。
“这啥啊！”
高达！两架三米多高的人型钢铁机器人正屹立在我们前方不远处，而且不是什么手办和模型，它能动！
等下，这是否有些过于离谱了？仔细看去，两架高达除了能动起来跑步，用钢铁做的手臂四处乱砸，甚至还能看到有炮弹从它的胸口发射出去。与它相比，地面上站着的穿着盔甲的少女人偶们弱小得微不足道。
高达将那长长的铁臂拍向地面，发出沉重巨响的同时扬起了一片烟雾，原本举着大盾组成防御战线的少女人偶们顿时阵型散乱四散而逃。跟在高达身后的还有好几个人类和其他人偶，每个人都拿着不一样的武器，用各自不同的招式挡下了越过高达冲上前来的少女人偶们。
也难怪实力差距如此之大，人类这边所用的武器几乎都包含科技产品，少女人偶们的武器却落后了许多。现在看来，入侵者们有这样的武器，似乎两个小时攻陷中心城堡也显得慢了。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但就在我们准备悄悄离开时，其中一位女性玩家突然回头看向了我们这边。
就像是越狱潜逃十多年的逃犯突然被街上的警察冷视，又像是上课迷迷糊糊打瞌睡时发现窗外是看着自己的班主任，心脏此刻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着。我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拉着佳华的手贴墙蹲下，但似乎还是被她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会长，那边好像有情况。”
“这帮杂毛已经包过来了吗？”
“不知道，老刘他们还没有消息。要去看看吗？”
“没必要，反正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所有人现在撤回据点，和刘哥他们集合！”
其中一位穿着华丽，身上装饰品和徽章众多的男人如此喊道。一时之间，几个人类纷纷往回走去，我们趁他们移开视线的瞬间一股脑跳进了旁边的商铺里，强行屏住了急促的呼吸。
面板上不断闪烁着缺氧的红色警告，恐惧感占据满我的思绪以至于让我的胃部感到一阵恶心，钢爪贯穿我身体的那一幕又涌现在了心头。
畏惧着强者的实力，同时又厌恶着弱小的自己，向来如此。
女人路过我们身边，仅仅在商铺前停留片刻打探了一下，随后又向前走去。
“小心点，有些家伙会隐身。”
“知道，少女人偶探测器没反应，刚才应该是错觉。”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过多在意我们，而是慢悠悠地从街道处回到了中心城堡内部。两架大高达跟在男人身后，途经我们身边时踩踏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把商铺的玻璃震碎了一地。
“呕——”
直到那声音逐渐停下后，我彻底吐了出来。不，我没有吐，即便生理告诉我过度的畏惧会让我呕吐，游戏里却没有那样的设定。结果，就变成了干呕。
我一切都好，甚至没有任何一个Debuff，身上没有任何负面状态。但是，我动不了，绝望感和无力感盖过了一切思绪。
“风哥？你没事吧！”
“哈哈，有点小事。我们回去吧。”
“还不能回去，我们还没找到艾莉丝。”
佳华推搡着我的肩膀。她并不是很了解，也许这种情况下拍拍我的后背能让我心情缓和些。
“我无法理解……”
“理解什么？”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怕啊？本来我们就和这场混乱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现在非得变成这个样子……”
“风哥，你太激动了，冷静点。”
我知道我很激动，我也知道我需要冷静。但是，我想不通，自己明明没有受这份委屈的必要。
“我不理解啊，为什么……”
如果只是找艾莉丝，明明有很多方法的。为什么非得变成这个样子。
“你是被吓到了吗？别放弃啊，都到这里了。”
“早就……该回去的……”
为什么可以一直这么乐观，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情况她还认为我们能够完成那个女人提出的天方夜谭？实力差距，情报差距，我们要被屠戮成什么模样才能让她认识到这一切？没有那个女王的护盾，她明明已经死在刚才的小巷里了。
“别这么说，还有希望——”
“你是白痴吗！凭什么还有希望！”
一不小心，喊大声了。
“靠着这份无脑的勇气吗，啊？自己什么实力没点数吗？刚才那帮人你能打过任何一个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放什么追踪器，我就不该跟你来到这个鬼地方！”
