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向身旁一堵看起来脏一点的墙壁，在灵力的引导下，让感知向其中延伸。
还残留不少。
但是问题恰恰不只在于残留得多，而是在于，在残留得挺多的情况下，我一口气把这玩意斩掉太多了。
这是凡人房客做不到的事情。
“诶等等，话说回来……”
直到这个时候，百灵才忽然一脸如梦初醒的样子。
“刚才小音说那位易铃小姐找女房客，还有故意筛选什么的，这就是说她知道这件事情，她是故意的。啊不对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她也是你们这一行的？！是使徒还是魔法师？？”
“……”
这家伙真的有够漫不经心。
“大体上算是使徒吧，哪个派系的……暂时还不好说，话说你当时是真的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啊。”
“我能怎么办嘛！而且她不是也没看出来我们嘛。”百灵赌气地嘟嘴，“你们这一行的，一个比一个灵力藏得比谁都好，租个房子而已，谁会去看那种东西啦。”
“……”
“怎么啦，小音突然一脸很可怜的表情是啥意思嘛。”
“没什么，”我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只不过突然有点感叹，你这种完全没心眼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不被阴阳师和其他使徒弄死，一路安稳活到现在的。”
“因为千歌大人很厉害呀。”
“……”
“可能大概也有运气好的缘故吧，爱笑的喜鹊运气都不会差嘛！”
“算了……我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
好像确实有喜鹊妖的运气比较好的玄学理论。
不过话说回来，就像百灵自己第一句说的，那些道行深的阴阳师，有可能看出来她的背后有一只特别强大的主人，这才是关键原因吧。
“诶啾不过，说真的诶，我是真的完全一丁点儿都没感觉到易铃小姐身上有什么灵力耶。小音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是使徒的？还是说其实和易铃小姐很熟？”
“就算感觉不到本人的灵力，你至少应该能看到她的锤子……”
“诶？锤子……没看到耶，挂在哪儿？”
“当然是挂在她的p……啊啊算了当我没说。”
这句打住。
要是说出口，闷骚的名号就真要被百灵坐实了。
“不过倒是确实认识，”我说道，“当然也不算太熟，也就是……以前有些特别的渊源之类的吧。刚来N市就撞上她了，我也挺惊讶的，还好她没认出我来。”
“那是因为小音已经完全是个女孩子了哦啾。”
“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请你把‘完全’两个字删掉……”
“所以，”百灵又问，“易铃小姐和这栋屋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嗯……”
其实这根本不是重点。
但是考虑到百灵总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我还是从头开始说。
“这间房子多半本来不是她的，我不记得她小时候家里有这套房子。”
“嗯，嗯嗯……”百灵点头。
“屋子里的怨瘴气很顽固，应该有很久的年头了。”
我闭上眼睛，差不多把这块区域里，仍然潜伏着的浑浊的力量的存在及其分布探了个底。
很深。
每到夜晚，在阴暗的天候的影响下，才会有一部分逸散出来进行活动，但仍然还会有很大一部分残留在建筑之中。我刚才两刀砍掉的，大概也就十分之一二而已。
稍微有个数之后，我睁开了眼睛。
不过我没有急着收回释放出的灵力，等会我还要进行一些操作，当然了，我说的操作并不是驱散它们。
其实是相反，这个等会再说。
“总之，说是很顽固，因为年头很久，其实已经很淡了。”我对百灵继续说道。
“嗯？”百灵歪头，“可是我还是见过其他怨灵的啾？刚才那个程度呀，就算说都是次级怨灵，怎么着都算不上淡吧？”
“这就是易铃遇到的事情了。”
我答道。
“这里残留的怨灵不止一个层次，刚才说的那部分，本来已经淡到对绝大部分人类不会产生太严重的影响了，但是，在最近的某个时期，突然又滋生了一个非常强大的怨灵。”
“诶……”
“在处理这只怨灵的过程里，她——”
我再次闭上眼睛，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怨瘴气。
“七零八落的……明明是半实体的怨瘴气，都硬生生嵌到实体的物质缝隙里了。我不知道她现在用的是什么战斗方式，但是怨灵的碎片陷得这么深，我觉得多半是失手了。”
“失手？”
“嗯，怨灵的本体没有杀干净，战斗的时候也用力过猛，把它的残肢全都给砸进房子里拔不出来了。”
“所以次级怨灵还保留着本体的执念，又拔不出来，所以就成了大麻烦咯。”
百灵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思索的样子接话道。
