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倒是够我看出来，她的修为确实有两百年上下。
吸血鬼果然就是这种不认真就很难看清深浅的妖怪，要不然我们307支队当初也不会那么惨。
“那么……”
回忆让我的胸中涌现出恨意。
刚才砍手还是不够狠，该下死手了。
吸血鬼扇动翅膀，带着骇人的风压，以及绝对已经远远超越音速的速度——
我踏前两步，迎面扬起一脚。
吸血鬼被我直接踢飞出去：
“砰隆！！！！”
希望这阵巨响不要吵醒附近的居民。
就算吵醒，暂且认为是打雷、飙车党或者工地施工就好，这样的声音，今晚应该不会超过十次。
我有意让踢飞的轨迹避开了重要的设施和树干，但光是经过行道树的树冠，就将其击穿出一个大窟窿。
如果落地，会引起很大的破坏吧。
我没打算让它落地，直接冲向吸血鬼的落点。
而此时此刻，好巧不巧，吸血鬼扇动翅膀，已不再失衡。
像是早就料到我会来到这里追加攻击一样，鬼血聚集在她的利爪上，将我的身影完全覆盖。
我已无法闪躲。
“……”
所以我当然直接硬生生接住了她的爪子。
“呜！？”
呼痛声，当然是这只吸血鬼的，虽然我也痛，但是绝对比不上她。
“你是不是傻？！”我骂道。
这一幕实在太理所当然了，所以我有些不耐烦，而且愤怒。
“都这样了，还妄想用鬼血烧我，最开始那一下你根本没有印象吗？对于修为的差距，一无所知，没有自知之明也太让人作呕了！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敢和，三百年的狐火，对着烧啊！？”
“呜！？！？”
狐火狂乱地烧起，将她的鬼血全部淹没。
吸血鬼的右爪再一次化作齑粉，我扬起一脚，将其再次远远地踢开。
“砰！！”
这一次脚上传来灼烧感，我好像将这只吸血鬼的侧腹踢穿了，是飞溅的血液影响到了我的皮肤。
我追击上去，一击，两击……接二连三地施加重击。
“砰！
“砰！！
“砰——！！！”
尽管不同的超常力量之间有些微妙的克制关系，但如果力量的类型相同，修为的绝对量就是唯一致命的天堑。这正是我震怒的原因。
能够克服银的破坏自愈，这在我的意料之外，但这根本不足以克服实力的碾压。
以下犯上的狂妄，绝对不可以宽恕。
这里面应该有妖怪的本能在作祟，但同时也确实是我自己的想法：至少愚蠢是不可以容忍的，何况是妖怪。
“砰隆————！！！！”
数千米的单方面殴打后，我最后一击将吸血鬼硬生生轰向江心。
差不多了。
她的翅膀和腿骨都被我揍断了，闪躲和自愈不可兼顾。
我用灵力的自在式锁定目标，将镰刀径直丢出。
这次我不会再随便砍砍手了事了。
心脏、肝胆、头颅、腹腔——斩杀殆尽。
“…”
斩杀殆尽——本该如此。
但是我的目标忽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
完全没有看到运动的轨迹！
吸血鬼的运动一般是连续的，就算速度再快，也总会留下轨迹，突然消失应该是不可能的！
“……等会……”
忽然之间，我好像又察觉到这只吸血鬼的痕迹了。
在侧前方，短得像是照片的快门，而且和刚才完全不连续。
难道说！？
“怎么会……？？”
我的身后传来凉意。
吸血鬼移动到我的身后，硬生生擒住了我。是瞬步？！
“狂妄的到底是谁啊……狐妖小姐？”
吸血鬼的声音冷冰冰的，轻蔑而妖媚。
她的躯体是冷的，“手臂”是冷的，气息是冷的，只有爪子上生出的鬼血是烫的，稍微有些痛。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修为和力量就是一切中的一切，既然走上了妖怪这条路，我会不知道这一点吗？”
“……”
“老娘虽然还挺年轻的，但我不是傻！为什么要做这种蠢得没边以卵击石的事情你自己不会想想吗？是你自己太单纯了吧，简直甜得像O型血一样，深山里来的狐妖小姐？”
“嘶……”
其实我想强调一句我从小就是城里人，但疼痛让我没心情这么吐槽。
“原来如此，哈啊……”我的语气有些懊恼，“这也算是伏笔吗？”
“呼呵呵呵呵，还伏笔，您写小说呢？一套一套这么讲逻辑的，不过这也算是伏笔吧，那又怎么样呢，你分析出什么了吗？”
“……”
这家伙好像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她说的伏笔是，『明明修为不足却胆敢迎击我』这件事，而我刚才意识到的伏笔，是从今天傍晚起到现在的一整条线索。
吸血鬼是妖怪，虽然和狐妖有很多差异，但本质上都是很纯粹的那一类，力量完全由妖力构成。『制造精细的灵力流』这种事，本来不可能是吸血鬼能做到的。
能够实现瞬间移动的自在式有很多，瞬步作为其中最简单的一种，非要靠灵力驱动不可。
