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瞬步,这家伙真就阴阳师啊。
我还没法像操纵自己的身体一样自如调配怨灵的力量,看来是没空切镰刀的属性了,凑合着来吧。
我在左手中灌注起银绯色的狐火。
倒不是我不想用灵力。
我也知道阴阳师的技巧更适合杀妖怪,但是我现在的灵力本来就弱,镰刀又被怨瘴气占住了,徒手的效果真的不咋样啊。
怨灵的攻击迎面压来,我用右手硬擒住它那只鬼才知道是爪子、路障、轮胎还是触手的鬼玩意儿,侧身避开连带着扑向我的怨瘴气的冲击,狠劲将其撕扯下来——没能扯断——挥舞镰刀劈成碎片。
“嘎~~~咕噜咕噜^$%$ahn戚V-赧1)——”
怨灵发出悲鸣。
但是,被我扯下来的那部分却不像它发出的声音那样痛苦,而是裹住我的手掌开始侵蚀我,我自然不甘示弱,用狐火硬生生将这段碎片蒸发殆尽。与此同时,怨灵的身形涌动,下一次攻击又到了。
……这东西果然很难办。
论破坏力,论耐久和体量,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活动能力,都不是一般的怨灵能匹敌的。
我忽然想起来猎人行会里有个规定,是说使徒或者有使徒资质的猎人,尽量不要单独行动,避免死在没有同伴的地方,我以前总觉得是要注重团队合作。现在看来,或许防止释放出过于棘手的怨灵才是主要目的啊。
拿镰刀当诱蛾灯真是失策。
现在我只用狐妖的力量应付不了这家伙的攻击,结果恐怕要用我最不擅长的两种力量来战斗了啊。
“真的是……”
而且到头来,怨灵的形体那么大,徒手又覆盖不了那么大的范围,反而是镰刀变成主要的攻击手段了。
我不断地抵御怨灵的攻击,切开它的形体并尝试用狐火削弱它,逐渐在乱七八糟的视野中和它的一片漆黑的怨瘴气中理清楚了这个怨灵的本体形貌。
另外与此同时,我也开始感觉到有个地方有点奇怪。
我麻痹的右臂中有些刺痛。
当然……如果较真点说的话,多半不是真的痛,而是一直麻痹的知觉中忽然涌现出了一丝相对清晰一点的触觉,神经暂时没法反应,所以才会感觉像是痛。
格挡,闪躲,挥斩……
好像是在劈开怨灵的时候,这种感觉才会出现。
我的视野里全都是怨灵的干扰,实在看不清,好像是我的镰刀从怨灵的本体中穿过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扩散”了。
难道是我在不自觉地吸收怨灵的力量?
“呼……再试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平心静气,面对着怨灵不屈不挠的袭击,一记重踢踹散它的肢体,在怨灵的形体重聚之前,扬起镰刀,挑准最正的角度,将怨灵拦腰斩断。
“呜嘎#v^-。9~、t2@……
「叔叔……」
“……”
「……再考虑一下!……」
「……讳疾忌医是不行的……相信我……」
「……这个真的是……很……」
充斥大脑的杂音中浮现出清晰的断片。
因为怨瘴气和怨瘴气的相性很好,所以我的镰刀只是穿过怨灵而无法构成多大的破坏,但也正是因为我相对和平地从其中穿过,与怨灵的执念相接触,我读取到“他”的记忆了。
瘦瘦的,高高的……
似乎只比我大五六岁,本来还是个挺帅的男青年。
我的心情渐渐变得有些不太平静,这家伙在不久以前,本来和我还算是个同类。
现在我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纯粹人类的资格,而眼前这个“他”,已经完完全全连个人都不算了。
“真是的……!”
我狠狠地含下一口气,更加凶狠地撕扯和削弱着这个被扭曲的同侪,与此同时,随着怨灵的本质更多地暴露在我的面前,更多有序的信息开始流入我的脑海。
……染血的宅邸,扭曲的尸首……
……经脉的断片,怨灵的残渣……
『我不认为你应该追查下去……但是,如果你真的认为这是你的责任,那你就应该尽全力去弥补这个错误』
“……诶?……”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父亲吗?
