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骨头有点痛，好像是骨盆和个别脊柱被砸骨裂了，估计要个小半分钟才能恢复，但我第一时间担心的却不是这个，甚至也不是我被那两只吸血鬼砍断的右手，而是：被他们打飞这件事本身。
这下子可不是追丢了！？
那俩吸血鬼的实力比我稍弱，和百灵的差距却不是太大，光靠百灵能不能咬住这只吸血鬼？被反击会不会出事！？
没等骨头的伤势完全愈合，我就赶紧忍痛翻身站起，不过，事情好像并非我所担心的那个样子，在我对着看不到的方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两只吸血鬼已经追进我的视野了。
“哈……”
我无奈叹气。
以我的棘手程度，再加上发现了他们的这些秘密，现在轮到他们下定决心“杀人灭口”了啊。
“小音！！！”
百灵恰在这时急追上来。
娇小的身躯灵巧地踩在小巷两侧的墙壁上，轻易而精确地挡在两只吸血鬼面前，雨露均沾一边各挡一刀，替我将两只吸血鬼的追杀化解了下来。
“呼，呼啾……”
百灵气喘吁吁地落在我的身边，少量鬼血沾染在她的衣裙上，破损不少，她本人倒是毫发无伤，就是有些不安。
“小音……这，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我摇了摇头，“但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呜，这样吗……”
百灵摇了摇头，和我一起看向满脸恶意的两只吸血鬼。
“现在怎么办？”百灵问。
“……”
现在这片区域是居民区，相对于刚才在大厦楼顶会束手束脚一些，不过已经夜深了，问题也不大。
“办法还是很多的……”
我眯起眼睛，动了动手里的镰刀。
“现在这状态算不上什么大伤，他们用的力量也不算超出我们的常识，只要继续就……”
不对。
我忽然感觉到情况不太对。
狐妖的恢复能力在妖怪中属于中等偏上，被切断一只手，大概要花费半天左右恢复。
在这场战斗里，这肯定是指望不上的，问题是我发现我的肢体断口……别说恢复了，连愈合的迹象都没有。血液汩汩流淌着，全靠血管本身在断裂时的皱缩才没有持续大出血。
我动了动意念，试着让怨瘴气构成的伪肢来暂时帮忙，却在断口处被诡异的灵力截住了。
“……嘶？……”
那两只吸血鬼注意到我的眼神变化了，我从他们的脸上读出了诡异的笑意。
这是什么东西！？
是圣光道标吗，难道是修士？……好像也不对，这术式的技术成分比较复杂，和阴阳师也有相似之处。这种技巧不需要很高深的力量，但是机制很奇怪，我读不出来！
“小音……你……”百灵惊讶地眨了眨眼。
“嘁……大意了！！”
我心中不由大骂，马上活动左手，改为单手握镰的架势！
“百灵，认真起来！这群家伙……不好好搞他们一顿是不行了！“
那俩吸血鬼的表情还挺游刃有余，估计是看着我的右手确认没法用了，自认为形势逆转想多找找乐子，不过我可忍不了。
踏前、蓄力、评估环境、和百灵眼神交流确认协调，但就在这时，百灵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然后挡住了我。
“百灵？？”
“小音，你……你先别这样。”
百灵弱弱地摇头。
“如果被他们这样砍到会影响愈合的话，下次砍到关键部位就危险了，小音别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先……你先别上了吧。”
“什么意思？”我大惊，“难道你说要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这么……”
“不，不是哦，”百灵平静地说，“我的意思是让我来。”
“啊？？”
“哈……？”“哈哈哈，啥！？”
对面两只吸血鬼也听到百灵的发言了，一下子笑出声稳不住了，开始提着爪子和武器向我们这儿逼近。