这样一来事情就对上了。
“这种力量是哪里来的，谁给你的？”虽然知道这样问没意义，但我还是皱眉问了一句。
“呵哈哈哈哈哈……”
吸血鬼果然没回答。
“真有趣啊，真的有意思。送上门来的义愤填膺的狐妖，而且修为足足有三百年，我没有从你身上闻到式神的联系，这么一说，该问‘哪来的勇气深夜散步的’应该是我问你吧？”
“……”
“我到底能从你的性命里获得多少馈赠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吸血鬼在我的脖颈上舔舐一圈。
体温冰凉，鬼血却带来灼痛，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对方的影响下变得越发难以控制。
“呼～～哈——”
近在咫尺的吐息。
“你？”
这个家伙，它想吸我的血？
“你在开什么玩笑，”震惊压过恐惧，我难以置信地大喝道，“狐妖和吸血鬼的妖力结构差异是非常巨大的！你真就什么都不怕！？”
“呼哈哈哈……”吸血鬼的嘴唇稍微松开了一瞬，“你觉得我真的有必要回答你吗？”
“……”
好吧。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回答你了。
在吸血鬼的獠牙扎穿我的肌肤之前的那个瞬间，吸血鬼的动作停住了。
“NI...？”
吸血鬼说不出完整的词句，她的声音一时间震颤麻痹着。
“拟似怎……这%……？？？”
『两仪·震』
之前说过，我本来只想以狐妖的身份与她战斗，不想暴露底牌的。
但既然她已经将底牌全数露出，那藏着掖着也没有价值。
该结束了。
在吸血鬼的身体因被雷电麻痹而脱力的短短半秒内，我从她的怀中消失了。
就像她之前移动到我背后一样，我瞬步出现在她的身后，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我没有用体术攻击她。
此前被我抛出的镰刀，此时此刻，从天际之外，飞旋而回。
吸血鬼已经无法闪躲。
反正已经没有榨出更多任何信息的价值了。
以心为轴，镰刀将吸血鬼砍成两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切开的躯体尖啸着。
我稳稳地接住我自己的镰刀，在那两半躯体滑落、愈合、挣扎、燃烧或是逃窜之前，辅之以妖力补充杀伤力，灌注起我为数不多的灵力。
“不迷亦不荒，无我亦无名，朗诵罪福句，万遍心垢清。”
第二刀，破坏肝胆，除不灭之毒。
第三刀，剖斩颅骨，毁恶念之龛。
第四刀，销爪牙，第五刀，碎躯壳，第六刀，焚尽邪秽。
斩妖之技，存乎一刹。收镰之时，目标已经被我毁灭殆尽。
“呼……”
之前的战斗都还勉强算在游刃有余的范围之内，唯独最后这部分反而让我有些捉襟见肘。
我现在的灵力还不足以彻底净化一只修为近两百年的吸血鬼，而利用妖力填充自在式之中一些没那么关键的部分，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
不过还好效果不错。
放眼四周，除了凄厉的回响，以及些许尚未燃尽的火粉之外，刚才的怪物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伴随着夜晚的风，四散的妖力很快就会被稀释不见。可能有一些比较敏锐的使徒或妖怪会从中嗅出有哪里不对，但也至多追踪到这里，意识到“可能有吸血鬼被消灭”这种程度的事实而已，他们不可能发现更多。
这样一来就算是彻底灭口，我和百灵暂时获得安全，下一步就是认真应付易铃那边的事情了。
下杀手总有些心理负担，还好战斗到了后来，那玩意儿竟然自己放弃了人形，我就基本没什么负罪感了。何况它确实是个妖怪，更何况我现在要保生存，这种东西不能留活口。
“……”
最后一丝惨叫也在夜风中消散殆尽，周遭寂静无声。
我望着吸血鬼消失的位置，缓缓将镰刀收回身下，全程保持着残留的警惕，刚才那只吸血鬼带来的意外已经够多了，不能掉以轻心。而且，保持残心是猎人的基本素质。
不过还好，空气中除了无序的妖力，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不过，在保持着残心的过程中，我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
那是一股异常强大的妖力。
这股妖力并没有肆意外泄，一般人应该不容易察觉，但它和我的联系是如此紧密，光是从我的身后接近，就已经足以使我的血脉产生反应，本能地敬畏而战栗。
是狐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