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是‘诅咒’对吗……”
昏暗的地下酒窖深处,荧双手在紧扣支在木桌上,双眼盯着面前“迪卢克”胸前那几乎要撑爆衬衫的伟岸。
“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是这样没错。”
因诅咒变成女儿身的迪卢克尽力想要压低声音,可那清脆悦耳的嗓音确是欲盖弥彰。
“话说回来……小迪啊,”荧噎了口唾沫,稍微缓解了一下喉咙深处躁动的干涸:“你……那个……不会觉得有点撑吗?要不要换一件宽松一点衣服,我看你这套礼服好像要顶不住了……”
“他这个尺寸什么衣服都顶不住吧。”派蒙插嘴道。
“不行!绝对不要女装!”迪卢克抱着胸一脸的抗拒,火红的双瞳露出坚决之色,显然已经被劝过很多次了。
“不肯换衣服也可以拿布条束起来吧,这分量厚实地跟堆高高似的……”派蒙用她喜欢的食物作比喻委婉地说道。
“可我已经束起来了……”迪卢克很不爽的侧过脸,声如细丝道。
荧和派蒙都瞪大了眼睛,真不愧是蒙德T0的战斗力,就连性转也是火力全开。
荧小心地开口问道:“那……你的‘绝云椒椒’……还在吗?”
“绝云椒椒?”
迪卢克的脸本来就比较秀气,变成女性后就更加柔和且毫无违和感,随意束起的红色长发也变得有种慵懒的性感;此时这张精致可爱的娃娃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而且因为没反应过来声音也没来得及加以修饰,就直接用出动听的女音重复道。
“噗。”一旁的派蒙憋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为什么是绝云椒椒,根本不像好吗!”
荧回过头反问道:“那你说像什么?”
“一般来说都是用松茸的吧!”
“松茸也太直白了,人家迪卢克是女孩子啦。”荧佯作娇羞道。
“哈哈哈哈哈哈……”派蒙笑得在半空捂住肚子打滚。
迪卢克总算是听懂了她们的荤段子,俏丽的脸庞顿时涨红起来,虽说是恼羞成怒造成的。
听到派蒙吵闹的声音,最里面的房间打开了一条缝,半张脸露了出来在往外面窥视。
“琴团长!原来你也在啊!”派蒙很快注意到门那边的状况。
“团长!”荧大喜过望,只要琴也在,不管城里到底是什么状况都有办法解决,在她心中琴就是这么可靠的存在。
“旅行者……你终于来了……”
只是琴的状况似乎不太好,说话有气无力的,原本英气的脸庞上满是疲惫,脸色更是惨白如纸,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走出门外相迎,甚至还准备往房间里退,门也慢慢掩上了。
就在门就要关上的瞬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温迪一个箭步过去顶住了门,柔声说道:“不用担心,‘诅咒’本身是不会传染的,接下来的事情需要我们一起来商议。”
“可是……”琴似乎还在犹豫,安柏也来到了门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拉住琴的手,将她领到门外。
只见琴还是如往常一般穿着西风骑士的服装,只是不知为何藏蓝色的部分全都换成了纯黑色,与其上纯白色的纹饰对比鲜明,那头金黄色的单马尾也染成了雪白色,与黑色的发带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第一次见到此种景象的荧和派蒙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而后荧却是突然兴奋地大喊出声:“这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这赞到绝伦的黑暗哥特风是怎么回事!我的天呐这也太棒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绕着琴转,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呃……?”显然在场众人都没料到荧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这高雅古典的纹路、这深邃庄重的质感、这堕落颓唐的圣洁!如雪般不近人情的白发,被混沌的黑色缎带所束缚;挺拔威严的身姿,恰到好处的裸露,在加上略带哀伤的似是看透人心的浅色瞳孔!天啊,太棒了!谢谢你!团长!这是我遇到过最棒的欢迎了!”荧此时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
自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就一直不敢以貌示人的琴团长,听到荧的这番感想后直接傻了,过了半天才解释道:“……这是因为‘诅咒’才变成这样的……”
“‘诅咒’?”已经准备伸手去摸的荧闻言一愣,“不是为欢迎我而穿的吗?”
“显然不会有人预测得到你的XP……”这次就连温迪也无语了。
因突然自爆XP而面临社会性死亡的荧满脸绝望地垂下了头,过了一会又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向琴团长询问道:“那个……我可以抱一下你吗?就一下!求你了!”
琴闻言一愣,却是看向了温迪,温迪苦笑着点点头,再看向荧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那……就一下哦……”
“哦哦哦哦哦哦哦太棒了不行了我好像要晕过去了……”
“啊……振作一点……!”
