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穿女仆装的样子呢……”
“啊，是吗……这样打扮……很奇怪吗？”
“不，不会，倒不如说是只有梅莉这样身材的女生才能穿吧……很适合你呢。”
“斯特洛先生是在借我夸自己吧，衣服可是你给我的……”
“哎呀哎呀……”
我才应该哎呀哎呀。
如果是因为我没有衣服穿而随手将衣服扔来，那还能理解，不过随手扔来的是女仆装就真的很稀奇。
这么说起来，在我把衣服换上的时候也发现了比这稀奇的事情。
——
比如女性内衣贴在胸口上就习以为常般地把背后的搭扣扣上。
繁琐复杂的维多利亚式女仆装，轻而易举地穿上了。
什么女仆发饰，甚至我完全没有印象的女仆式发鬓，都干净利落的完成了。
还有把勒紧屁屁的内裤和紧裹双腿的裤袜提至臀部的动作简直娴熟过头。
还有那胸前，裙摆和系带上都缀有蕾丝及花边的，又薄又软，细棉质的可爱围裙我又是怎么系上的。
虽然这种可爱的打扮我不讨厌……
但是，但是——
这已经不是稀奇，而是诡异了吧！
太诡异了！
莫名其妙！
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斯特洛先生。
“那个，你有在听吗？斯特洛先生。”
“啊，那个……”
被我注意到心不在焉的斯特洛先生，慌忙掩饰道：
“呃……梅莉，要不你先坐下来吧？看你站着说话我心里有点过不去……”
虽然他向我提出了十分人性的建议，但是我拒绝了。
“尽管我没有洁癖，但是这布满灰尘，常年未经打造的座位，我是一点都不想坐。”
“这样啊……”
“要不斯特洛先生和我一样站着吧？”
“那还是算了吧……对了，刚才我打瞌睡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什么不可思议……？”
“……”
还好意思说出来啊。
对此，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于是又把刚才的事情，向他重新讲述了一次。
“那应该大概是你体内魔术核心的「自律」术式启动了。”
什，什么核心？什么术式？
“我不明白。”
“大致可以理解成——人类在创作「人偶」之初，为了避免「人偶」因为自我意识而做出违反命令的事情，在「人偶」体内的魔术核心里添进了「自律」的术式，以此来限制「人偶」自主意识行动的一种措施。”
“那也太不公平了吧！限制别人行动什么的！”
我抗议着。
“只是让人偶按照术式里原本的指令进行行动而已，在完成术式里的指令后便自然会解除……和我预想中的一样啊，你在刚才房间里果然对这副身体做了些什么吧。”
“诶诶诶诶诶！？”
被，被发现了！
怪不得刚才会说出「身体，会教你的」这样放心的话。
“嘛，毕竟内在是男生，对女性的身体多少都会带点好奇心……也不是不能理解。”
“才，才没有咧！”
“真的？”
“没有！”
我肯定地说着。
“？”
“……！”
“？？”
“……！！”
“？？？”
“别，别……再瞪我了啊！我承认就是了啊……”
我只是败给了诱惑而已啦！
我才没有做下流的事情啦！
可是像胸部这么沉重的东西，被人按住胸口似的难受。
去揉去捏什么的，只是想变得更舒服一点而已，有什么错……
“为了今后能够习惯身体什么的……摸一下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而且，现在也是我自己的身体了……”
我一点一点地说着，到最后我连自己声音都听不见了
斯特洛先生轻哼一声，然后从座位上站起，向我一步步走来。
看那架势，果然是生气了吗……
我低头闭上了眼，准备好接受对方不满的怒斥。
我等待了许久……
本应怒斥的声音没有出现。
于是打探性的睁开了双眼……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斯特洛先生的面容。
“哇……斯，斯特洛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被他突然靠近过来的脸吓了一跳。
“我这是在确认你和人偶身躯的契合度，灵魂与身体不能完美契合的地方，会有特殊的印记显现，或者有身体结构不协调的状况出现，总结出这些问题后，方便我以后对你现在这副身体加以改进。”
斯特洛先生在仔细观察我的身体，目不转睛，专注观察着。
但我这身穿得严严实实的衣着打扮，他究竟是在观察什么？
他在观察我的脸后，之后又捧起我的手，像一位专业的医生一样仔细端详着。
“没，没有问题吧？”
“嗯，确实没有。”
“那现在……在做什么？”
“别看我老大不小了，其实我也很好奇女性的身体……”
我用力拍开他的手。
拍开了那企图掀起我裙子的手。
斯特洛先生发出「啊……」的声音，一脸遗憾的表情看着我。
“没能看到黑色裤袜和白色蕾丝内裤穿在一起的画面，真是可惜！”
他是在开玩笑吧。
斯特洛先生特别喜欢开玩笑。
……我希望这是开玩笑。
回想起之前斯特洛先生暴露的性癖，我更加希望这是开玩笑。
“那个……结果呢？”
“放心，你这副身体很能干。”
“我不是问这个。”
