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抱歉，失态了，说了好多没有用的东西……我只是想向梅莉你道谢，没有别的想法，可是看见你那让人嫉妒的身材，我就情不自禁……”
可能是我的想法形诸于色，莎拉蒂小姐低下头向我道歉。
“不，不会……”
我吞吞吐吐地回应。
不如说是习惯了吧。
与斯特洛先生的调侃相比真的算不上什么，虽然听起来都让我感觉不太舒服。
但是看见她郑重地道歉，我反而觉得不好意思。
“但还是多亏梅莉让我找到了工作，在这座城市总算是解决费用和安顿的问题了。”
听到莎拉蒂小姐这样一说，我也想到了自己的生活费用和安顿问题。
并不只是我自己的问题，也是斯特洛先生的问题。
他平时的生活费，是从何而来。
单靠收入稀少的医生工作是完全不够自己一个人生活的，现在再加上他答应要付给我的薪酬……没有这样的能力就不要说大话了啊。
让人不自觉地想到拖欠员工薪酬的黑心老板。
“梅莉~”
我在思考薪酬问题的时候，
莎拉蒂小姐突然喊我的名字。
“这座城市有什么比较热闹的地方吗，我想更加了解一下这座城市。”
凡尔莫斯哪有什么热闹的地方啊——本身就是边境地区。
我如此心想。
不过我也意识到这是她转移话题的用意。
站在莎拉蒂小姐的立场来看，聚精会神地观察别人胸部……觉得自己失态也不足为奇。
为了补救自己的失态，单靠道歉是不够的，现在问这些问题，是想让我忘记这件事吧。
虽说不是小心眼，但想揉我胸部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也不是本地人，来凡尔莫斯也没有多久。”
嘛，就算是这样，倘若能让她心里过得去的话，我就搭上她的话题吧。
“梅莉和我一样也是外国人？”
“嗯。”
“可你这身女仆装的打扮，以及淑女般的行为举止，感觉不是很可信呢。”
“淑淑淑淑……女！？哪里有……？”
听到她的话，下意识的拿起布朗先生为我准备的奶茶，希望喝下后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但对于人偶的身体，显然是无用功。
“上身挺直，双腿并拢，端起茶杯的姿势，还有自然的面部表情……无论哪里都是淑女风范，凡尔莫斯也有男爵或者公爵其他的贵族吗？”
“啊哈哈哈……不知道呢。”
我敷衍地笑着。
若不是莎拉蒂小姐提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越来越女生化。
明明只是很平常的动作，为什么在别人眼里就成淑女风范了呢？
大概是「自律」术式在作怪吧……
明明内在可是男生的说，可现在……
一想到这些，我的脸就开始发烫，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不想说没关系，毕竟贵族也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嘛。”
“……”
不是不想说，我是真不知道。
如果斯特洛先生那副吊儿郎当，邋遢不检点的模样也能算是贵族的话，那就当作是对外不可公开的消息吧。
“这么说起来，莎拉蒂小姐是哪个国家的人呢？为什么要来凡尔莫斯……”
现在这里虽然英伦帝国北方的边境小镇，但是离国界还有一段非常遥远的距离。
而且这边的国界山脉风雪交加，极为寒冷，莎拉蒂小姐为什么会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这里？
“对于我是哪个国家的人这件事我选择保密哦，来到凡尔莫斯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
“填饱肚子？”
“嗯，只是为了生存。”
就像某个流传在人们口中的一个故事：一座城市人口密集的城市，因为人数不断的增长，导致资源越来越少，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利益，于是便扩大城市面积，掠夺其他领地。
这种贪得无厌的城市不断扩大只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麻烦，最终只能通过杀人的方式来控制人数规模。而存活下来的人们害怕接下来死的是自己，于是一个个逃离这座城市，和最初的目的一样，诞生于这个世界，只为了活下去，只为了生存下去，自己就和那些逃亡的人一样——莎拉蒂小姐如此说着。
这种听起来与她性格不符的故事，让我感觉有些奇怪。
“这个故事挺吓人的吧？”
“嗯，有点……只是为什么要通过杀人的方式呢，其实可以采取控制生育之类的措施吧？”
我老实说出自己的感想。
“那样太慢了哦，据说故事中城市里大部分人都是被烧死的。”
莎拉蒂小姐轻飘飘地笑着说。
“烧死？”
“为了生存而去损害别人利益，甚至是伤害别人，烧死算是对那些有罪之人的一种惩罚吧。”
