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二年,怀州。
街上熙熙攘攘不知叫卖着什么,远远望去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此少年横眉秀目,生的也算是端正。
白衣少年脸上挂着微笑,步伐轻快地跑了起来,他今日总算完成了书写工作,马上就能回家吃上些东西。想到这,少年的肚子不听使唤的“咕咕咕”叫了起来。少年轻皱眉头,摸着肚子说道:“莫急,马上就能将你填满。”
在怀州河内,少年的名号也是鲜负盛名,他因擅长古文而得名,此外更是写得一手秀丽的工楷与一手好文章。
按他平日里的自我介绍,便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生李商隐是也!”
李商隐的童年也是不幸的,在他十岁左右的时候他的父亲李嗣便去世了。李商隐只得随母亲还乡,去过那艰苦清贫的生活。在家中,李商隐是长子,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年仅十岁的李商隐在这时就背负了撑持门户的责任。
他的父亲李嗣,生前的职业是幕僚。虽其父志向远大,却不得不做幕僚来维持家庭经济来源。
父亲在世时,常常告诫李商隐要胸有大志,要定国安邦、恪守人性法则。
李商隐言听从计,靠幼年学习的才学,为别人抄书挣钱。他还曾学习过五经与习文,所有年少有为,说的便是商隐是也。
推开咯吱作响的大门,李商隐一进屋便闻到了米香。他心中高兴至极,心想:“今日是何日呢?为何娘亲要煮米啊。”
他不由对母亲一笑,问道:“娘,难道今日逢了什么喜事不成?这米可是贵的很,我记得娘可是说要留在年关时吃的。”
商隐母亲苦涩一笑,道:“你前一阵子不总是跟娘说你想去洛阳吗?为娘的妇人之仁总是舍不得,可你毕竟还是随你的父亲,虽然很安分守己,可总是想谋大事情。”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堂叔说你的才华留在怀州会被埋没,你且去吧,按照你的意愿去外面闯上一闯。”
听到这,李商隐鼻子一酸,此时的他只觉得母亲那样的善解人意,又想起了几年前去世的父亲,李商隐的眼中还是起了雾水。
烛光将少年的身影拉长,墙上映得他那为母亲轻擦泪水的模样。
李商隐拉着母亲的手,轻声说道:“娘,我不走了,若是没了我,您要谁来照顾。”
“你且去吧,你堂叔会照顾为娘的,待你在外考取功名之时,娘便知足。”
带着不舍与留恋,李商隐在次日辞别了母亲与堂叔,独身一人赶往洛阳。只是兴至半路,李商隐到江边饮水止渴,却发现了惊奇的一幕。
一只七彩斑斓的鱼竟然被江水冲到了岸边,它不停的翻滚着,但显然仅凭它的力量无法回到水中,眼看着便要慢慢窒息而死了。
李商隐急忙跑了过去,用手将鱼捧起,才发现这鱼真的和其他的鱼类不同。这鱼的鳞片是七彩色的,同样也透亮无比,鱼珠更为奇特,竟是宛如**大海的碧蓝之色。
“这是什么鱼,看起来竟然如此的好看!”李商隐心中想到。但看鱼那濒死的模样,李商隐有些不忍,便要将它放回江水中。
正当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等等!莫要放生!莫要放生!”
李商隐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位白发老叟。这老叟身着蓑衣,右手拿着一鱼篓,显然是善于垂钓。
老叟来到李商隐面前,见得他手中的鱼儿,眼中是大为所惊。
苍老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商隐手中的鱼儿,说道:“你手中这是什么鱼,为何这般颜色!真是怪哉!真是怪哉!”
李商隐闻言,轻笑一声:“老伯,我也是头一次见得这般奇特的鱼,只是方才它被水冲到岸上,若是再不放生怕是要死了。”
老叟露出思索的神色,附和着点了点头。片刻,他继续说道:“不如这样,二十文钱,这鱼老夫买下了!”