看到琴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温迪内心感慨,原本只期待旅行者能带来一丝转机,没想到一个照面就打开了琴的心防,不愧是旅行者,轻易就做到连神都做不到的事情。
大家围着桌子坐好,温迪摆上了一些面包和野果等简单的食物,派蒙小声嘟囔了几句什么,不过也敌不过肚子饿,直接坐在桌子上吃了起来。
“差不多是在半个多月前,也就是旅行者离开不久后。”
琴开始向荧讲述她们的经历:“我起床后睁开眼,突然发现只能看见黑白两种颜色,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变成现在这样,全身上下只能有黑白两种颜色。”
之前在朦胧的烛光下还不算明显,细看之下现在的琴确实有种诡异的失真感,就像是从黑白漫画的人物里来到现实世界,突兀的一块忘了上色一样。
不过因此她身上那种高岭之花与触不可及的气质却也愈加凸显了,再加上眼神中那种疲惫颓唐的气息,也难怪荧会如此亢奋。
“不仅身体,只要是接触到的东西,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会很快变成黑白两色。”琴取下手套摸了一下身旁的椅子,黑白色从接触处晕开来,椅子很快便褪去了色彩,手一移开又恢复了原貌。
“……”荧屏住了呼吸,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碰到其他人身上会怎么样?”
琴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受到诅咒以后我就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了。”
“那来摸我吧,摸我试试看。”荧挺起胸膛靠向琴自告奋勇道。
“怎……怎么可以!”琴吓得几乎要站起身来,身体极力后仰着避开荧,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温迪。
温迪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我都说过很多次了,‘诅咒’本身是不会传染的,至少不会通过身体接触传播,她想让你摸你就摸吧,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多了解一些总该是好的。”
“那我……要摸了哦……”琴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荧。
“好啊来啊。”荧则是一脸的期待。
当颤颤巍巍的手碰到荧肩膀,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样,有变化吗?”琴紧张地问道。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琴现在看什么都是黑白色的,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别担心,没事的。”荧拉起琴冰凉的手,轻轻放到自己脸上,一瞬间连荧也变成黑白两色。
琴注意到其他人脸上表情的变化,连忙将手抽回,而荧也在立即变回原形。
“真的没关系啦,已经变回来了,”荧安慰道,看到琴这惊恐的样子负罪感太重了,于是试图转移话题:“那之后呢?发生什么事了?”
“之后我就称病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直到巴巴托斯大人找到我……然后把我带到这里来躲藏。”琴继续说道。
“那卢老爷呢?也是一早起来然后就发现绝云椒椒不见了?”荧转向迪卢克随口问道,与对琴的关心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差不多。”迪卢克知道自己反不反驳都是输,唯一能做的就是闭着眼尽快跳过这段对话。
“所以这一个多月你就每天在外面摸鱼吗?干点正事吧巴巴托斯。”到了温迪这里荧的态度就更加恶劣了。
“都说了是钓鱼了,这是补充食物、刺探情报、还有等你回来一举三得的最高性价比的行动。”温迪分辩道。
“那你刺探出了什么情报了吗?”还在吃着的派蒙一针见血地问道。
“嗯……我想大概是愚人众搞的鬼……”
“还用你说啊!”派蒙怒目圆瞪。
“城里好像有执行官……”
“就我知道的就至少有三个执行官往来蒙德这边来了!”荧一拍桌子。
“…………哎嘿。”
“哎嘿你个头啊!”
两人异口同声道。
“真要靠你就全完了,还好有我们的安柏在,对吧安柏。”荧转过身去寻找那张熟悉的笑脸准备来个默契的击掌,可安柏却还在摆弄着怀中的兔兔伯爵玩偶,没有作声。
“安柏?”
荧以为她走神了,又唤了一声,可安柏还是没有反应,荧的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安柏她……她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无法发出声音,换句话说,她与声音‘绝缘’了,”琴解释道:“不只是说话的声音,只要是因她而起的声音,都会消失掉。”
明明是在说她的事,安柏却好像根本没听见,自顾自地拿起一个落落果吃了起来,可却是一点都没有发出来,安静得像只兔子。
“安柏……安柏……!”荧似乎还不肯相信,声音提高了一些,还是没有用,直到安柏注意到派蒙脸上惊愕的神情,才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就歪着头露出个疑惑的表情。
荧突然一下将安柏抱住,安柏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满脸惊恐地想要将荧推开。
“没关系的,我们马上去把诅咒解开,没事的……”荧还是紧紧抱住安柏,安柏挣扎了一会还是挣脱不开,身体逐渐软了下来,琥珀色的眼睛中也似有水雾泛起。
“这个借我一下。”荧松开安柏,拿起放在她身边的西风弓,往外面走去,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要去打猎做饭吗?
只有温迪瞥眼间看到荧手中攥着的提瓦特大陆上最后一张“百无禁忌”,这下连温迪也忍不住正襟危坐起来。
看来是某个不得了的大人物要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