“什么意思……你来？有没有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啊，修行才多少年，是你跑吧？这都不逃？！”
“哼。”
百灵根本没有回应那两只吸血鬼。
百灵继续对我说道：
“小音也知道嘛，这两个家伙都不强，还是有办法的。”
“……”
但是“不强”和你能一挑二是两回事啊。
可正当我想呵斥百灵别开玩笑时，她轻轻摘下了自己右边小辫上的发簪。
手腕轻轻地甩了个圈儿，纤细的剑光划出一道月牙。
“……啊……”
那是一柄细长的刺剑，剑身上透出一股与百灵的妖羽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上次面对易铃时，我看到的就是这把，那时我还以为搞错了……
我在此之前从来没从百灵的发簪上感觉到任何玄机，竟然能将内在的力量藏得这么严密，这武器不是个简单东西！
“因为是很贵重的武器，所以……”
百灵轻叹着说道。
“平常要么是派不上用场，要么是害怕自己用不好……因此不敢用什么的。不过今天的话，面对这两个半吊子的家伙，我想我可以试一试……”
“——你说谁半吊子呢，啊！？”
早按捺不住的两只吸血鬼向百灵扑来。
他们只把百灵这柄刺剑当做一般的“藏一手”，却不知道这把武器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连我都彻彻底底地瞒过。
百灵闪身躲避，两只吸血鬼的攻势远不足以压制她的灵巧度。
十数个回合间，仅仅只有三两声剑锋磕碰的声音，绝大多数的攻击都从百灵的身周擦肩而过。而这两人显然领悟得很快，因此，变招来得也很突然。
两个吸血鬼几乎同时发动瞬步，高个子的那个绕行到百灵的反手侧，另一个则是移动到数层高的建筑外墙上，张开翅膀，挥舞利爪袭向百灵。
“……”
按照先前的战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想使用的应该不是爪子。
微妙的金光迸发出来——我果然没猜错。
但也正是在这个瞬间，正如我先前能预料到吸血鬼的瞬步一样，百灵也及时做出反应，而且比我更快。
在我来得及看出那个高个儿的攻击之前，刺剑精准而轻描淡写地一挑。
“什——！？”
微妙的金光刚绽开便消弭下去，彷如气球被戳破，坍缩，并且崩解，化作萤火虫般的粉尘。
我这时才看清他这次用的武器是一把铜剑，武器本身没有被破坏，但攻击却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几乎与此同时，对于上方的攻击，百灵同样轻易躲开。
巨大的嗡鸣声伴随着砖石飞扬，搞得几十米外的我都不由动了动脚。在烟尘的掩护下，矮个的吸血鬼回身变招，匕首出鞘，而百灵又是轻描淡写地一挑。
“……”
按照平时印象中的百灵，她如此瓦解好几招之后应该会得意地“呼呼～”一声，不过她没有，应该是比往常要认真不少。
两只吸血鬼的表情有些不对了。
他俩不再经常对视，而是在偶尔看着对方之余，更多地看向天空和巷子的出口。
片刻犹豫之后，两吸血鬼握紧了各自的灵力武器，再次有纪律地同时攻向百灵，但百灵仍旧是轻盈地回避并贯穿着两人的术式。吸血鬼的灵巧并不差，却仅仅只是逼迫百灵偶尔——“丢剑，化鸟，在两只吸血鬼来得及抢到剑之前安全地接住剑并反击”——做出如此的应对而已。
二十多个回合内，巷中尽是崩散的灵力，却没有瞬步之外的哪怕一次术式被施展。
相比起来，反倒是这两只吸血鬼本身的力量展现出的威胁要大上几倍……不，和零比起来，无论是什么都是无穷倍吧。
百灵的修为确实不足以以一敌二，无论是她的剑刃还是钢羽，都远远不足以真正地歼灭这两只吸血鬼，但在经验和那把武器的压制下，此时此刻的百灵，就是两者的梦魇。
刺剑偶尔戳出小伤，钢羽则不间断地扎伤甚至刺穿两只吸血鬼，漫长的缠斗过去，相对高一点的那只吸血鬼甚至足足被扎烂了六次手臂。终于，两人被百灵逼进了绝路，他们并没能逃出巷子，而是被逼到死胡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