“表面上来看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也没有类似脱臼的状况出现。”
“脱臼……？”
我原地转了一圈，晃了晃身体。
除了胸口的重物不受控制，随着拉动的衣服晃动了几下。
好像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嗯，没事。
没有脱臼。
“不过，并不是没有不适出现就没有问题……考虑到你才刚使用这副身体。”
“是咩？”
“说不定下一秒就瘫痪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太突兀了啊。”
“总之，不确定会发生什么状况，现在过于担心也不太好，先暂时把这件事丢一边吧。”
到最后，我选择相信斯特洛先生的话。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是因为我对这些理论一窍不通，这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况且他说的话，明确得令人无言以对。
但要是这么说，我对自己身体做了下流的事情，这也是我感到愧疚而去相信他的原因之一。
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我明白，并不是基于这种理由。
“梅莉，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啊？”
唐突的询问，使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之……之后？这个嘛……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有想过。”
“这样啊，和我是同类人呢。”
斯特洛说完仰望这天花板。
“不一样吧，斯特洛先生又不像我一样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
我鼓起脸……小声地抱怨道。
“……”
但是……
斯特洛先生却陷入了沉默……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期望自己什么都不想记得，死了或者更好。”
他重重的叹了口长气。
然后露出了像是自嘲般的表情。
“……”
不知道那副表情预示着什么。
可为什么会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
…
……
…
“梅莉？”
“嗯？”
斯特洛先生对正在发呆的我说：
“能脱下衣服，让我看看后背吗？”
“……”
他的话让我呆若木鸡地僵住了。
面无表情地愣住了。
这样沉闷的氛围保持了几十秒。
“让我看看后背……”
“我有在听。”
我有些疑惑。
“为什么要看后背？”
“那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他表情看起来很认真。
“还记得一开始我对你胸口做的事情吗？”
“请别让我想起来，感觉很恶心。”
“让你灵魂能和身体同步的一种神经装置在你的胸口，我现在只是想确定为你身体提供活动能源的魔术核心——如今的运转情况。”
他用着非常认真的表情说到。
“可以暂时理解为你的「心脏」，就是你灵魂所寄宿的地方，为「人偶」躯体、拥有自我意识，自我思考，以及生物实感的核心装置。”
“……心脏？”
“啊，创造这副「人偶」身体的时候，我加入了不少恶趣味，结果没有顾虑到……也就是你现在胸前的重物遮住了你的「心脏」部位，所以只能从后面查看运转情况。”
“惹……”
我发出这样带有不屑的声音。
“斯特洛先生的理由出乎意料的无聊……”
“不，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把你胸部设计太大是我的疏忽。”
“这样啊……呜。”
我在犹豫着。
其实是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只是检查后背的话……
“没问题。”
“没，没问题吗？”
斯特洛先生听到我的答复好像惊讶。
“请等一下。”
说完，我便是解开了身前的围裙，还有腰绳。
脱下了女仆制服领巾和还有里面毛衣，然后解开内衣的搭扣。
身上一丝不挂的我，脸红得用手捂住了胸部。
将后背暴露在斯特洛先生面前。
“好了。”
我开口说。
“那我失礼了。”
或许是比较冷的原因，斯特洛先生的手在我后背上移动的冰凉触感，让我不禁发抖。
直到在左半边的上背停了下来，随后一种胸闷感让我感到呼吸有点不顺畅。
看情况，斯特洛先生开始做检查工作了。
“说起来，很多男性都会被女性的后颈部给吸引。说实话，看到后背这种平常都被遮藏起来的地方，某方面也可以称之为私密之处呢。这份美感，让我觉得自己现在做的检查工作是多么崇高的一份任务。”
“呜呜诶？”
“可是啊，能吸引我的除了烟酒，已经找不到自己所中意的东西了。”
“……”
