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呢，先说大的吧，毕竟纤音小姐现在的情况肯定是更在乎大单子嘛。”
万户芸双手交叉，挤出笑意。
“纤音小姐，你最近是不是也很关注，这座城市里，某些没有那么古典吸血鬼的，吸血鬼的事？”
“……”
我顿时提起警惕。
“怎么回事？”我身体前倾，“是有吸血鬼来向你提起委托，什么内部纠纷，处理脏活之类的——还是说有其他的势力和吸血鬼起冲突了？”
“嘛啊……这个，应该是比较接近后者啦。不过按我的理解，你理解成干脏活也未尝不可，哎哎……扫路人就是这样的立场嘛。”万户芸说道。
“那这个脏活的意思，就是说报酬上很有搞头？”
“正是。”
“行啊，”我耸肩，“你请说？”
“嗯……由于甲方的需要，我在确认合作关系之前先把话奔着模糊点说。”
万户芸开始抖腿。
这家伙真是啥坏习惯都沾点，五毒俱全啊这是。
“吸血鬼嘛，有占地为王的也有比较嚣张的，目前好像是嚣张的居多。所以目前有人呢，好像有点忙不过来的意味，请我找人给他们帮忙，处理一下过于嚣张的吸血鬼。嘛，压制一下他们呗。”
“哈……”我叹了一声。
这说法算是在情理之中吧。
城市里的吸血鬼，暗地里这么猖獗，影响到其他妖怪和超凡个体的活动也是难免的。
也是怪我这段时间明明一直知道这件事却不知道怎么下手，果然其他人也已经不堪其扰了啊。
“不过说是这么说……”我想了想说道，“其实就算没有别人委托，我也不会放过这个城市里的吸血鬼的，问题是这个事情不好做啊。”
“不好做？”
“因为没有切入点，他们无论是用的手法的原理，还是背后的头目，都让人摸不着头脑。这种情况下就算有委托我也没法接吧。”
“哎呀，这个当然不用担心，”万户芸笑道，“既然是委托嘛，当然不能只是钱充分而已，对方说了，只要乙方接单，去什么地方对付谁，这些都会说清楚的。”
“哈，这样吗……”
这话倒是让我松了口气。
如果委托的甲方对吸血鬼的行踪有所了解，本来就有充分的情报，只不过是打不过的话，那就好说……嗯？等等？
“不对，”我皱起眉，“你那边的甲方到底是谁？”
“啊呀呀，这个，当然是和吸血鬼最容易起矛盾的那些组织啦。”
“教会？”
“正是。”
“……”
我就知道。
我长叹一口气，然后双手抱胸，没好气地扭开头：“我不接。”
“哇啊——”万户芸大惊失色，“为什么？纤音小姐真的不考虑吗，明明一般人听到教会这种不差钱的正规组织第一反应都是更想接的！”
“他们一开始不想和我这个『妖怪』合作，现在打不过了知道请第三方帮忙了，我为什么还要腆着个脸，热脸凑冷屁股上去和他们合作？”
“哦……？”
之间万户芸眉眼一挤，露出一副疑惑而有趣的表情，我倒也懒得遮掩，更加没好气地，把之前我调查吸血鬼活动的线索，找到教会和那位李普世，得知他们对于这座城市的吸血鬼的“特别之处”确实略知一二，但却因为我的妖怪身份而拒绝合作——这样的事情，梗概具全地朝万户芸倒了出来。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一边往嘴里倒着矿泉水一边冷哼着，“对于这种只知道扯名分不知道实际利弊的家伙，就算你跟我把线牵成了，让他们知道做这件事的其实是我，估计也会惹麻烦吧？”
“啊啊……那倒确实。不过事情都是可以操作的，这也是扫路人的技巧嘛。”
“操作就免了，那可是福音系的人，我不想担这个风险。”我叹道。
“哈，看来原则也是有传染性的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问道，“他们对吸血鬼到底知道些什么？既然能够精确到托第三方搞事的程度……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和其中一些头目啊，干部啊，打过照面了？”
“哎呀，这个嘛。”
“嗯？”
“这个就属于职业道德了嘛，甲方说好了要接单才提供的秘密，我现在也不能透露吧。”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告诉你了？”
“不，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要接了之后才指派。”
“……那不就得了。”
“真的不接吗？”万户芸问道，“这群家伙真的很舍得给钱的哦，纤音小姐真的不想趁机讹一笔？”
“钱是好事，但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无奈，“我不想担这个风险谢谢。”
“哎，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喂所以说想趁机讹一笔中介费的其实是你吧！！”
“那么纤音小姐对第二个委托有没有兴趣？”
“呃。”
只见万户芸圆润地转移了话题，我也懒得跟他纠缠，叹气摊手道：“那这得取决于第二个委托到底是什么啊。”
“这个嘛，就像在电话里说的，是侦探，或者说保镖类的委托。”
