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洛先生很喜欢看书。
每天早上都会勤快地起床看书，无论是周一到周五，或周末都不例外。
他未曾中断地早起——学习。
整天都待在宅邸里——学习。
没日没夜翻阅书籍——学习。
与他懒散不愿意干活的习性相反，它是个相当喜欢看书的家伙。
“斯特洛先生的宅邸里似乎除了酒，剩下的就是书了呢。”
“因为这是我的兴趣啊。”
“竟然没有发现色情书刊或者色情书刊什么的……”
斯特洛先生打了个哈欠，在笔记本上写着我完全看不懂的化学公式，对我的吐槽毫不理睬。
而我因为看不懂他让我解析的数学算式，一个人发起了牢骚。
“哈……”
简短的几个文字，要人理解和解出一道全是数字符号的公式，也太强人所难吧……
虽然不知道研究出微积分的家伙是谁，但这些匪夷所思的数学公式，绝对是生活无聊到爆炸的家伙才会想得出来。
“想成为我助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算式做得怎样了。”
“嘛……姑且算是停留在理解的步骤……”
所以说就不要奢望我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算式解析出来的美梦了。
斯特洛先生往我这边靠了过来，扫了眼我画了全是卡通小人的纸面。
好……好尴尬。
“你的脑子是木瓜吗？”
“……”
就算是木瓜……
可我现在的大脑也是斯特洛先生你设计的吧。
但我把这样的吐槽咽了回去。
因为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d²y/dx²=1/e。”
“诶，这么快？”
才看了一眼而已。
“小孩子都能做出来的题，可见你的脑子是有多笨了。”
“小孩子要是微积分，那已经算是天才了。”
“我七岁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我算是天才吗？”
“……”
斯特洛先生点了一根卷烟，把一本写有微积分标题的书本扔到了我的面前。
转身朝着对微积分百思不得其解的我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的能力，世界上的天才多的是。”
“可天才们都已经不在世了哇，身体化作灰烬，灵魂也消失了，斯特洛先生却还活着。”
“是么……”
斯特洛先生停顿了半晌又继续说。
“其实吧，我一直认为所谓的天才，都是一群没有灵魂的家伙。”
他的话让我有些错愕，但我还是问了为什么。
“天才们能轻松的解决各种问题，却不见得能明白其中的原理。性格上，生理上多少都有一定的缺陷，无法抽象思考的他们，灵魂的质量……或许比常人都要轻上不少。”
“诶，用斯特洛先生所学医学领域的话来讲，这算是人类进化过程中产生的一种相对关系吧。毕竟有这么一种说法：上帝把门关上了必然会开一扇窗，想要在某一方面有所突出，必然会牺牲一些其他的事情，有得必有失。”
“照梅莉这么说，智力，能力的增添与灵魂质量的减少是一种相对关系？”
“按照我的理解确实是这样，毕竟聪明的人，往往死的比较早呢。不过我……感觉灵魂是个人意志的根源……是不能和自身能力增强作交换条件的。”
“不，灵魂是可以作为交换条件的。”
“啊？”
我诧异地歪过脑袋。
“拿灵魂当赌注，去和恶魔交易的家伙大有人在——魔女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为了获得恶魔的能力，把自己的全部都献给恶魔了呢，真够可笑的。”
斯特洛先生轻声一笑，令我背脊发凉。
魔女这样的存在，不由得听而生畏。
究竟是为了得到什么，会让她们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去交换啊。
“可那种没有科学依据，恶魔什么的……”
斯特洛先生摇了摇头，打断了我的话。
“梅莉你啊，似乎不是个浪漫主义的人呢，不……应该说是一个缺乏幻想的家伙。”
“哈……？恶魔不管怎样都不会和浪漫扯到一起吧！”
“啧啧，我可以猜想到你以前作为男生时……和你交往的女孩子一定会觉得特别无聊。”
“缺乏幻想，只会胡思乱想的我还真是抱歉了啊！！”
当着本人面这样说，我是会很受伤的啊！
何况我连以前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既然这样的话，那换回刚才的话题吧？”
“……”
“梅莉，你觉得自己拥有灵魂吗？”
“为什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啊？”
“因为人偶本身是没有灵魂的存在，就算给人偶灌输成千上万的知识，也无法加以活用。”
“诶？”
“就类似死记硬背一样，梅莉能把微积分的知识记住，但是却无法明白什么是微积分一样。那么，你觉得自己拥有灵魂吗？”
这个问题，斯特洛先生又问了一遍。
“我的话……大概没有吧。”
连自己是谁，忘记一切的我，没有资格说自己拥有灵魂吧。
我下意识地按照了自己的常识回答道。
“但我认为你有。”
斯特洛先生毫不思索地说。
“我连灵魂是什么都不太懂，更别提感受到灵魂了。”
我不带感情地说。
“所以我才说你是笨蛋啊……”
“什么啊？我只是斯特洛先生创造的人偶吧，尽管我有着自己曾是男生的概念，但那说不定是人造的虚假记忆呢？或者说我的存在，只是为了取悦斯特洛先生呢？你说我拥有灵魂这件事要怎么证明呢？
感受到自己，和去感受别人，两件事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倘若全世界只有斯特洛先生一个人拥有灵魂，这个世界，这个国家，所有人，包括凡尔莫斯这座城镇的所有人，都是「声称自己拥有灵魂」的人偶，那斯特洛先生要如何为证明这事实不存在或不真实而提供所谓的证据？”
我的情绪一下变得有些激动而不禁增大了说话的声音，语气也变得有些激烈……
我也有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我没让自己停下……