“砸得七零八落的，清理起来肯定超级费事，但是又不可能放着不管，所以两边权衡之后最后的想法……看来就是找几个没那么容易被这种怨灵伤害的人类，放在这宅子里镇着了。诶等会，话说回来……这间屋子本来住的人呢？”
“呵。”
我立刻没好气地，一脸不爽地回怼道：“你，说，呢？”
“啊，啊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也是呢也是呢，咱明白啦。”
百灵终于反应过来了，满脸歉意地摆起手。
“那么，那……小音？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既然易铃小姐拿残留在这里的怨灵没什么办法，那你要不要想办法找点什么手段，执行正义，把这里的怨灵干脆利落地都给——‘咔嚓’？”
“你这个时候倒是不顾怨灵和你都是妖怪同族这件事了。”
“因为出人命了嘛！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百灵回答得挺痛快。
我倒是想提醒她一句她是妖怪不是人类，但紧接着，百灵又缩起身子，特别不爽地又碎碎念了一句：
“而且而且而且，竟然胆敢把我侵犯成这么乱七八糟的样子，更何况这么羞耻的事情还非要让小音看到，不可原谅……这这这怎么可能原谅啊啊啊……”
“……”
还挺记仇。
就是不知道，她这句话到底是100%记仇而已，还是顺带威胁威胁看到了她那副羞耻模样的我。
但是我决定无视后一个可能性，因为她的实力根本威胁不了我。
“所以小音，你到底打算怎么做？”百灵问道。
“和你说的相反。”我立即作答。
“诶？”
百灵顿时一愣。
“不对呀……小音，这个可不像你哦！这个可是妖怪哦妖怪，而且和咱这种冰清玉洁、遵纪守法、无敌可爱的美少女妖怪不一样，是真的害了人的妖怪，以你的性格不可以放任不管的呀！”
“你到底懂我多少性格了啊……信口胡诌。”“呜痛！”
我用手刀在百灵脑袋上劈了一下。
“怨瘴气和次级怨灵本质上是怨灵的衍生物，说是妖怪但是根本不是那种有神智的妖怪，放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危害。别把我搞得像偏执狂妖怪杀人魔似的，斩杀妖怪也要分轻重缓急好不好。”
“呜呜……”百灵捂着头，“可是咱家觉得小音明明就挺偏执的，哪有被同事和九魂祭祀接连背叛了三次还对自己猎人身份念念不忘的嘛，——哇不许再敲了，老是用手刀敲脑袋会把人敲傻的啦！！”
百灵后退一步，躲开了我说着“要你管啊”的同时落向她的第二次手刀。
“切……”
要不是我另一只手还要放在墙上掌握场况，这家伙可别想躲开。
“总而言之，”我正色道，“现在对于我和你，最重要的事情既不是杀妖怪也不是对付人类，而是保证生存。”
“生存？”
“九魂祭祀还挂念着我们，贺彩加还不知所踪，更重要的是你的主人的修为也一直没有恢复，你说呢？”我没好气地反问。
“嗯嗯，说的也是呢……”百灵连连点头，“那这和处理这间屋子里的怨瘴气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是，因为我的义……易铃是个好人。”
“好人！？”
百灵大惊。
“哇啊……小音你这种话可绝对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的哦，还没交往几次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发好人卡，太残忍了！何况人家易铃小姐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你丫别给我抬杠。”
再来一手刀，又挥空了，在有所顾虑的情况下我还真是拿这只臭喜鹊没办法。
“我说好人的意思是，”我解释道，“她应该清楚自己做事的后果，就算把我们骗来充当限制怨瘴气的倒霉蛋，为了防止我们过度受害，肯定会经常回来检查情况的。”
“喔喔……检查我们？”
“检查房屋中的怨气分布就够了。”
“那就是说看这里的怨灵的活跃状况有没有变化，是变强了还是变弱了。诶……”
百灵茫然地眨眼。
“这里的怨灵，刚刚被小音把露头的全都给消灭了啊……”
“所以说这就是问题了。”
“诶，那……”百灵显得尴尬起来，“那我们装傻？”
“装傻有个屁用啊，哪个普通人做得到一口气消灭一大堆怨灵的。”
“呜啊，好像也是……”
“所以说啊，有点烦。”
一开始刚看到这堆怨灵的时候，脑子里光想着猎人的使命了，没想太多，没想到弄出这种烂摊子。
要不是现在的我的体质比较特别，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小音，你有什么办法吗？”百灵问道。
“有。你爱站着躺着怎么着都行，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诶？好……”
“嗯……”
我深吸一口气。
虽然今天总说着不想用妖力，结果到头来还是得用一次。
我把握住刚刚早已在建筑中驻留许久的灵力，开始更加精细地控制它们的结构，与此同时，在经脉和血肉的交接处，调动起足够量的妖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