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AM3:18
因为身处腹地，梧桐也开始变得小心谨慎，她每次到达一个合适的掩护后都会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然后再根据演算的最佳路线行进，不过只有她一个机体也算是比较安全了。
‘话说为什么在这里有一个大型水塔，是为了防火吗？’
带着些许疑问，她来到了一处警戒区。
“该死。”
由十三个人形组成的警戒小队，有六个作为固定哨点，其余的都是移动警戒。
梧桐稍微观察了下周围，因为周围道路的缘故，这里其实还算空旷。
“但是她们站到周围的车上是什么鬼……”
在街道的十字路口，用水泥钢筋铸造的水塔屹立在最显眼的位置，三辆废弃消防车停靠在它的旁边，似乎已经印证了梧桐的一个想法。
“迂回吧。”
AM3:29
一个黑影穿梭于灰色森林间，为了完成任务，她的精神高度紧绷，如同一只疾行的猎豹，专注如一。
在楼与楼之间的缝隙，她循着直觉慢慢走向水塔。
她至少她要把手里的针形浓缩刺雷插到水塔的下方，这种尖雷足以炸毁一个两米高的军方机甲，但是在之前需要找到机甲身上的薄弱点。
‘不能被发现，如果被发现…那危险的就不是这个傀儡了，内圈肯定会加强戒备。’
“啊？！”
在她冲刺行进的中途，突然和一个武警人形打上了照面。
她迅速冲向敌人身前，先是一个冲拳直抵她的胸前，然后左手持匕首插向她的脖颈。
敌人虽然感到突然，但也毫不示弱，直接用枪托开始顶击她的右臂，准备直接撂倒然后用子弹解决她的头颅。
然而可能是因为被控制，导致警卫的自我演算能力减弱，她并没有来得及射击子弹，就被突然袭来的匕首刺穿下颚。
随着心智核心的控制中断，她的下身就像木偶一样瘫软倒底，之后梧桐的右臂又紧抱起她的头颅，匕首准确地刺毁她的核心。
‘只有一个？既然近身肉搏就不要用枪了。’
她看了看地上的这堆废铁，又朝水塔走去。
AM3:47
水塔就位于一处小区的边缘，所以在楼与楼之间的缝隙里行动的梧桐很快走到了水塔的侧面。
但是正门却向街道敞开，这里又是十字路口，那里有几个人形把守着。
（“怎么样？”）
“有点麻烦，但还可以解决。”
梧桐看了看十字路口的现况，思虑一秒，起身从胯兜里掏出EMP手雷并熟练解除保险。
（“嗯。”）
‘一定要中……’
她祈祷着，随即将EMP扔到十字路口的中心。
在手雷扔出后，为了避免自己被电磁脉冲波及，梧桐快速贴紧墙角，暂时关闭素体除听觉感受外的所有机能。
一声爆鸣和短暂的电流声冲击着她的听觉系统，所幸心智核心主体在主机上。
经过重启和短暂的适应，她赶忙查看十字路口现状。
“还行……至少都失去作战能力了。”
她踉跄着走向水塔唯一的入口，可能是因为废墟撤离前这里还在进行救援行动的原因，这个水塔门前正好有几辆抽水车和消防车。
“看来是紧急救援的时候直接在水塔改道抽水了。”
她在门前驻足，双手紧握枪支进入戒备状态，准备打开红外成像设备后径直走入。
“额哼……”
一处不明来处的子弹射穿了她的小腿，外层的仿生皮肤绽开，跟随子弹一瞬而出的除了大量冷却液和供能液体外，还附带冲出了少量机械碎屑。
随着左腿中弹，她应声跪倒然后上身重重摔到地上，她用双臂撑起身体，然后靠着墙壁慢慢支撑起来想要进去寻找掩护。
“该死……”
紧接着是第二枪、第三枪……它们无一例外都射到了梧桐的腿部，她接连跪倒，然后又爬起。
‘不想让我直接报废吗……’
梧桐靠双手和将要失去“知觉”的右腿慢慢爬到内侧。
因为现在的状况根本贴不了炸药，她把背包甩到左前侧。准备将刺雷安插到一侧墙壁直接爆破。
她艰难起身，将一个又一个刺雷贴到一个水平面。
