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残酷的,残酷到将你稚嫩的心放在冰冷刺骨的地方;世界是温暖的,温暖到将一颗失去跳动的心脏重新恢复应有的温度……
我叫程萌,自打记事起,便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在一个环境优美的农村里生活。
家门前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一棵杨树便生长在旁边,那是我常去玩的地方,至今还留下许多我曾经爬过的痕迹。
爷爷奶奶对我的事情并不是那么上心,连爬树这种危险的事情都不会讲一句话,反而对妹妹是呵护有加,每次妹妹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去爬树时,奶奶都会把她抱走,对已经爬到一个细树枝的我不予理睬。
他们不会过多关注我的行踪,就算一夜未归也不会出去寻找,按时关门,不理会妹妹在一旁问姐姐去哪里了。
当家里来客人时会给我一颗我很想吃的糖让我独自去外面呆着,如果下雨天的话,会给我一把有些生锈的小伞,并会亲切的嘱咐我:“不要把衣服淋湿了,不然你明天穿什么?我可没有钱给你买新衣服。”
没错,我一共就两套衣服,而且还是隔壁的阿姨捐赠过来的,一套夏天穿,一套冬天在穿,所以我会特别小心,不会弄脏这来之不易的衣服。
每次过年时,村子里的大人都会回来一趟,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吃着年夜饭,这是我十分幻想的场景,每想到这我都会有一些悲伤,因为我连父母的样貌都记不清。不,准确的说是他们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妹妹三岁时便被爷爷送到城里同父母居住上幼儿园,而我,则还是那个天天爬到树上睡觉、去水里抓鱼的我。
第1次见到父亲,是我6岁那年。那时已经是梅雨季节,我记得非常清楚,我父亲是开着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在一个小雨绵绵的傍晚出现的。
当时自己听到父亲要来的这个消息兴奋了很久,还特地跑到了远处的一个拐弯地撑着雨伞去欢迎他。
正当父亲来的时候,我可以很确定就是那辆面包车,因为我偷偷看了并牢牢记住了爷爷写在备忘录上的车牌号。父亲从我身边掠过时并没有减速。我失落了一会儿,但又很快振奋起来,父亲毕竟六年没有见到我了,他怎么会知道我长什么样子的呢?我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又蹦蹦跳跳的往回家赶。
在路上自己想到了一百种自己会和父亲有着怎么样的相遇,是一个拥抱?还是一个亲吻?我敢说,那是我六年来笑的最为高兴的那一刻,因为……我爸爸回来了!
我快速的跑回家,一边兴奋的叫着爸爸,一边冲进爷爷奶奶的卧室。父亲似乎是听见了我的呼喊,正好抬起头来与幼小的我眼神对视。
在我同父亲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心中的兴奋顿时消散,因为我看见了,父亲看我的眼神没有半点同别人的父母慈祥的目光相像,反倒是同别人看着脏兮兮的垃圾的眼神有些像。
我有些低落,安静的坐在远方可以看见卧室里但又不会打扰到他们的地方。只见爷爷奶奶正兴奋的拉着父亲的手问东问西,可父亲却摇了摇头,拿出一张白色的写有字迹的纸给爷爷奶奶看。
我看不清纸的内容,但我却能看见爷爷奶奶由刚才的兴奋之意又转为了沉默……
那天晚上,父亲也不与我说些什么,直接把我拉上了车,透过车窗也没能看见爷爷奶奶的不舍之意。
回过头来,仔细观察正叼着烟,开着车的父亲,他穿着蓝白条相间的短衬衫,一条深蓝色的中裤,头发已有些苍白,侧脸的额头上有几道皱纹,可以隐约看见右眼眼角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那一刻,我笑了,因为我要开始在父亲,一个从未谋面的父亲身边生活了。那是梦开始的时候,只是自己不知,那到底是温柔的梦,还是恐怖的梦……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车程,迷迷糊糊的我,此时感受到了脑袋上有着疼痛而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在车门旁站立的我梦寐以求的父亲。
本以为他会像其他孩子的父亲那样,满怀大笑的把我抱在空中转一圈,然后放在地上,轻轻拍着我的背,并牵着我的手,温和的说:“走吧。”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父亲用他冰冷的语言打破了我的幻想。“下车!”