而是把自己最近一直在意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关于自己究竟是在世界上真实存在过的人，还是单纯为制作人偶而创造的虚假灵魂。
“噗哈……”
“……”
笑出声了。
斯特洛先生笑出声了。
火大。
超级火大。
我可是用相当正经的语气和你说话啊！
“梅莉，我不知道该说你聪明好，还是笨拙好，但有一件事我绝对不会撒谎——你是真实存在的灵魂，并不是我创造出来的虚假灵魂。”
“从经常开玩笑，满嘴谎言的家伙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完全不能相信。”
“正因为梅莉你有灵魂，所以你刚才的问题全部都不成立。想必你的过去肯定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男生吧？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只能一个人生活，毕竟只有这样的家伙才会主张自己拥有灵魂，而别人没有的观念。假若我们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只考虑自己的家伙，那我们肯定不能和谐融洽地在一起，如同水和火一样。正是因为这个道理，我们都不能因为对方的说法，而承认自己是个自私家伙的真实性。”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就像是鲁宾花瓶图，初次看起来是花瓶，但也能看成两个对视的人脸，以及缪勒莱耶错觉和棋盘阴影的错觉一样的视觉错觉——你在对自我的认知上，也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不论是觉得自己是人偶的身体想要成为人偶一样，还是觉得身体是女生的身体所以性格上也要变得和女生一样，都是一种认知障碍。”
……
完全想不到任何能反驳的观点……
“话说，这和证实我是否拥有灵魂有什么关系吗？”
该不会真的是在胡说八道吧？
“呀，不知不觉说了一堆你听不明白的东西，那么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
“……”
“灵魂是否存在，是可以证实的。”
“怎么证实？”
“有语言的，有感情的，有情感的，有思想的，有性格的，有人格的，有精神的，有良心的，那就是灵魂。这些你都拥有，只不过单纯失去记忆罢了。”
“虚假灵魂不也能做到这些吗！？”
“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吧，虚假灵魂只是单纯的让人偶能够活动，完成接收和行动的命令的一种……呃，我也不知道用什么名词来叙述。”
“我的记忆力很好，前面接近两万字的内容，你一个字眼都没有提到过——不过要说用什么名词的话，斯特洛先生可以用程序，终端或者处理器来命名都是可以的。”
“哎，处理器这名词好……稍等，我用笔记录一下。”
啊，连名词都没组织好的理论都说出来了，这令我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总而言之，梅莉你就是真实存在的灵魂……就从你那一脸无奈，很想吐槽又不知道如何吐槽的难看表情，就可以认定你是拥有灵魂的。”
“诶诶，斯特洛先生怎么知道我想要吐槽……”
“你的表情全写到脸上了啊。”
“才没有！我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地好吗！？”
“那就当作是我写上去的吧。”
最好每次都做得这么周到。
“不过斯特洛先生说了这么多，只有最后这一句话是有用的啊？”
“喂喂，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啊，万一我心灵受创了那该怎么办。”
懂的安慰别人的家伙，肯定会安稳自己吧。
斯特洛先生看起来就不像是随随便便就会受伤的家伙。
我最近一直困惑的问题，明明听到算不上是答案的答案，但心情却感觉好了许多……
哈——
我长叹了一口气。
心情会有变化，这大概也是我拥有灵魂的证明吧。
“喂，梅莉——”
因为口干而用酒水补充水分的斯特洛先生对我说：
“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让你不能随心所欲，你大可不用在意我。”
“从你在人偶的躯体苏醒，能够与我流畅说话的时候，能够下床活动的时候，能脱下衣服让我欣赏的时候，我一生所追求的研究就已经有了结论。”
“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的……就算是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因为擅自将别人灵魂植入人偶躯体里的我，没有资格决定你的去留。”
“稍微开心点吧……每一次叹气，幸福都会悄悄溜去——做你自己就好，别太在意我了，我可不想看见自己做出来的人偶因为我而变得一点都不幸福。”
斯特洛先生一点一点地说着，又一口气说完。
没错。
这样就行了。
这样就能幸福了。
不去在意别人，自己就能幸福了。
做个唯我主义的家伙就能得到幸福了。
但是啊……
斯特洛先生是再次赋予我生命的恩人。
“我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想法，等什么时候将斯特洛先生的恩情还清之后，我再来考虑这样的事情吧。”
“这样啊……”
“我呀，看见自己的恩人不幸福，我也会不幸福的。”
“怎么？”
“为了我的幸福，也算是为了斯特洛先生自己的幸福——少喝点酒吧。”
“不要。”
“诶？”
“因为能看到梅莉困扰的样子，我的心情就不禁愉悦起来……这就是我的幸福啊……”
……
…
哈哈……
斯特洛先生和我一样是个笨蛋呀——
……
因为我看见斯特洛先生出糗的样子……
心情也会不禁开心起来。
……
…
（序3自嗨被抓违规了，近日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