“那不是和宗教里的火刑一样吗？”
“我想，跟宗教里的火刑不一样。”
“可对污秽之人，有罪之人实施火刑，应该和净化差不多吧？”
“又好像是这样哦。”
啊哈哈，莎拉蒂小姐笑了。
她笑的很干脆。
总觉得她跟我想像种的女生不太一样。
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
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有种违和感。
像阳光女生，喜欢笑的女生，应该都是内在纯洁善良，温柔淳朴的角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莎拉蒂小姐身上有种违和感。
这么想的时候，我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梅莉，你觉得实施火刑的人是英雄，还是恶魔呢？”
“啊？”
我歪起了脑袋。
为什么这种问题要问我。
“就站在自己的角度就好，随便给个答案嘛。”
“恶魔吧……”
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在我认知中，英雄是不会为了满足内心的恶魔而自我了断，也不会为了推动政治或宗教上的议题，结束暴政之下的悲惨世界而殉难。更加不是被爱冲昏头脑的傻瓜，更加不可能是暴躁易怒的年轻人或愤世嫉俗的遁世者。
其实我我更认同实施火刑的人是一位英雄，但我对杀害别人的家伙没有好感，就算他做的事情是对的。
“我也同样认为是恶魔，没想到我们挺投缘的呢。”
莎拉蒂小姐接着说。
“不只是我那个国家，这个答案在我出生的城镇都是一样的。应该说，所有人都觉得它是恶魔——炎之恶魔。”
“不……我也只是随口说说。”
不过，炎之恶魔……
这种传闻竟然还能传开。
“听说那个炎之恶魔是一位有着银发的女性，有一双会让人毛骨悚然的赤色血瞳。”
“但这些不能确定对方是炎之恶魔吧……说不定留有银发赤瞳的只是普通人呢，不能因为这样的差异而断定别人是恶魔吧？”
以貌取人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
“可是啊……”
她这样说。
“也有炎之魔女这样的说法啊，她在使用恶魔能力的时候会浑身着火，烧焦的面容如同恶魔一样。”
“啊啊……”
光是听着就觉得骇人。
魔女——虽然在斯特洛先生的书房里阅读过相关的记载，然而，我对魔女却不是很了解。
不过听莎拉蒂小姐这么一说，我好像听斯特洛先生说过「魔女为了获得恶魔的能力，将自己全部献祭给了恶魔」这样的话。
但是，我仍然不懂魔女为什么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获得恶魔的能力。
出卖自己灵魂的少女。
失去灵魂的少女。
我无法理解。
这不是我能理解的事情。
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是很懂呢，如今为什么还会有女孩想要成为魔女，以为是童话故事吗？不过，我还挺想见见所谓的魔女呢。”
“会被魔女杀掉的啊，请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是想自杀啦，只是想见识一下在人类之上的存在。”
“人类之上，那不是神明吗？”
“比人类还要强大的存在不仅仅只是神哦。”
莎拉蒂小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开口说：
“没有见到魔女的话……大概我都活不下去了。”
她这样说着。
说实话，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想表达什么我也不知道。
脑电波完全对不上，对话完全接不上的感觉。
到底是怎样的思考回路。
“喂，莎拉蒂，休息时间已经过了啊，快给本大爷去工作。”
布朗老板在厨房大喊着。
“啊啊啊，糟了，时间过得这么快，抱歉，竟然和梅莉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听到布朗先生的声音，她惊慌失措地叫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那这样吧……下次再来面包坊的时候，我会为梅莉做回礼的。”
“嗯。”
“要来哦，一定要来哦！”
“嗯……”
“谢谢你，梅莉！”
“……”
莎拉蒂小姐这样说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的笑容，我的头痛愈加强烈。
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明白自己头痛的原因是什么。
……
…