“风哥！”
“哈，我知道了，是因为这里是游戏吧。反正是游戏死不死无所谓，又没有任何损失，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不怕啊。”
“不，不是这样……”
“哈哈哈，我真是个傻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搞不懂。只要我把游戏退了，还用得着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闭嘴！”
本应该是魔力运作媒介的魔杖，此刻化成了钝器砸向我的头颅，连同身体一起打飞到墙上。
这还是第一次吧，我们两人在这个世界的冲突。
被什么东西掩盖住思绪的濒临疯狂的我，甚至连最基本的生存欲望也消散了。所以当看到棒棒糖魔杖开始凝结绿色的光芒时，我宛若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仅仅只是倚在墙角注视着它。
为什么，我不逃跑呢。我不知道。
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做，现在想做的只有睡觉——早该如此的。
“头脑稍微冷静一下吧。”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无穷无尽的魔力从佳华身体里冒出，源源不断地涌向魔杖顶端，逐渐汇聚成一个令我目眩的元素球，随后毫无保留地飞向了我的身体。视觉一瞬间被强烈的光线注满，听觉也在刺耳的爆炸声中消散。
这就是佳华的终极技能吧。我从未见到过的，她的最强一击。
炽热的愤怒，以及冰冷的悲伤，传达到了我的心中。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所以选择了闭上眼睛接受它。
就这样死去，然后放下一切，忘记一切，等到明天复活在我的小屋时，我就能够再一次回到属于我的那份安宁日常当中，和期望的那样能在任何时候去欣赏世界的美景，能在任何时候过上现实世界所无法体验的生活。还有，和我的人偶，和约尔一起战斗。
——安宁才是我的初心，安宁才是我的追求。打从一开始，这份答案不就很明确了吗。
那为什么，我又会犹豫了呢？
“为什么……”
在名为“安宁”的光芒当中，出现了一片小小的阴影。哪怕它微不足道，哪怕它只比我的脑袋大些许，却让这片光芒产生了瑕疵，让这片光芒无法触及到我的身心。
要用这双手守护自己的家园与亲人们。
一直都是它在保护我，陪伴着我。
别伤害他们，我会承担后果。
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改变。
愚昧弱小，却又自大。
为女王效命。
无数的镜头在眼前掠过，无数的纷乱在心中涌现。最后，停在了眼前这片渺小的阴影。
“嘎嗷——”
痛苦的一声长鸣，让麻木的内心开始消融。
人偶。没有感情的代码产物，没有自我的人造空壳，它们就是那片阴影啊。
破坏安宁的真正凶手，找到了。
“你也是……傻瓜吗……”
“休比……吼！”
如同战神一样挡在了我的身前，沐浴着猛烈魔力的小约尔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而在一切都将达到极限前它变换成了金刚形态，用那长着结实肌肉的后背继续为我承担着魔法攻击。
元素球触碰并停留在约尔的身上，即使隔着它的庞大身躯，我也依然能感受到灼热的能量与急剧的气体。不久过后，元素球爆裂开来，迸发出足以夷平四周的冲击力。
商铺的墙壁一念之间化为碎石，约尔用结实的双臂紧紧抱住了我的身体，和我一起震飞到大街中央。整座商铺轰然倒塌，同时还波及到了隔壁众多建筑物，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裂痕。爆炸规模比先前见到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强烈。
“咳咳咳——”
奇迹般的生存。约尔那厚厚的血条一下子几乎见底，而我即使躲在它的身后也身受重伤，同时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再一次冒出了红色印记，加快了流血的速度。背后毛发一片焦黑的约尔如释重负地倒在了我的身边，“啪”的一下再次变回了小型形态。
“嘎嗷……”
“是你保护了我……”
“嘎缪。”
我轻轻抚摸着它受伤的身躯，它也用那双大眼睛俏皮地看着我，蜷缩着依偎在我的身体上。