“侦探？”
“就是所谓的，因为某种原因担心自己或某个人被他人盯上，所以请人查清楚嘛。”
“知道是什么人吗？”
“要是知道是什么人，就不会是调查了呀。”
“那，知道是大概的范围吗？”我再问。
“目前还不知道，委托人只知道最近注意到有一伙人在她附近鬼鬼祟祟，至于具体是什么人，还完全没谱。”万户芸摊手，“倒不如说呢，甲方之所以想请人来帮忙，与其说是保护她本身，不如说是只要你能够帮她排查出具体的情况，她自己就能杀过去。”
毕竟本人已经被盯上了，在搞清楚情况之前没法轻举妄动嘛——万户芸这么补充道。
“哈……”
听着倒是合理。
我继续追问：“那么根据对方的描述，你觉得杀手可能是什么样的人呢？力量体系？种族？”
“谁知道呢，”万户芸哂笑，“东洋来的恶鬼，远渡重洋究竟树敌多少，这个也不是我这个烂大叔能知道的嘛。”
“等会，”我立即皱眉，“东洋来的恶鬼是什么玩意儿，这城市里除了朱貂幸，难道还有第二个鬼族……？”
“不啊，就是那个金发**鬼小姐。”
“……”
我再次无语。
拳头攥出“嘎达嘎达”的声音，我努力克制着想要揍翻万户芸的冲动：“你丫提供的委托除了熟人就没别人了是吧？”
“哎哎，”万户芸反倒一脸无奈，“我这不是人脉网还没铺到下面的县市，扫路人的口碑还没建立起来嘛，所以目前的委托局限于这个城市，当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哈啊……”
这层逻辑倒是挺有说服力。
扫路人将自己的口碑辐射到周围区域，连通各地委托，倒确实是需要花点时间。
“所以说……”我边思索边说，“这段时间我跟易铃联系，她好像就一直在N市外面的县市，这个就是你……”
“对呀对呀，帮忙给下面发发广告。”万户芸笑，“而且她自己也说，呆在城市里心态调整得不够快，决定去更广阔的范围内考察一下嘛。”
“啧。”
也是。抛开朱貂幸这事说回前面那事，无论怎么说，教会都是优先找同为修女的易铃最方便，会找扫路人，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在没法找易铃帮忙。
明明是比阴阳师更擅长对付妖怪的派系，而且还有个城府深不见底的李普世……怎么就会出现有吸血鬼的情报却没法亲自出手解决的情况呢？
没法想。
先不想这个了，单纯祈祷祈祷那个找朱貂幸麻烦的，不是本地的吸血鬼吧。
说到“联系”，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对于万户芸来说非常重要的问题：
“不过——”我向万户芸问道，“既然甲乙双方是我和朱貂幸，本来就认识的这种情况，那你这中介费打算怎么收？”
“啊，啊这……”
万户芸愣了。
“这个这个，哎呀呀大意了，早知道就先不告诉你甲方的真实身份了……”
“……”
“稍微意思意思，那个啥，你就装作是其他不认识的乙方，还是以我为中间人进行联系别直接跟她说，我稍微少收那么一点点佣金提成怎么样？”
“嗯…………”我眯着眼睛，没有正面回应万户芸。
“抬头不见低头见嘛，你看我这家境贫寒……”
“……”
你好歹冰箱里喝得起百〇山，我现在比你更贫寒好吧。
“提成降到多少？或者说我可以多拿多少？”
“百分之十降到百分之九，怎么样？”
“……”
“呃呃呃，百分之八？先说好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不能再降了，生意很辛苦的！！”
“……喂。”
这家伙到底是有多抠。
“这样吧，”我叹气，“可以给你意思意思，不过我开个条件，你能不能给我提供点无关痛痒的情报？”
“你说？”
“你看，”我转着眼珠，“万户芸大叔，你这怎么说……好歹也是个大魔法师，对于周围的事情你自己都有观察对吧？”
“嗯？”
“刚才那个吸血鬼的问题，李普世的情报我就不贪了，但是你是怎么想的呢？”我问道，“只说你，你对于这座城市里现在活跃着的莫名其妙的妖怪，你能发现些啥？”
“嗯～～～？？”
万户芸眯起眼睛。
“纤音小姐还真是，无论是怎么糊在一起的事情，都能想办法分开，处理事情和情报的头脑不得了呀。”
“随你怎么夸，能告诉我吗？”我做出追问。
“也不是不行……”万户芸摸忖下巴，“只不过，如果我说出来的都不是好消息，我担心搞得纤音小姐心情不好，真就连联络费都不想给我了呀。”
“我不是那种人，请尽管说。”
“行，行啊，那我就简单说一下。”
万户芸耸肩。
“最提纲挈领地来说呢？”
“…”
“虽然还不知道领头的那个家伙是男是女，年龄几何，不过，他暂时还不知道，抢在他前面把这座城市的地脉给占了的人是狐仙。”
“啧……”
这还真的是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
“怎么样？”
万户芸含笑反问。
“对于独自追查那个在你眼里胡作非为的妖怪，纤音小姐——你真的还打算不依靠其他任何人的力量，独自追查下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