好吧,和想的不一样,不过他是我的父亲,这样就够了。我心想着,挤出一丝笑容,跳下了车。
父亲所住的地方是一个大型的出租屋,怎么个大法呢?就是看上去好高好高,每一层望过去都有着许许多多的房间。
父亲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走着,而我则是一声不吭的紧跟父亲背后。我想,或许我同父亲之间的亲情需要时间来磨合一下吧。
父亲在301停了下来,拿着一大把钥匙,借着发着暗淡的光仔细寻找,不一会儿,便打开了门。
我好奇的跟了进去,那是一个仅仅不到40平方米的小出租屋,有着一个木板床,床旁边是一个和课桌差不多大的木桌子和三个木凳子,床前面摆着一个小柜子,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电视机,厨房和厕所仅仅只用一块布来遮挡。
屋里面有一个女子,看上去年纪不大,31岁,浓妆艳抹,有着一头卷发,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心里认为这便是自己的母亲。
一想到这里内心里就忍不住想要喊一声妈妈。
还未等我喊出妈妈两个字,她却抢先我一步冷冰冰的说道:“你怎么把这个小杂种带来了?看着这家伙我就来一堆气!”
父亲接道:“爸妈懒得管就推给了我们。”接着看着有些吃惊的我,漫不经心的说:“饿了给我做点东西吃。”
女子听到后便走向厨房,而父亲则是坐在凳子上,点燃了一根香烟,望着远方飘着被烧红的云的天空出神。
小杂种,这三个字在我的脑海中狗皮膏药般,挥之不去,甚至让我没听见后面说了什么。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经常看村里的老人们生气时便会用这种词,想必是骂人的词吧。
我无力的用着渴望能被安慰一下的目光望着父亲,我从来都没被安慰过,不懂得那是什么,应该是只有很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做的事吧。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我很失望,甚至有那么点小难过,我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感觉,与我所生活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我也不清楚要干什么,只能是在一旁呆呆的站着。
此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爸、妈,我回来了!”我回头一看,正是分离两年的妹妹,此时的她看见我似乎有些愕然。
“小……姐姐你来这干啥?”妹妹吃惊的问道,我听的出来,自己的到来绝不是惊喜,应该算是惊吓。
厨房里传来一阵嘲讽的声音:“你爷爷奶奶让你爸带回来那边,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说让带回来就带回来,真当家里是开福利院的呀!”这个夜晚与我所在车上期待的不一样……
一直在这个陌生的家窝了几天,家里沉重的气氛着实是让我喘不过气来。
有一次妹妹不小心把碗摔烂了,大概是怕挨骂吧,向着过来询问情况的母亲……阿姨哭着说我欺负她,可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做,我连忙摇头否定。
但阿姨并不相信我,拿出了扫把给我毒打了一顿,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也许是打累了,这才没有继续。
此时我的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可我并没有哭泣,我咬着娇小的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因为我知道哭的越厉害打的越惨。
我缓慢的靠着墙壁爬了起来,阿姨斜着看了我一眼,凶巴巴的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地上打扫干净啊!要是等我吃完饭,还看见有一点碎片,我就把它喂到你肚子去!”
我伸着不知道为什么会颤抖的手,去捡那些锋利的碎片,手也不免被刮伤,我带着疑惑与不甘的目光看向正面无表情吃饭的三人。
我不明白,我仅仅只是才刚刚来到这个地方,仅仅只是才刚刚刚见到这个从未见面的父亲,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他们这么讨厌我?难道我从出身起就是错的吗,为什么六年间没见过我一次,而六年后却要这么对我。
我突然发现身上的伤并不是那么疼了,因为有更疼的地方——我的心……
PS:大家可能会觉得这也太奇葩了吧,现实中怎么可能存在?我想说,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人,我想把它写出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让有着这种遭遇的人看完后能带给他们一些治愈——经管这已经无法愈合……最后,不得求一求?求指点、求指点、求指点……好像不需要求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