“二十文!”李商隐一听,心中一动。要知道这二十文可是不好赚的,省吃俭用够是自己维持个小半月了。
盯着手中那七彩的鱼儿,李商隐有些犹豫。
等当他注视着鱼的眼睛时,却发现鱼的眼睛正在向外滴水,那样子就像是流泪了一般。李商隐见状,心不由一颤,想到:“这是何情况,怎么鱼也能如此的至性?罢了,这鱼似是与我有缘,今日我李商隐帮它一把。”
不待老叟再次开口,只听水中一声闷响,李商隐手中的七彩鱼便不见了踪影。
“你……”老叟指着李商隐,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大伯,小生还是决定要放生,方才谢谢您的美意了。”
“怪哉!怪哉!这鱼怪!你小子更怪!有钱不得,偏要放入水中。”老叟摇了摇头,提着鱼篓渐行渐远。
注视着老叟离开的方向,李商隐将目光转到了江边,诧异地是那鱼儿并没有游走,而是浮在江面上注视着李商隐。
“真是怪了,这鱼儿难道成精了不成?”李商隐轻轻一笑,暗道自己是神鬼书册看多了,他背上行囊,开始了自己的洛阳之行。只是商隐不知道是,那鱼儿一个跳跃钻入了水中,随后江的中心涌起了漩涡,随后狂风大作,不到一刻钟便停息了。
洛阳。天下间独立人间的美景。
四月初,已是柳绿花江,春光明媚。李商隐踌躇满志,决定在此闯上一番大作为。
凭借着他的文章和诗词,才华横溢的李商隐很快被洛阳大家令狐楚欣赏。要说这令狐楚还是当是朝廷上有了名的政治人物,他以“骈文”最具出名,乃是文坛上的翘楚。
得到了令狐楚的看重,李商隐觉得自己一定能大展宏图,当然,他的第一个目标便是中举。令狐楚令自己儿子令狐绹与李商隐交游,自己亲自教授李商隐骈文。这时,十七岁的李商隐倍感感激,第二年,他与令狐绹行至京城,为了自己的仕途,他一定要旗开得胜。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太和四年,令狐绹考中了进士,而他李商隐却名落孙山。其实商隐何曾不知晓这是令狐楚的影响力?有这么一个朝廷重臣在,他的儿子岂能是庸人?李商隐悲痛不已,这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
相反,令狐绹这日却是高兴至极,自己考中了进士,这真乃人生一大畅快之事。
“商隐兄,且莫灰心,真正的大家无不是在坚持与奋斗中得来的功名,你无需伤心,下次一定能中!”令狐绹对李商隐如此说道。
李商隐朝他拱了拱手,道:“令狐兄说的是,下次一定能中的!”嘴上这么说,可李商隐这心中还是百般不是滋味的。令狐绹拉着他兴高采烈地去赏花,可李商隐哪有心情?无奈只能笑脸迎人,心中却极其苦涩。
京城长安的花处处弥漫着醉人的芳香,真可谓是“疏影横斜水浅清,暗香浮动月黄昏。”
又是一年一度的花季,街上是人山人海,大家赶趟似的出来赏景。最是长安春好处,站在桥处,晓看那枝头沁香的花朵,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令狐绹是心情大好,考中进士,以后真是一片大好的光景。他与李商隐,在熙熙攘攘地人群中先前挤动着。
“商隐兄,快快跟上,据说前方是有名的牡丹花,我曾听闻那里美人众多,今日便带你去瞧瞧!”怀着激动的心情,令狐绹向前探路,而李商隐就不好过了,他被动着挤入人群,过了一会便寸步难行了。
“令狐兄且前去,我随后就到。”李商隐朝着挤入前方人群的令狐绹摇着手臂说道。
令狐绹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却被几个人挤到了一旁,再望向那人,商隐缺没有了去向。
“也罢,我到前方等他吧。”想了想,令狐绹决定先到赏花处,反正李商隐稍后就会找到他的。
可他这次却没有猜对李商隐的想法,感受着令狐绹大好的心情,李商隐自觉自己只是一个陪衬罢了,搞不好还要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句赞赏言语。他为了不让自己难过,决定与令狐绹暂别,然后找个地方静上一静。
第一次科举的失败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他需要时间重拾自信,现在他需要想想自己失败的原因了。
独身一人来到远处的江边,李商隐对着茫茫江河,产生了一种迷茫之感。叹息一声,他摇了摇头,心中的这般苦楚,到底要向何人去诉说呢?
“公子,怎么一人在江边发呆呢?”