刺雷检测贴到目标后，会自动弹出内藏的撞针，撞针击发后直接打入目标体内。刺雷的爆破系统也是聚集在撞针一侧，撞针周围浓度更高，所以能有效炸裂那些机甲。
因为供能液和冷却液流出，她现在差不多已经没有余力去仔细粘贴C4粘性炸药了。
她草草将炸药贴到刺雷之间的空隙，在背包全空后直接将控制断联。
“希望能成，不过我已经被发现了，可能会有几小波会过来。”
AM4:27
“嗯……”
“啊！你醒了！”
白华抱着她的身体，看着缓缓睁开双眼的梧桐。
“嗨！”
铃兰靠在一旁墙边朝她挥了挥手，不过看样子只有两个素体。
“怎么…回事儿……头好痛……”
梧桐捂着前额坐起身。
“不知道，可能是主机重启了？”
白华站起身，将携在身边的枪支还给了她。
“不可能，心智连接只是单向，在这之前主机只是待机休眠而已，除非……难道是EMP？但是EMP只是针对受击实体，难道也有爆炸的原因吗……”
“所以下一个地点我们去哪儿？”
正当两人推理问题时，铃兰看着地图发出提问。
“算了，先不管这件事，下一个目标是稻花她们。”
“嗯？”
铃兰先是一顿，之后将地图的备份已交给了白华。
“嗯……我看看，嗯，目标就在这里。”
三人看向白华手指的位置，又具体看了看铃兰标记的敌方防守点位。
“你确定……我们能到这儿？”
面对周围密集的红色标记，铃兰尴尬着扭头看向白华。
“这是她们亲口告诉我的……”
广场上密布的红色标记是敌人的防守点位和防守活动方向与路线。但是照着这个地图的标记走，即使最安全的路线也势必要遇到三个观察哨。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你还指望南红给你来一个饱和轰炸吗？”
面对梧桐的吐槽，三人感到为难。
（“白华！你们到哪儿了？”）
当三人绞尽脑汁想方法突入时，白华的通讯器突然收到莲的信息。
“怎么了？”
（“我们已经和欣儿汇合了，但是…目前出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她按紧通讯器，努力仔细地倾听。
（“无蕊…暴走了……”）
“什么？！现在什么状况？”
（“无蕊无视命令，直接冲出去了，现在正在杀戮那些士兵。”
“就像曾经看到的那样，双眼血红……”
通讯那边传来玉兰微弱的声音。
“甚至更糟，她已经听不到我们任何人的话了。”）
“唉！”
白华用拳头震了两下额头，又继续询问。
“她机体怎么样？”
（“已经多处中弹…但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至于暴走的原因……可能是因为97受伤了吧？”）
“严重吗？”
（“只是一只胳膊而已，傀儡没事儿我还可以单手持枪！”
玉兰在一旁开着玩笑。）
“不要乱来！”
因为过多的焦虑，白华的心智越发混乱，现在的她一改往日的平和也愈发暴躁，此时的她在身边两人的眼里有些违和。
她察觉到自己对两人的影响后，转头看向她们，但表情却略显阴沉。
“对不起…让你们看到难堪的一面了……”
她抱头蹲在原地，泪水一滴滴在眼角渗出。
现在的她只想大声呼喊，但是为了不暴露位置，只能轻声抽泣。机器本不应该拥有感情，但是这些人形却需要一个能将自己多年痛苦发泄出来的动机。
“白华……”
“等等，让她自己安静一下吧。”
梧桐伸出手臂阻止了铃兰上前安慰，也许此时的她已然明白了此刻白华的内心。
长夜将尽，黎明将起，三人收拾下心情后找到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并等待着下一次黑暗的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