我第一次对它产生了深切的亲切感与信任感。这只小小的、可爱的，经常被我遗忘在身后却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我的小松鼠与大金刚，在此刻走进了我的心中。也只有这种时刻，我才会意识到它是我的伙伴，它是我的人偶，它是我的小可爱。
“好羡慕……”
“呃？”
站在废墟之上的，是佳华。
绿色的保护罩让她在冲击与倒塌的建筑中得以安然无恙，但是手中的棒棒糖魔杖却彻底失去了光芒，顶端的糖面残留下一道裂痕。
即便她刻意地往下压了压巫师帽来遮挡住自己的表情，坐在地上的我也依然察觉到了那划过脸颊的泪水。
“好羡慕……约尔能保护你……”
不甘心与呜咽的语气，此刻让我如梦初醒。
为什么她会如此执着于与艾莉丝重逢，为什么她不会害怕未知的一切，为什么卷入到这场混沌的动乱中还能保持乐观、充满希望。
——她和我一样，一切都是因为人偶啊。
选择了刺客职业，把自己藏匿于黑暗之下，懦弱又自私的我总是把自己的意志摆在第一位，向来只考虑自己应该如何行动，如何偷袭并杀死敌人。因此，人偶在我的观念中只不过是战术的一环，甚至是我的累赘。抱以这种思维的我认为约尔只不过是我的随从，如同宠物般的存在。这种想法，直到此刻才得以改变。
——人偶不应该只是人偶，它们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的搭档，是我们的伙伴。佳华早就明白了这点，无论艾莉丝是怎样的身份，对于佳华来说她就是战斗伙伴，是独一无二的人偶搭档。
所以，艾莉丝被带走时佳华的痛苦，以及得知能够再次找到她时的希望，强烈地传达到我的心中。
是我，破坏了这份希望，在它即将实现之际。
“对不起……”
她怔在原地，宁静得可怕。即使能看到帽沿下的泪痕，却听不到她的任何声音。
繁杂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达至我的耳中。
“所有人，别动！”
两柄长枪从后方架在我的脖子上，身体被强制拉了起来，双手也被死死按在身后——佳华也是这样。
原来如此，我们竟然愣了这么久啊。
入侵者们撤回到城堡后，先前抵抗他们的少女人偶们便把战线推了回来。身穿大型铠甲，手持盾牌与其他防御装备的重型士兵们从街道两侧冒出站在最前方，而拿着魔杖和其他武器的其他少女人偶们跟在她们身后跑了出来，一念之间组成了一支整齐的、庞大的队伍。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有两人。
犹如绽放于黑夜当中的白色马蹄莲，其中一位少女人偶全身穿着即使伤痕累累但依然在人群中十分显眼的重型白色铠甲，腰间佩戴着的细长银色西洋剑与那从容不迫的步伐无时不刻透露着她身为剑士的高贵优雅的气质。毫无疑问她就是这群士兵们的指挥官。
另一位，是黑夜。
“啊……”
当垂下的脑袋重新抬起，我看到了帽沿之下那死去的目光，以及如同看到希望般再次光亮起来的眼神。
确认了这个状况后我转头看向约尔，而它也非常配合，摆了摆它的大脑袋。
“报告队长，发现其他入侵者！”
“不用报告了，我看得见。”
身穿白甲的指挥官走上前来，拔出了腰间的细剑，用憎恶与饱含杀气的视线盯着我们，每向我们迫近一步威慑力就增长一分。直到她站在我的身前，用锐利的剑刃指向我的脑袋。
“说，其他同伙在哪！”
抱歉，我没忍住。
“哈哈哈哈哈哈呃嗝——”
“你笑什么？疯了吗？”
“是啊，疯了。不管是我，还是这个世界都疯了啊。”
“一派胡言，到底说不说！”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的同伙吗？告诉你吧，就在那呢。”
“哪里？”
“约尔！”
可爱，柔弱，这些词语除了形容少女人偶外，也可以用于动物的啊。因为松鼠外表过于可爱，因为身形只有小小一只，少女人偶们都忽略了它的存在。殊不知，它比我们都要强大。
“喂，不是这边……”
坚硬的脑袋飞快地撞向我身后的两位少女人偶，使她们摔倒在地。虽然我的本意只是想让它帮助佳华，但是也间接达到了目标。
我顶着巨大的身体压力向侧面滚去，从她们的包夹中短暂挣脱了出来，然后朝着佳华身后的那位少女人偶的脑袋掷出一枚飞镖。
她伸出手拦下了飞镖——我的目的达到了。
去吧，佳华。就当做是我的赎罪，就当做是我的报偿，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
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她挣开其他人的包围，捡起了那把已经断裂的魔杖，虽然糖面的裂痕依旧刻在上面，但是已经黯淡的魔杖重新亮了起来，散发出强烈的光辉。随后，佳华毫不犹豫地喝下了先前从那个男人身上搜刮出的稀有魔法药剂，朝着少女人偶队列、朝着那位将自己埋藏于黑夜中的她跑去。