难道他曾经是父亲的门徒?
我和易铃的父亲死在了两年之前,他们的师徒关系应该很短暂,但我却读到了很深的情绪。
易轻是个有着很强人格魅力的导师,他对我和易铃的影响都很深远,门徒想必也是。
懊悔……赎罪……错误……
随着父亲去世,情绪在他的心中逐渐发酵。
他死前的本职是阴阳师,因为自己的错误,留下了祁响这个非常凶险的妖怪,而且至今不知所踪。
「……弥补错误……修正错误!……」
庞杂的意识碎片之中,这句话显得尤其强烈。
我的右臂真的剧烈地刺痛起来,强烈的敌意涌入我的脑海,这正是这位曾经是阴阳师,而且是我的同侪的怨灵真正的执念!
他犯下了错误,“我”就是他的错误。
他想要修正我!
怨灵变得狂躁起来,被我所读取到的执念也直接地刺激到了它,沉重不堪的情绪和怨瘴气一起,如同海啸一般将我包围。
浓烈的黑色将我压得快要窒息。
他/它想要“修正”“我”!——以抹杀的形式修正我这个错误!!
“咳……咳咳……!咕呜……!!”
我是错误吗?
祁响是半怨灵,她本来有机会当个人类,却阴差阳错坠入歧途,化作威胁人类的半妖。我现在是半狐妖,那么我也是威胁人类的半妖……如果它还有能力思考,那它也许是这样想的。
我不这么觉得。
我也许是个错误,但是至少我知道我还能看见我在做什么——不至于扭曲到连眼睛都不成人形,连自己到底想要杀还是救,到底想要杀或者救的是谁,都看不清楚。
祁响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做错了许多事情但我正在付出代价。你,有理由消除我们这些错误,但是我也有理由活下去。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理由好好活下去。
所以——
“咳咳咳……喝啊啊啊啊!!!”
狐妖的血液涌动起来,一层层穿透疯狂的雾瘴,沉寂多时的灵力也涌入我的意识,在死海一般的知觉中,硬生生撕开一条豁口。
“如果你到死都要当阴阳师,那就来净化我好了……”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但是,我们可不会束手就擒!!”
我用怨瘴气硬生生将裹住我的怨灵击穿,用狐火将怨灵的创口彻底点燃,用镰刃锚住怨灵,拍,砸……让狐火生生地撕开怨灵的形体,拍碎在满是瓦砾的废墟之中。
“轰隆——!”
烟尘飞溅。
破败的废墟轰隆倒塌,怨灵有一大半被压在房梁之下,若干次大的部分散落在四周,还有一些碎片飞溅在瓦砾中,发出凄厉的呜咽蠕行着。
狐火缓缓熄灭,我的这一击对这种强大的怨灵仍然不算致命伤,但这次已经彻底将它打烂了。
被怨瘴气严重污染的知觉终于慢慢恢复正常,我平复气息,缓缓向怨灵的残片走去。
与此同时,我也终于有机会将我根本不适应的怨瘴气收回体内,在镰刀上灌注我早该使用的灵力了。
这场战斗真是让我的身体麻得够呛,衣服也不停地和身体摩擦来摩擦去,本来是质量挺好的布料,就是因为这麻痹所导致的莫名其妙的挺立,回过神来的时候,之前持续不断的刺激已经搞得我的敏感点仿佛要飘起来一样,涨的难受死了。
这副身体真的很不对劲啊。
说是狐妖,明明应该是魅惑他人,这种只是上面刺激一下就会变得不得了的体质,在解决掉他人之前,会先把自己交代掉吧。
还好今天这场战斗我没输,其次还好这场战斗的敌人是已经没有性别概念的怨灵,不然要是让我在当初打灰狼精的时候闹这一出,那可是真完蛋。
我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服,尤其是拉扯了一下胸前的布料好让我感觉宽松一点。
来到废墟之前,带着警惕,居高临下地检查周围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