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很冷,冬季在不经意之间悄然而至。
寒风萧瑟,孤独的黑色石碑伫立在遥望大海的山崖之上,如同一位睿智的长者,遥望着被阳光镀成金色的海面,在石碑之前,银白色长发的少女身影如同和环境完全融为一体一般,乍看上去,她似乎是在和前方这一座高她一倍的石碑在进行着无言的交流。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石碑下方的底座,准确的说,是底座上新增的那两张照片,就在三天之前,石碑前举行了一场小小的葬礼,为这个镇守府牺牲的第十九位和第二十位舰娘送行。
少女没有出席,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哪怕是室友大凤都没能成功把她叫出来,在听说夕立被时雨搀扶着边哭边将两位逝者的遗物放入墓穴的时候,银发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谁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腹中传来一阵饥饿感,这也难怪,毕竟她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虽然身为舰娘的少女不会因为这就饿死,但是再怎么说,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苍白色的指节泛着病态的青,少女微微闭着眼睛,任凭晚风将她银色的秀发和雪白的裙摆吹乱,敏感的指腹触及到被海风扫得光亮如新的大理石基座,除了一片刻骨的冰冷以外,少女再也没有任何收获。
闭着的双眼之中,陡然间一丝银色的火焰飘过,然后在下一个瞬间湮灭在带有咸涩气息的风里,少女睁开了双眼,纯黑色的眼眸让人觉得再普通不过,可是只有熟识她的人才能够发现,这双眼睛和曾经的她,不一样了。在她的左眼之中,一抹浅浅的银色印记已经永久的留了下来,如同是一道诅咒的刻痕,无法消去。
猛然间,少女转过头,手中黑光暴涌而出,漆黑色的来复枪瞬间出现在手上,向着身前一架,只听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来福枪被一个物体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这股力量压得L的身体几乎要向后倒飞出去,不过似乎对方也不是要下死手的样子,L轻轻把枪身往侧面一推,卸掉了枪身上重压的力量。
“陆奥姐?”L下一秒钟将视线锁定在来者的脸上,那张脸她一点都不陌生,正是一直居住在这座山之中的战列舰娘陆奥,一看到陆奥,她自然也就想到了那个沉睡在水晶棺之中,和陆奥拥有同样舰装的夜色长发女孩长门,战斗中的长门被深海栖舰打成重伤,修复完舰装之后却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此时的L却也记起来了,那种她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感觉。
那是一种可怕的空洞感,好像原本完整的身体被硬生生挖掉了一块一样的感觉,L猜测那也是金刚一直无法伤愈的原因,因为她在金刚的身上也感受到了这种空洞感,当然,金刚身上的伤要轻得多,好歹还能出海作战,而长门,却是已经伤重得连自我意识都无法保持下去了。
“你的动作,变化很大呢。”陆奥看着面前的银发少女,微微一笑,只不过这个笑容里,却是充满了疲倦的味道。
“是这样么……”L的语气更为低落,她转过身去,重新面对着舰队之墓的石碑,可是她美丽的双瞳之中,却找不到焦距,只是茫然的看着前面的一切而已。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因为上次和你一同出征的两位驱逐舰娘战沉在了作战海域里这件事么?”
“睦月……睦月酱她……”L没有哭,可是颤抖着的小小身体已经将她的一切都出卖的干干净净,“睦月酱她,是被我击沉的……”
陆奥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不相信L是那种会刻意陷害挚友的人,L刚来那天在舰队之墓和睦月,吹雪,夕立三人打招呼的时候陆奥就已经在远处看到了。
“能把事情都跟我说一说么?也许……我能给你想一些办法?既然你是长门姐信赖的人,那么我也相信你,你不会是那样的舰娘对么?”陆奥在旁边随意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哪怕在这山间,地上满是丛生的杂草和枯黄的落叶,不过陆奥的动作之中,那股优雅的感觉还是无比清晰,让人看了就十分舒服。
镇守府里。
“提督,有找你的联络。”雾岛手里拿着一只通讯器走到提督面前,而此时提督正把自己埋在大堆的文件资料后面,从提督室外走进去根本就看不到被遮挡在资料山之下的提督。
“拿来给我。”资料堆之后伸出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雾岛也不感到奇怪,把通讯装置交到那只手上。
提督按下了那个按钮,办公桌侧面的投影仪便自动启动,将一幅画面投射到了提督室一侧早就准备好的屏幕上,画面中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和提督一样穿着海军的军官服,不过细心的雾岛却发现那个人肩膀上的肩章,看起来是比自己的提督要高上一级,虽然那张脸看上去和提督相差不算很大,没显得那么帅气,不过从那张脸上,雾岛一下就读出了阳光开朗的味道,相比较提督整天摆着一张阴郁的脸,给人的第一映像要好很多。
“松下,还记得我么?”画面里的男子开口了,他的语气和长相一样,喷吐着清新和阳光的气息,甚至让人感觉和他说话就像是站在暖洋洋的太阳下面一般,十分舒服。
“啊,当然记得,你还没死啊,天王寺。”提督站起身,终于从大堆的资料里露出头来,当初在海军学校,他和天王寺是同级生,之后分配岗位的时候,天王寺去了单冠湾,而他就在佐伯湾任职,当然这和他的身份——特洛伊·米尔·哈特的学生有关。
“哈哈哈,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带刺。”天王寺对于提督的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不过他却是不知道提督这话还有着另外一层意思,当初在海上发现时雨的时候,提督就从航向上判断出时雨可能是来自单冠湾,不过最后也证明了是虚惊一场。
“不扯那些了,我很忙。”提督指了指桌上堆得如同小山一般得文件资料,“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啊咧,松下你是不是已经被自己忙坏了,不就是剿灭了一个深海栖舰基地么,怎么就兴奋到连例行公事都忘记了?这可不像你啊。”屏幕里的男子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在他的记忆里,提督一直都是一个记性很不错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再海军学校里拿着超级优异的成绩以学年首席的身份毕业。
“你是说演习的事情么?的确这两天有点跟不上节奏了。”提督拍了拍脑袋,对着屏幕苦笑道。
“是啊是啊,演习。”天王寺两手一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次对战,结果我差了一点点输给了你。”
“怎么会忘记呢?”提督微微一笑,这个笑容里带着嘲讽没错,不过却并非恶意,“那次要不是你小子运气好在进入夜战的环节击沉了我的两艘巡洋舰,本来我可以赢的更完美一点的。”
“切,别忘了当时我们都只是在学校,拿着完全一样的舰船数据进行模拟演习,而现在,出战的可完全就是手下的舰娘呢,嘿嘿,说起这个,松下,我觉得这一次……你可没有胜算了呢。”天王寺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仿佛胜利已经尽在手中。
“你倒是挺自信的,我记得……在学校里你我对战过183次吧,我92胜91败,到最后你还是没能赢过我哦。”
“嘿嘿,这一次可就不好说了,我会打败你,从而把这个成绩重新拉回同一起跑线的。别忘了,单冠湾的实力,也不会输给你的佐伯湾。”天王寺一边说着一边是不是的用目光的余光瞄向了自己的肩章,仿佛这个肩章能带给他什么飞跃性的变化。
“哎,我听你这句话的次数都多到做梦还忘不掉,我还没问你要精神损失费呢。”提督笑了笑,说了句“下次见”后切断了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