“干什么？来人，按住她！”
“[凛冬盛宴]！”
她的身后出现了一束窄小的极光，无数根冰锥从那光芒中喷射而出，射向朝她跑来的少女人偶们。细如发丝的冰锥触碰到少女人偶的盔甲后便化成了一滩水，即便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也足以让她们睁不开眼睛，只能被迫停在原地防御。
“奥义·千——”
“别奥义了，大姐。”
我朝着背对着我举起剑的指挥官少女扔出一枚飞镖，飞镖钉在了她的盔甲上发出清脆一响，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当然代价是彻底激怒了她，细长的利剑指向我的身体。
“入侵者，你会死在这里。”
“我不是入侵者，队长大人，我是女王派来的帮手。”
“胡言乱语，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嘛……”
目的一开始就跟明确了。而且，它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那位忙于调度队形的少女人偶终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而且与我所想的一致，大概是距离过远吧，她没有认出我们，仅仅是愣在原地盯着跑向自己的“入侵者”。
应该就是那招了吧。
两道有如张牙舞爪的猛兽般的锁链从少女人偶的胸前冒了出来，紧紧捆住了佳华的身体。随后，锁链开始收缩，少女人偶在锁链的牵引下一跃而起飞向佳华。
刻在DNA的招式，我太熟悉它了。
“真是两个傻子啊……”
一边是眼眶里涌出泪水，明明准备挨上一拳，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傻子。
一边是在半空中逐渐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突然变得惊慌失措但是停不下来只好闭上眼睛，表情夸张地令人发笑的傻子。
“诶？呜哇哇哇哇哇啊——”
身体被狠狠撞飞出去，锁链也把两人捆成一团。少女人偶急急忙忙解除了锁链，但随后被佳华一把抱住。
“终于……找到你了……”
“佳、佳华大人？”
凌晨五点四十分，我们达到了目的，少女人偶们的反攻也推进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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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通道，熄灭的烛台。
阴冷的风源源不断地从碎裂的花窗涌进室内，吹打在阶梯边看守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些许寒意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坐在一旁抱着胳膊哆嗦。
“可恶啊，会长他们能不能快点……快困死了……”
“啊啦，这里还有人呀，真是意外。”
男人回头朝着声音来源望去，随后又毫不在意地把头转了回来。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他仅凭声音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便没有过多在意。
“你怎么在这啊。他们那边东西都拿完了吗，拿完赶紧出去了。”
“嘻嘻。想回去了吗？”
“那可不，老子现在只想睡觉。哦，来了！”
一声提示音从男人的身前传来。他划开了聊天界面，看到了公会面板中弹出的语音消息，消息来源正是他的会长。
男人兴奋地播放了语音消息。
[所有人注意，远离幻影，她是内鬼！重复一遍，所有人马上远离幻影，她是内鬼，看到她立刻汇报位置！]
“什么意思！喂，真的假的……”
[会长，幻影在我——]
腹部被什么东西彻底贯穿，随后残忍地向外撕扯开，男人甚至没有挣扎片刻便倾倒在地。在他的认知中，自己也不知为何身体就失去支配倒了下去，没有任何痛感，没有任何知觉。
“睡吧，永远地沉睡吧，圣耀的愚者们。我会实现你们的愿望的。”
唯一留下的，是逐渐滚烫的清醒思绪，以及一句尚未发出的语音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