“做什么事情都容易半途而废，做什么都是半吊子，唯独「人偶」的研究，我可是付出了近乎整个人生的心血。你讨厌我也好，憎恶我也好，对于你的身体情况……我不得不加以重视。”
像我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将来到底会变成怎样呢。
听着斯特洛先生不断变化地语调，气氛一下变得沉重了许多。
但我觉得他没有必要向我刻意说出来。
我们认识得并不久，互相都没有必要向对方倾诉自己的人生。
如果要拿这个开玩笑的话……
不，现在的我是不是过于敏感了点？
……
随后胸口一阵痛楚，让我从遐想中回过神来。
“咳——”
这样的疼痛，让我几乎喘不过起来。
“原本是想你和聊天转一下注意力来着，不过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不只是胸口，非同小可的痛楚走遍全身。
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被抽离出来。
很难受。
很痛苦。
“啊啊啊啊——！”
——我的声音传遍宅邸。
“借此机会，也让梅莉自己看看——自己的魔术核心吧。”
斯特洛先生说完，从身后向我递来了一样东西。
递到我的旁边。
而我忍受着痛楚，看清了他手上的物体。
那是被诸多线路接入。
被诸多线路包围。
被诸多线路连接。
不规则形状的器械装置。
……
散发出柔和的微光。
随着我的呼吸——不断变化着。
如同我的心脏一般……
这就是我的灵魂……？
“其实「人偶」就算拥有灵魂，也并非重新获得了生命，严格来说，还是一具「人偶」，只是依循体内的魔术核心命令而活动身体。”
“……”
“虽说在这个时代魔法与炼金术的技术越来越发达，人们对机械部件有了极高的精确度，魔术核心的技术成果也是提高不少人造灵魂的精致性，能让「人偶」的动作变得更为自然。人们都认为要让「人偶」的外观跟动作和我们人类毫无区别，可能还是需要活人的灵魂……但让他们见到梅莉你这样的存在，说不定会怀疑人生吧？”
让人难以理解的理论。
让人难以捉摸的家伙。
搞不懂这番话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不过这种场合，应该都是真话吧。
算了，这种让人捉摸不透，才是斯特洛先生的特色。
“抱歉，聊得有些忘我了，检查工作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魔术核心与你的神经连接在一起，从别人身体里掏出「心脏」这样的猎奇画面，我个人也属实受不了。”
他半开玩笑地说着。
明明我还想再多看一会……
可斯特洛先生没有询问我的意见，一下将核心从我面前拿走，又回到后面开始捣鼓起来。
“结……结束了吗？”
我声音低微，毫无力气地说着。
“是必须要结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的身体因为核心从体内离开，逐渐开始出现戒断反应，再让你欣赏下去，我可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自己欣赏自己灵魂。
这种「我」看着「自己」的画面——究竟是「我」在控制「自己」看着，还是「自己」控制着「我」？
呀，有些混乱了。
这种状况，我无法用语言文字表述清楚。
“这样啊，那……有问题吗？”
“只能说暂时没有发现吧……我也不能肯定地回答。”
“谢谢……”
“这不是你该道谢的事情啊。”
……
…
最终，魔术核心的检查工作，也在一番疼痛下结束。
此时身体虚弱，四肢乏力的我，连把衣服穿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倘若真要答谢我——”
“？”
“不如成为我的女仆吧？”
“女，女仆……？”
“刚好这座宅邸比较脏，我工作时顾及不到这些，也需要别人帮忙工作啥的……呃，当然了，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什么都不做的话都没关系。”
“……”
“反正你之后也没有什么打算吧，有这意愿的话，我会付薪酬的……我会尽量满足你需求的。”
女仆，这两个字让我停顿思考了一会。
斯特洛先生似乎期待着我的答复。
这个根本不会掩饰自己的家伙……
“没问题哦。”
我尽可能以随口提及的语气简短说着，然后将衣服重新穿上。
“没问题吗？”
“嗯，是我自愿这么做的。”
“什么都不做的选择不是更好吗？”
“嘛……我不想成为那种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会做的，只能寄人篱下的阿宅。”
再说了，斯特洛先生也不欠我什么吧，我这副身躯，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属于斯特洛先生的东西。
整理好衣着后，我这么说着。
而且——
我刚才已经答应了。
女仆可是说到做到的说！
序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