忽地一句清脆的女声传到了李商隐的耳边,那声音十分干净,也十分温柔,说来也奇怪,竟然让李商隐产生了一种沐浴春风的感觉。
回头望去,李商隐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这是一位长相绝美的女子!见其白衣洁净,如琼枝一树,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人间,散发着淡淡的华光。她白裙及地,外披冰紫色薄纱,长发用一根根银簪挽起。雅致的玉颜上雕刻着精致的五官,一双澄澈的黑眸,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薄如蝉翼的双唇泛着莹润的水色。
李商隐只觉得口唇干涸,满腹经纶的他早已想到了适合女子的词。
“千秋绝色,依风行稍急,含雪语应寒。”
压制住自己不安的心脏,李商隐恭敬地说道:“一人无趣到此处寻些景致,姑娘,你生的可真是美。”
李商隐心直口快,直接说出了赞美的话语。
女子听到李商隐的话,捂着红唇咯咯笑了起来,她水润的眸子看着他,说道:“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夸我,想不到公子也是风趣之人。”
李商隐追问道:“姑娘惊天之貌,怎么会第一次被夸赞?”
“是啊,可能是我平日里不怎么露面吧,还未请教公子名讳呢。”
李商隐赶忙作揖,道:“在下李商隐,名义山,老家在怀州。”
女子又捂着小嘴笑了起来,她的美眸无时不刻地盯着李商隐,竟是一副十分欣喜的模样。商隐也未想得女子会一直盯着自己看,此刻的他只觉得女子美貌无比,若是谁娶了她,当真是能叫他人羡慕一辈子了。
忽地,李商隐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才刚刚认识,竟然把自己的老家都报出来了,想到这他的脸颊有些发烫。
“还未……还未知道姑娘的姓名。”
“锦瑟”女子笑意盈盈,单单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锦瑟……”李商隐心中念叨了几遍,忽然而至的兴奋传到了全身。
“原来她叫锦瑟,真是人如其名,天下的美玉都不及她半分,如此惊艳的女子竟被我李商隐遇到了。我虽官场失意,可此次长安之行的末尾却遇到了平生最该遇到的人啊!”这么想着,李商隐只觉得心中充满了美好愿望,尤其是见那女子纤腰翩翩的站在那里,真乃是长安一道绝美之色。
“这个呆子!”见李商隐傻痴痴地望着自己,女子不禁小声哼道。
李商隐似乎听到了锦瑟的言语,追问道:“姑娘,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李公子,锦瑟终于以真身得见,感谢公子那日的救命之恩,锦瑟定当会报答公子的。”白衣纤纤,女子亭亭玉立,双眸中尽是柔情。
话一出,李商隐马上就要以“无妨无妨”应答,可李商隐突然反应了过来,问道:“什么救命之恩?什么真身?锦瑟姑娘说的是什么呢?”
锦瑟勾起嘴角不再言语,李商隐却是云里雾里的,正当他要再次追问时,后方却传来了令狐绹的呼唤:“商隐兄!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呢!”
李商隐回过头,看到令狐绹着急忙慌地朝这边跑了过来,然而等他再次看向锦瑟时,却发现对方没了身影,空落落的江边只能听到拍岸的声音。李商隐一愣,四周环顾,却寻不得半点踪迹。
令狐绹见李商隐这般反应,不禁问道:“商隐兄,你在找什么呢?”
李商隐皱起眉头,问道:“令狐兄,方才有一位姑娘在我身边,你瞧见没?”
“姑娘?什么姑娘?此处不就你一人?”
听到这,李商隐内心失望无比,只觉得方才是一场梦一般,只觉得那锦瑟佳人如此的真实,可怎么会突然不见呢?
不论怎样,今日的这一幕给李商隐带来了心灵的震撼,他还是觉得来到长安是不虚此行的。随后的几天,二人住在客栈,李商隐常常会想起锦瑟的容颜,那一颦一笑历历在目,甚至在他读书的时候都会涌现出来。
李商隐暗道自己要克制住,否则一直如此,还考取什么功名呢?
次日,李商隐与令狐绹重回洛阳。李商隐却未得功名,心中依旧是一片激昂,其只因一人:有女名为“锦瑟”。
抵达洛阳之后,李商隐则是深居屋中刻苦读书,每每都是夜半挑灯窗映立影。
其中虽然是酸苦,可一想起那长安江河边遇到的倾城佳人,李商隐倍感自己的身体充满了斗志。这些被大家令狐楚看在眼中,心中暗道此子败而不馁,将来必定是栋梁之材。
“何日才能再与那女子相见呢?”李商隐叹了口气,望着窗外那漆黑的暮色,渐渐陷入了沉思。
……
在洛阳,说起文学大家令狐楚,那是在诗文论坛上的领军人物。李商隐能得到他的赏识也算是一大幸事了,且商隐又与令狐楚的长子令狐绹交游,于是乎李商隐在洛阳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
虽是没有中举,可无人小瞧李商隐,只因令狐楚相公在侧,相信用不了几年他自会走的山高水远。
这一日,令狐府迎来了巨变。府中大小的丫鬟被分配到东南角的一院落中,只见他们忙里忙外的,似乎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到访了一样。李商隐虽在读书,这不小的动静还是令他很奇怪,正在出去询问一个仆人,哪知忽然一人破门而入,此人气喘吁吁,冒着汗便闯了进来。
抬起头,映入李商隐眼帘的便是令狐府的大公子令狐绹的脸。
“商隐兄!不得了!不得了!父亲出差竟带了一女子回来,我询问一番,父亲说其自小穷苦,竟然要收其为义女!”令狐绹激动地说道。
李商隐一听,也是愣住了。正当李商隐要说些什么,令狐绹拉住了他的手,一边向外走一边说:“走!快跟我去看看那女子什么模样!”
李商隐也意若如此,两个人加快了步伐,朝着令狐府东南角的院落行去。门前,几名丫鬟井然有序地站在那里,令狐绹携李商隐出现在门前,几个丫鬟规矩地喊了声:“公子好!”
令狐绹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他每天听到这种称谓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快步走至厢房,最前方的令狐绹猛地顿住了脚步,他的瞳孔瞪得老大,那模样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一般。李商隐不解地跟上前去,这一看不要紧,自己的心脏差点跳到嗓子眼里!
入目的是那雪白如玉的皮肤,吹弹可破的竟发出水润的光泽。这女子身姿窈窕,白衣翩跹,精致的容貌宛如九天仙女出尘。似那般琼瑶碧玉,只觉得是遗落人间的绝世佳人。
此女一身灵气,坐在那檀木椅子上耀眼夺目。
要说李商隐心要跳出来不假,这女子正是他魂牵梦绕,日日相思的锦瑟。
从未想过锦瑟会以令狐楚养女身份再次出现,李商隐傻了眼,可反之一个人却像浑身打了鸡血一般激动,令狐绹双眼放光,自是沉迷绝世,深深不能自拔。
推了推失态的令狐绹,可他并未反应过来。李商隐压住心中的激动,拱手问道:“你可是锦瑟?”
女子点了点头,她轻抚衣衫,灿然一笑:“小女子正是锦瑟。君数日不见,可安好?”
“安好至极。”李商隐回答道。同时他的内心也是升起了诸多疑问:“锦瑟怎么成了令狐楚相公的养女呢?罢了罢了,今日得见,真是倍感欢喜,想不到锦瑟与我如此的有缘,难不成真的是上天眷顾我李商隐?”
正想着,却听到身边响起了令狐绹的声音:“姑娘可是父亲新收的养女。天呐,怎生的如此娇媚,真乃是天颜!”
锦瑟捂着嘴扑哧一笑,随后轻声道:“想必你就是父亲提过的哥哥了,锦瑟见过哥哥。。”
令狐绹一听这称呼,美得就是吃了蜜一般。他赶忙凑近了些,柔声说道:“锦瑟有何需求都可以找哥哥,这府上大事小事我这当哥的都能处理好。”
“那便多谢哥哥了。”
再次听到锦瑟的柔声言语,令狐绹这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头一次见得这种美人,自是喜欢极了,心中暗许要得到女子的芳心。
自是见得令狐绹这副模样,李商隐便猜透了这家伙的心思。无奈寄人篱下,李商隐想问一些言语,却被热情的令狐绹挡在了身后。
一身盛情无法诉说,李商隐悄然退后,锦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想要出言却见得李商隐已经不见踪影。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李商隐没有想今天这样狼狈过,他多么想与锦瑟接近,可却被令狐绹抢了先。他有些恨这个出身良好的富家公子,可却又生不起恨意,毕竟自己收到了他家的恩惠。
夜半,李商隐喝着闷酒,酒到了舌尖有些苦涩,更有些难以下咽。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李商隐没有听到继续独饮着。他看着天上之月,不禁朗声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终是我出身没落,锦瑟虽在眼前,却难以接近……”
忽地感觉到肩上一只手,李商隐轻皱眉头,可待看清人模样时却大惊失色。女子眉清目秀,月华之光披在她窈窕的身姿之上,一瞬间,李商隐竟目眩。
“云想衣裳花想容。”脑中涌现起太白的诗歌,却发现诗中女子跃然在眼前。
锦瑟俯下身,眼睛也是深深注视着李商隐。片刻,她轻开玉口道:“大半夜,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公子看来心中不快了。”
她微微一笑,随后坐到了李商隐对面,再次说道:“公子可是为白天的事情生气了?”
看着那双瑰丽的眼眸,李商隐心中一动,可又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锦瑟姑娘说笑了,只是那日一别,今日再见,却不想姑娘成了令狐先生的义女。”
锦瑟挽起袖子,将壶中酒倒了个满杯,看着李商隐笑道:“方才听到“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句好美,公子是写给锦瑟的吗?“
沉吟了片刻,李商隐也没有言语。
顷刻,柔美的女声再次响起:“公子,可有后句?”
李商隐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后句?他还真没有想好,方才的一句不过是一时的感概罢了。而锦瑟以袖遮面,竟扬起玉颈,将杯子清酒一口饮尽了。霎那间,她的脸上有了绯红,眼睛里也是起了几分妩媚之色。
“不知公子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心愿?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完成家父的遗言,考取功名,进入朝堂之上,为圣上为黎明百姓献上自己的力量。”商隐拱了拱手,微醺的心有了些清明。
正是这一分清明,他似乎振作了起来,立即再次说道:“是的,我不想拘泥于此,我心在朝野。”
锦瑟看到他这庄严之色,捂着嘴轻笑起来。咯咯咯,那声音似是夜间柔美的曲子,听的李商隐心神激荡。
“姑娘为何笑呢?”李商隐不解地问道。
她的裙摆随风起舞,她如墨的发丝于风中漂浮。锦瑟的眼眸似是星辰大海,商隐沉迷于其中,且看不到尽头。
“公子似曾经一般,以公子之为人正直,定可实现心中抱负。”
留下这句话,锦瑟离去了。李商隐心中有很多的不解,他感受到锦瑟离自己很近,但却又很远。”
日复一日,令狐绹对这位绝美的“义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可却未获得锦瑟的好感。锦瑟仿佛于李商隐有意,倒是经常跑去他那边做客。
就在今夜,正是一年一度的灯会。
这夜,十里长街,灯火辉煌。街上挂的花灯都非常的精致,惟妙惟肖。那些花灯真像啊,像油纸伞,像奔腾的牛马,像翩翩起舞的蝴蝶……
不仅若此,灯节期间,正是青年男女互表爱意的时刻。当一只只孔明灯点亮,橙色把水面都染上了光泽,再加上空中焰火弥漫,真可谓是流光溢彩,是那绝美的画面。
此等盛景,李商隐却未曾出来,将自己闷在屋中,只有书是他的陪伴。
看着洛阳半空之上升起的灯火,李商隐心中有些哀伤,心中不免叹息道:“令狐兄想必已经带着锦瑟去赏灯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
如他想的一般,令狐绹确实是大费周章携锦瑟去赏灯赏景,可锦瑟却没有要去的意思,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令狐绹哄不成,只好请家父出马。令狐楚当然希望儿子能有这么一房好的妻子,毕竟他当初收养锦瑟心中就有这个打算。锦瑟不好驳了令狐楚的面子,只好随着令狐绹去出游。
行至半路,锦瑟像凭空消失一般没了踪影。令狐绹四下寻找,也是没有半点线索。
而正在用工读书的李商隐这时却听到了敲窗的声音,他打开窗,却见得锦瑟笑容满面的站在窗前,真是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